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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梓诺―小时候陪我,长大了为我工作…………“顾梓诺,在干什么?”
“我在爹地公司开会,我听到你的声音了也。”
“呵,又不是第一次听我的声音。你也开会吗?听得懂吗?”
“又不是第一次开会,当然听得懂。”
两人一模一样的口气,让许诺不由得一愣,又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
“给我打电话想有什么事?”许诺看了一眼正低头看文件的司景,站起来往外走去。
“我觉得你说工作的时候好帅。”顾梓诺的声音显得很认真。
“是吗?”许诺微微一愣,不由得轻声失笑:“顾梓诺,你这是在鼓励我,要努力工作吗?”
“不是啦,就是觉得你很帅麻。”顾梓诺脆糯的说道。
“那我谢谢你的夸奖��。”许诺轻快的笑着。
“许诺,我爹地喜欢你,是不是因为你工作很帅?”顾梓诺突然问道。
“呃……”许诺语结,结巴的说道:“我可不知道。”
“一定是的。”顾梓诺肯定的说道。
“那你呢?你喜欢工作的许诺?还是喜欢陪你玩的许诺?”许诺温柔的问道。
“我现在喜欢陪我玩的许诺,等我长大了,我就喜欢工作的许诺。”顾梓诺一本正经的说道。
“啊哈,什么道理?”许诺不由得失笑。
“因为现在你工作就不能陪我玩;长大了我工作了,你来帮我工作。我给你发很多很多的工资。”顾梓诺认真的说道,打算还挺长远的。
“顾梓诺,你这么小就想着要剥削我了!我才不要帮你工作呢。”许诺的嘴已经笑得合不拢来――这个小家伙,打算也太精了吧。
“我给的工资很高的,比别的公司高,我们又这么熟,你干麻不帮我。”顾梓诺不满的问道。
“呃……”许诺当真还没办法回答他。
“好了,就这么说定了。”这句话,顾梓诺和他老爸倒是一模一样的口气,让许诺有些哭笑不得,却又为儿子这么能干感到骄傲和开心。
“好吧,那你快点长大吧。”
“那你也好好努力。”
“知道了,顾梓诺先生。”
“我要开会了,再见。”
“再见。”
…………
挂了电话,许诺脸上的笑容,久久的无法褪去――现在陪他玩儿、老了给他打工,亏他想得出来。
“孩子?”司景合上文件,慈详的看着许诺。
“呃?朋友的孩子。”许诺忙收了脸上的笑容。
“就是说麻,你这么年轻。”司景笑了笑,将手中的文件推到她面前:“这几个地方再斟酌一下,你先休息一下,我们晚些时候去拜访方老师。”
“好的。”许诺点了点头,送司景出去后,将要给方老师讲的稿子,又仔细的看了一遍后。给齐山写了邮件,让他和广告公司沟通拍摄安排的事。
在收到齐山回复的邮件,又通了电话,将细节都梳理了一遍后才开始休息――她知道这个老戏骨、方老师,虽然是女性,却爱酒。
要和她谈事情,小酌几杯是小事,若谈到她高兴,那就不是几杯可以完事的了――而她们此去的目的,就是要谈得她高兴。
虽然从业务上来说,她只需将创意和剧本创作,企业方满意也就可以了。但与‘景园’的首次合作,她希望通过这次Y视的竟标将‘品尚’的牌子打出去,一来为公司作宣传,二来也能顺利拿下‘景园’后面的单。
所以在完成剧本创作后,她必须得盯着演员是否合适、拍摄效果是否能表达剧本的创作意图。
所以在此时,也就更加明白了顾子夕身在商场的不易与艰辛――哪有一笔生意能够单纯、哪有一个订单能够简单。
他的不择手段、他的心狠手辣,也是被环境给逼出来的吧。
想起在商场上顾子夕总是一副面无表情的高冷模样,许诺不禁轻轻一声叹息――那样的他,曾是自己仰望的偶像,而现在,却为那样的他而心疼。
冷漠的面具之下,这个男人该有多少寂寞?多少无奈?
…………
shengzhen。
“给许诺打电话了?”会后,顾子夕递给顾梓诺一包牛奶。
“恩,我和她说,等我长大了,请她来帮我工作。”顾梓诺点了点头。
顾子夕的眸光微闪,看着儿子不禁笑了――小子,她是你妈妈你知道吗?
“她答应了。”顾梓诺见顾子夕一脸笑容,以为他不相信。
“好啊。”顾子夕点了点头:“那你现在好好儿学习怎么经营一家公司,快些长大好请她过来。”
“恩,她也这么说。”顾梓诺用力的点了点头,想了想看着顾子夕问道:“那爹地要和我争吗?”
