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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栖淮褪去外衫垫在瓦上,将他平放躺下,迎着沈竹��错愕的眼神开口,让他一瞬如入冰窖:“没错,就是我动的手。”他轻按着沈竹��的额头,手指如同浮冰,让沈竹��不停地打着冷颤。可是比起这一点微不足道的寒意,更加冷冽的却是他的内心――陆澜做了什么?这又是什么药?他一定不会下药害自己的……所以,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这一晚的诸事冲击太大,到了此时他还要突兀面对更为骇人的事情。
“朝微,那是石中火。”陆栖淮动了动唇,面无表情,“别挣扎了,你会昏过去三天三夜,醒来之后就将忘记最重要的人。”
“我猜那人是我。”他微微一笑,将手指抵在少年唇边,阻住沈竹��的无数质问,只是淡淡道,“朝微,其实我已经认识你、记得你很久很久了。”
他的眼神没有落在沈竹��身上,反而像是凝望着身前无尽的虚空,同时喃喃:“君心如大道,我停一时间。我心如古寺,君住已多年。”
“我已经别无选择了,从我回来找你的那一日起。对我来说,结束这段路的方式绝不是回到开头,是好是坏,都要走到终点。”他点了哑穴,随后用手遮挡住少年的双眸,鸦羽长睫在他掌心不住轻颤,虽然无法说话,可是心绪的激动、乃至狂澜万丈却半点也掩饰不住。
“请你好好活下去,接下来会有许多鏖战,可是你一定会安全的。”陆栖淮半跪在房梁上,握紧了他的手,声音因为含着太多情绪而显得沙哑,“我曾设想过这个场景很多次,可是我从未想到,真正说出口的时候我居然如此平静。”
极度悲恸和极度死寂,从来都只是一线之隔。
这是陆栖淮从一开始就决定的事,只是因为私心里的情感太过浓烈,进而催生了太多不舍,所以他才会一拖再拖,直到如今再也不能有分毫延迟――其实拖延绝非他的作风,可凡事与“沈竹��”三个字相关总有例外,在沈竹��不知道的地方,他破过太多例了,就算上这一次又如何呢?
可是前些日子沈竹��被雪鸿抓走,终于让他认识到,既定的命运轨道由于他的介入而出现了差错,这样重要的命运之事,差之毫厘便谬以千里。既然他是为沈竹��而来,首要便是要确保沈竹��的安全,在事情演变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之前,将沈竹��远远送出局外。
――就像朱倚湄讲过的那句话,“不如不相见,则可护终身”。倘若不是因为他的存在,沈竹��或许便会一直安然无恙下去,直到一百年后的终结。可是,那个“终结”的结局同样是他不愿意看到的,这就像一个圆,兜兜转转还是无解一般地回到了原点。
那就只能……先这样吧,让他自己揽下所有的事情,将沈竹��护在身后。
石中火是世间一味让人忘却记忆的神药,千百年来从无解药。陆栖淮移开手,手指底下的双眸已经微微涣散,沈竹��用牙咬破舌尖,竭力维持着神智的清醒,可是这药效太过霸烈,让他眼前一阵一阵发黑,几近眩晕。
内心膨胀的慌乱几乎让他整个人都要爆炸,陆澜这是要做什么?他为什么要让自己忘了他?你怎么可以这样!快解开我,让我说话啊!我就要忘记你了,难道你连最后一次道别的机会都不给我吗!沈竹��咬着牙奋力挣扎起来,拼命想要挣脱束缚,他动着动着,忽然感觉眼眶发热,泪水就这样毫无防备地砸在陆栖淮手指上。
等等,陆澜是不是要用这个法子帮他治血毒?沈竹��目眦欲裂,惊恐万状,全然不知事情的真相比这还要更骇人百倍,更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陆栖淮手一抖,恍然觉得指尖温度太过滚烫,几乎灼穿内心。沈竹��的眼神太过冷冽而洞彻,他叹了口气,别开脸不与少年对视:“朝微,这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永别了,再次相见时,我还是我,你还是你,可是你眼中的我却再也不是这般模样。”
他很少一次说这么多话,语气流畅平缓,显然已经在心中酝酿了很久,也许是好几年:“身为系命缕之人,又自小习武,你的寿命必然很长――我想,石中火的效用并不是终其一生的,也许在许多年后你还会再度想起我,那时候我必然已经不在了,也一定不在你身旁了。”
“朝微,别哭啊。”因为这一句话,沈竹��忍不住鼻子酸涩,泪水便如断线的碎玉疯狂落下。他再度慌乱起来,已放弃了不再挣扎,只是茫然地觉察到泪水和药力作用在一起,将他的视野染成了一片惨白。
不,不能够,一定要记住!
沈竹��奋力试图看清自己上方的人脸,可是他的眼瞳已经涣散,只能依稀看清陆栖淮极度平静的神色,仿佛只是一次普通的别离。陆栖淮甚至没有看他,只是平缓地说:“在你昏迷过后,我会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