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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的脚步再也不像从前每一次来到这儿时的轻松自在,反是显得异常沉重,而那沉重之中,带着十分的警惕。百里云鹫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看了穆沼一眼后等着他走到自己身侧,与他并肩走进了亭子。
亭子里打扫得很是干净,亭中的石桌上还摆放着一只酒坛,两只瓷碗,好像早就知道穆沼会来一般。
穆沼眼神一凝,将手中折扇哗地阖上,走到他以往最喜欢坐的位置,撩开衣摆坐了下来,眼中的笑意却更浓了一分,“你知道我会来?”
“嗯。”百里云鹫轻轻点头,择了穆沼对面的位置坐下。
“如此笃定?”穆沼眸中的笑意渗进一分冰寒。
“若是别人,我不笃定,但你是阿沼,我猜你一定会再到云王府走一遭,或来看半月一眼,或来看我一眼,又或者来这亭子独自坐上一坐谁也不见。”百里云鹫淡淡一笑,取下了脸上的面具,这是已不知多少年来他第一次主动在穆沼面前以真面目示人。
“早就来了,不过看你佳人在怀,没有不识风趣地坏了你的好事而已。”百里云鹫的话以及举动让穆沼眸中的冰寒渐渐消融,盯着他左脸上的诡异符纹遗憾地笑道,“倒是没想到你的喜酒我竟是没有喝上,真是这一辈子的一大憾事了。”
“所以我将这坛酒给挖出来了不是?”百里云鹫伸手拍拍石桌上的酒坛,“阿沼可还记得这坛酒?”
穆沼看着圆桌上的酒坛,微微一怔,“这是――”
“这是阿沼十年前亲手埋在我院子里的酒坛子。”少时的回忆让百里云鹫神色淡淡的脸上也揉进了一丝笑意,“我还记得当年阿沼埋下这只酒坛子时说的话。”
“‘这坛酒,待到你或者我成婚的那一天再挖出来,届时指该香得醉死人!’”穆沼用当年的口吻说着当年说过的话,还做了一个活力十足的动作,将食指在鼻底一擦而过,微微昂了昂头道,“‘届时这酒只能你我二人喝,记着啊,可不能让第三人来分一杯,给别人喝我可舍不得。’”
百里云鹫听着穆沼的话,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也扬起嘴角笑了起来,“本以为这酒会是阿沼大婚之日挖出来的,倒不曾想竟是我先了你一步。”
“你和我还分谁和谁?谁先不是一样?你能娶得一个你爱的也爱你的女人,小爷替你高兴。”穆沼忽然站起身,走到石桌旁,抱过那只酒坛子,一边用匕首削掉坛口的封泥,一边笑道,“小爷险些忘了这坛劳什子酒了,你拿出来正好,当做补了你的喜酒了。”
百里云鹫静默着,看着穆沼小心翼翼地削掉封泥,再将封盖打开,一举一动较之年少时的他已然判若两人,但隐隐约约间,他总觉站在他面前的仍是年少时的那个阿沼,天地不畏,敢爱敢恨敢作敢当,喜则笑怒则疯,而不是如今不论面对何事都是一脸笑意的模样。
曾经的阿沼是他所憧憬的少年模样,可是不论是他还是阿沼,终抵不过岁月如刀,阿沼变了太多,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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