“如果爹地和你争,你觉得谁能赢呢?”顾子夕笑着问道。
顾梓诺歪着脑袋想了想,肯定的说道:“我能赢。”
“哦?这么自信?”顾子夕不由得失笑。
“许诺和我生气,只生两天;和你生气要生好久,所以许诺肯定更喜欢我。”顾梓诺相当自信的说道。
“确实,那我还是不要和你争了。”顾子夕伸手拍了拍儿子的后脑勺,看着儿子时,眼睛自然的眯了起来――如果他知道许诺是亲生妈妈,能接受吗?
许诺于他来说,再多的依赖,也不过是个不错的玩伴而已,如果身份改变,他是否会排斥?
“顾梓诺,如果可以让你选的话,你是选你妈咪做妈妈、还是选许诺做妈妈?”顾子夕小心的问道。
“妈咪。”顾梓诺毫不犹豫的答道:“许诺是好朋友。”
“你妈咪听了会开心的。”顾子夕的眸光微闪,在心里轻叹了口气,眼睛盯着儿子,一时间不再说话。
……………第二节:许诺―以故事,换信任…………
B市,晚上。
戏曲大师方京华住在B市老城区的一个有些年头的四合院里――朱红色的墙砖、深灰色的锦棉瓦、纯中式的飞檐角,看起来很中国。
四合院中间还有一方古井,靠东边的走廊边,应该是后来改建的,铺的实木地板,占了整个院子二分之一的面积,看起来应该是方老师平时用来练功的地方。几棵老槐树,枝干弯得诡异,显然也是有些年头的古树了。
许诺为了来拜访这位老戏骨,到B市后,特意找了一家老字号的手工棉衣定制铺子,买了一身中式丝绸面料的手工盘扣棉衣,果绿色的绸料,桃红色细细边襟上,压着中式盘枝的桃色绣花,节节盘旋向上,清丽又喜庆,年轻又跳跃,既符合她的年龄,又在北方的春天里,透出一股嫩绿的春意。
为了挑这件衣服,许诺当真是花了不少心思――而且,还真贵。说是纯手工缝制,顶级绣工的刺绣,古代御用贡品云锦面料,至于线、针、绣法,说法都相当的好听,光听那些名字就让人觉得喜欢。
所以许诺犹豫着,还是狠心买了下来――一来只当是为自己这单生意的投资吧;二来,也确实喜欢。
…………
“方老师好。”许诺穿过四合院的大院,在后进院落的化妆间看见方老师后,她身上所有的气势情不自禁的敛了下来,自然的变得低调而平和。
五十岁的方京华,一身蚕丝面料的灰蓝色中式对襟中长棉袄,说话之间、行动之间,那眉头轻挑、眸子转动之间,几乎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是戏,看得许诺直觉惊叹――若是不见面,哪能有这样的体会:居然有人可以做到这样:满身都是戏、满眼都是戏、所有的表情都是戏。
“你好,这件衣服很漂亮。”方老师看见许诺,也不由得眼前一亮――年轻的女孩子,穿上纯中式的服装,端的多了份中国大家闺秀式的娴静与端庄。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还能穿这样的衣服。这样的精致,那些所谓的国际大牌,当真是比不上。”第一眼的好印象,让许诺安心不少。
“当然,文化的东西靠的是底蕴与工艺,不是拿钱砸广告、不是把价格定得高高的,就叫品牌了。”方老师的语气淡淡的,一股傲气却隐隐的流露。
“是。”许诺在方老师的示意下,安静的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你们的广告创意我看过了,商业痕迹太重,我不喜欢。”刚刚坐下,方老师便开门见山的说道,倒让许诺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我之所以答应和你见面,一来是司老的面子、二来你们有这样的想法,也很难能可贵,还是该鼓励。”方京华看着许诺淡淡说道。
“是,谢谢方老师。”许诺点了点头,看着方京华想了想,大胆的说道:“您觉得商业痕迹浓的原因,因为他本来就是一个商业广告案。”
“我是一个生在现代、长在都市的现代人,对于戏曲文化听得多、见得少,今天第一次见到方老师,才知道:原来,真有一种人是为戏曲而生:浑身都是戏、骨子里全是戏。”
“但象我这样的年轻人,见到您这样的老艺术家的有多少呢?就如戏曲一样,您视若珍宝的高贵艺术,若没有人懂,又如何传承下去呢?”
