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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楚王府
明明已至深夜,楚王的书房里却是灯火通明。
楚王面色凝重,修长的指节在书案上敲了又敲,足以证明他此时心绪的起伏不定。
他所有的安排均已布置下,唯独没有想到半路会□□个拦路虎来,且这拦路虎不是他人,是至高无上的大齐皇帝,他的父皇。
楚王万万没有想到,承元帝竟打了想将萧九娘给太子做侧妃的主意,事情报上来,楚王当场便失态了。
此事该怎么办?
楚王还没有忘记自己此时所掌握的一切,俱是承元帝所赐,承元帝打什么主意,他一直都清楚。一个听话有能力且是个残废又不会碍了大事的儿子,这个角色楚王一直扮演的极好。难道今日要为一个女人与他父皇作对?
整件事情难得并不是阻止太子纳萧九娘为侧妃,而是如何在阻止太子纳其做侧妃后,自己承诺娶她为妃的诺言兑现。
承元帝不是个傻子,一点小小端倪都会引来他的无数猜忌,这么明晃晃的打脸,首先承元帝那里都不能过。且一旦动作下去,难免会引起一连串不良反应来,这种结果楚王是否可以承受?
能承受吗?
也许可以,但这个代价却是极为惨重的。
楚王紧了紧膝上的拳头,面色阴晴不定。
一旁站着的常顺,只知晓自那事报上来后,殿下的心情便不好,对于楚王这些的复杂心思却是不知晓的。不过他也懂得事关重大,九娘子都和殿下那样了,如今把九娘子拱手让给太子做侧妃,想必殿下这会儿正在为难吧。
常顺此时对九娘怜悯在心。
按他所想,九娘子定是倾慕殿下的,若是被殿下拱手让人,想必不能接受这个打击。只是啊,儿女私情与大业相比,总是大业更为重要,天下的女子何其多,可大业只有那么一份,稍微有些差池,便只能拱手让人。
错了,那可不是拱手让人那么简单,若是失败,可能连性命都会没有。主子为了那事,做了多少的努力,再也没有一个人比常顺更为清楚。且常顺侍候了楚王这么久,太明白主子不折手段的性格,所以他并不担心最后的结果是如何,左不过就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明亮灯盏静静的燃烧着,偶尔有火花爆裂之声响起。
夜很静了。
楚王半阖着双目,突然出声:“让东宫那处的钉子动动,王嫣儿今日装晕不是装得挺好,既然王家人不想让人抢在前头,多少也是得付出点代价的,光是装晕哪能够达到王家人的目的。”
常顺一愣,不禁失声:“殿下――”
殿下这是要和太子对上啊?!
虽在常顺心中太子比不过自己主子一根脚趾头,可是形势不由人,常顺虽也替主子感到委屈,可……
“立刻下去办!”楚王不容置疑道。
“是。”
*
东宫
太子妃王嫣儿面色苍白的躺在床榻之上,眼神呆滞,因为不知道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串泪珠又顺着她早已红肿不堪的眼眶中流下。
与当初还未嫁人时,那个丰腴健康的王嫣儿相比,此时王嫣儿瘦得惊人,虽说不至于是形容枯瘦,但也没好到哪里去,感觉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的模样。
一旁的宫人青儿见她如此,忍不住也啜泣起来。
“娘娘,您可万万不当如此了,什么都没有您的身子骨重要。您这般不是为难您自己,把身子骨养好了,小皇孙自然就来了。”
“没时间了,来不及了……”
青儿呛哭了一声,劝道:“怎么会来不及呢?您好好吃饭,好好喝药,身子很快便会好起来的。您身子骨本就没问题,不过是多思多虑才会如此,您少想点乱七八糟,把身子养好才最为重要。”
“来不及了,陛下要给太子纳侧妃了……”
王嫣儿急喘一声,忍不住又哽咽起来。
若不是如此,她那日得到信后,又何必去装晕阻止。太子确实是来了,父皇也没有斥责她,可太子看她的目光,却让她忍不住心悸。
她知道两人回不到从前了,回不到当日刚大婚那时,这一切都因为她生不出来,她怎么也生不出来……
“娘娘,您别哭,您再哭,奴婢也想哭了……”
“行了行了,让你来是让你劝着些娘娘的,你倒好,反倒自己哭上了。你去看看娘娘的药,若是熬好了便端来,这里我来服侍。”
一名瓜子脸的宫人走了过,将青儿拉起来并推走。
这两名宫人俱是王嫣儿从王家带进宫的,素来与王嫣儿亲近,这个说话有些尖锐的宫人叫红儿。此时非常时刻,红儿如此说话倒也没人斥责她,皆因大家都知道这红儿虽是厉害了点,但待太子妃的心却是一点都不打折的,且与红儿相比,青儿难免羸弱了些,所以两人之间一直是红儿做主导。
青儿下去后,红儿先将王嫣儿扶坐了起来,并拿了湿帕子给其擦眼泪,之后才在床榻前的脚踏上坐了下来。
她看了王嫣儿一眼,叹了口气:“娘娘,这种时候,您将所有功夫都放在掉眼泪上头,不是本末倒置吗?我知道您不想让殿下纳侧妃,也不想他有其他女人,可这种事是阻止不了的。您这一次次的折腾下来,次数多了,殿下难免会厌烦,估计陛下那里也对你有颇多怨言。”
顿了顿,红儿又道:“这种办法只能治标,不能治本的。”
听到这话,王嫣儿捂着脸抽泣起来。
她怎么会不知这一切,可她没办法。她生不出来孩子,她很着急,家里那边也很着急。她不想太子纳其他人,王家那里也不想太子纳人,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用这种笨拙的办法去抗议,去告诉太子自己的不愿。
可是没用,她已经感觉出来自圣上那边的压力了,先是送人,然后是立侧妃,若是真来一个侧妃,她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她能接受太子与其他女人的亲近吗,她能接受别的女人生下太子的子嗣吗……
不,她不能,王家也不能。
“好了,娘娘,您也别哭了。现如今不是哭的时候,该想法子怎么解决这一切。家中那边又命人递信来了,让您千万想法子阻止这事,能拖一时是一时,您光是哭可没用!”
“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红儿叹了一口气,站起来又拿着帕子给王嫣儿拭泪,之后坐在榻沿上,低声对王嫣儿说:“娘娘,您看奴婢说个法子,您且听听如何。”
王嫣儿睁着红肿的眼睛望着红儿。
红儿压低嗓音,“您看咱们如何的情况,您都是知晓的,圣上那边急着想抱孙子,可您这边一时也怀不上。像这种事哪里是能急得来的,奴婢听奴婢娘说,当年夫人也是嫁进门两年才有的大公子,你才嫁进来半年多点,所以这事不能怨您。可您嫁的是皇家,又贵为太子妃,贵是贵了些,咱们家中即使门第不差,可在皇族面前在圣上面前,也是使不上来劲儿的,只能圣上说是什么就是什么,有什么委屈也只能憋着,奴婢知晓您委屈了。”
“且先不说这些,圣上的心思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若不然前阵子也不会送那几个人过来。到底咱们太子殿下还是看重您的,所以对那几个人也没动什么心思。这不,圣上眼见那法子没用,便又生出了旁的心思,才会有想给殿下立侧妃的想法。您作为儿媳肯定是不能出言拒绝的,若不然就是犯了七出之条,这事还得靠殿下,只有殿下才能改变圣上的想法。”
红儿这段话说得极好,即善解人意的诉出了王嫣儿的委屈,又将此事内里关窍点了出来。
王嫣儿嫁入东宫以来,暗里机锋不断,还得承受着诞下皇嗣的压力,另一边王家那里也对频频施加压力。她也是个人,她也有委屈,只是这些委屈吐不得说不得,只能咽进肚子里,本想着作为家人的王家人能理解她的苦处,哪知道他们眼中也只有哪个还不知道在哪儿的小皇孙。
红儿这番善解人意之语,顿时说到了王嫣儿的心坎里。对红儿青儿两人,她素来亲近性格温柔的青儿,对红儿倒是没那么看重,此番才发现比起青儿,红儿才更贴合她心意。
“殿下那里?殿下那里我实在不知如何说,这些日子我……”
王嫣儿满脸为难,又夹杂着一抹羞愧之色,想着最近这段时间自己做的一些小手段,她便有一种不敢面对太子的感觉。
“您不需要说,您只需要做。”
“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