“年轻人不懂戏曲艺术,说得好象有道理,但艺术被商业化后,就变质了。”对于许诺类似于狡辩的说法并没有生气,只是淡淡的解释着。
许诺端起面前方京华随手给她倒上的饮料轻啜了一口,认真的说道:“我倒认为,从商业角度来说,如果艺术能借着商业模式迈出宣传的一步,对艺术来说不是亵渎,而是救赎。”
“当商业强大的时候,艺术来凭借商业而发展;当艺术强大的时候,商业也可以依附于艺术而发展;我认为是顺势而为,而且,商业从来不会瞧不起艺术,艺术也不应该瞧不起商业。”
“小姑娘挺会说话,实际上,你们只是想请一个有戏曲底子的人,让这个广告显得有品味一些,也就是借艺术来包装商业。”方京华看着许诺笑了笑。
“您说得没错,就凭这一点,您就该支持。”许诺看着方京华,笑得眉眼弯弯的说道:“您几十年如一日的练功,是为了台上的完美的表演;我们想方设法的想请您来做这次拍摄,也是为了能将创意完美的表达。”
“我一直认为创意是件单纯的事情,所以我刚刚工作的时候就和上司说,我只作创意,争取资源、和人打交道的事我不要管,我觉得介入了资源争夺的时候,创意就不会再纯粹了。”
“这样的大约做了两年,我自认为我做的创意商业气息是最淡的,市场反晌也没有因为过淡的商业气息而减弱,所以,我一直挺骄傲自己对这种纯粹的坚持。”
“直到现在,我除了做创意,还不得不自己出来争取订单,我试着把创意与商业做更大的结合,刚开始我也失落、也怀疑,我还是一个纯粹的创意人吗?”
“但是,实际上没有太多的时间让我想这些,我必须一直往前走,否则我将无法生存――因为你的客户不会为一份不满意的创意而买单。”
“其实您应该比我更明白,先求生存、再求发展的道理。我现在一边做创意、一边出来跑单,但我始终相信,有一天我可以自由的创意,不再受任何束缚。但前提是让广告介的人认识我、认可我。”
“想要更多人认识戏曲、喜欢戏曲,有这样一个载体,为什么不用呢?”许诺看着方京华似乎是无动于衷的表情,心下不禁暗自着急,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恩,说得有道理,难为你小小年纪有这个认识。”方京华仍是不愠不火,微蹙着眉头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就是因为年龄小,所以自己做的东西,特别希望有人认可。来之前还挺有信心的呢,想着窝在三亚不回家过年、三天三夜的高烧没人管,能得到方老师认可也值了呢。”许诺低头轻轻笑了笑,眼圈有些微微的发红,半晌不再说话。
方京华微笑着看着她,半晌之后突然说道:“好久没有人过来陪我一个老婆子聊天了,今天还在年里,许小姐一起喝两杯如何?”
许诺的眼睛暗自一跳,抬头看着方京华勉强笑着点了点头。
…………
方京华让家里的帮佣拿来一个青花瓷的酒瓶,两个瓷杯,看起来古意盎然又精致非常。
“这酒可是外面买不到的,我们方家祖上传下来的酿造方法,入口绵长,带些甜味儿,适合女子来喝。”方京华接过瓷杯给许诺倒了一杯。
两人推杯换盏之间,再没提创意和推广的事。
喝到兴头上,方京华说了些她年轻时候当学徒、恋爱、带徒弟的趣事,那些远久而古老的回忆里,眼前这个上五十的老人,脸上竟是一种妩媚的芳华,又有一股岁月沉淀之后的风韵。
不觉间,许诺的话也多了起来――关于姐姐、关于代孕、关于顾子夕、还有顾梓诺,这么多年,有些连许言都没说的话,全说了出来。
“方老师,我不知道我的决定对不对,但是有一点我知道,在没有我的这五年里,儿子是很快乐的。”
“还有一点我也知道,他们家人绝对不能接受我这样的女人。光有爱有什么用呢?我又凭什么让他因为我和家里对抗?”
“而且吧,要是儿子知道了,一定会瞧不起我的,方老师,你说是不是?”
许诺握着酒杯,眼圈红了一阵又一阵,只是忍着不想哭。
“当然了,咱们女人这辈子就不能有污点,否则别人就瞧不起你。爱你的时候,你什么都好;哪天不爱了,他能用这污点让你无地自容。”方京华伸手拍了拍她的头,用京腔轻唱了一句:“红颜未老恩先断……”
“方老师说得对,我再敬您一杯。”许诺咧唇笑着,娇态可掬的举起酒杯,与方京华用力一碰,仰头一饮而尽。
“我有时候就是想,其实爱情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还要赚钱给姐姐做手术呢,哪儿有时间想那些情啊、爱的。我还有好多重要的事要做呢,他顾子夕算什么。”许诺自语着,从方京华手里接过酒瓶,给自己又倒了一杯后,也不碰杯,只是叹息着喝下。
一老一小两个人,说会儿、笑会儿、又哭会儿,愣是把那一瓶酒给喝完了,许诺只觉得心里压抑已久的情绪、犹豫,似乎在这醉后得到了答案――所有的犹豫,不过是对未来还有幻想而已;所有的犹豫,不过是对这份爱舍不得而已。
而现实,她所有的力量都要用来和许言的病魔抗争,哪里还有力气为了所谓的爱情去争?
…………
“方老师,谢谢你的酒。”
“还喜欢吗?”
“恩。”
“那我再送一瓶给你。”
“谢谢方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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