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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快更新血药世家 !正月,新年刚过,白苏就踏上了前往京师平阳的路,半夏一如既往地追随她。此外,吉祥也决定跟在白苏身旁。对两个势单力薄的女子来说,会些拳脚功夫的吉祥的确算得上是一种照应。虽然慕长业表示吉祥可以继续留在慕府从事,吉祥却觉得没有了慕云华,他对慕府也没有太多留恋了。
前往京城的路还算顺利,正月底他们三人就来到了平阳。
出发前,白璟本想让她到了京城后直奔白府。毕竟,如果有白家这个倚靠,他就会放心白苏只身在京。可是白苏却没有答应下来,她自知男扮女装混进太医院已是大罪,便不想连累白家众人。于是,白璟只好给了她一封信,让她到京城后寻找一户姓岳的人家。
这岳家质朴善良,主人在朝为官多年,却依旧是个芝麻小官。这家早年因为时疫,连着老爷少爷病倒了好几人,都是白璟将他们医治好的。岳家人便一直记得白璟的恩德,只是苦于无处报答。这下正好,白璟将自己的“儿子”托付给他们照顾一段时日,岳家便热情地将白苏三人迎进了府。
岳老爷已经是风烛残年的岁数,伛偻着步伐,行动不便。现如今,是岳家大少爷岳长阳主事。在岳长阳的安排下,白苏他们在岳家暂时借住了下来。
在房中收拾东西的时候,半夏忍不住打趣起白苏,“公子——方才你抱拳行礼的样子,真是如假包换的男儿。”
白苏望着铜镜中高高束起的发冠,以及青白素色的长襟,不由得唏嘘道,“从此是别了胭脂香粉,但愿没人可以识破我。”
半夏笑着应道,“京城里我们并无熟人,不会有人认出小姐。况且我瞧着,就算是熟人,也未必敢认现在的小姐呢。”
白苏也随之淡笑,“以后再不要提小姐两个字了,以假乱真不易,千万不能疏忽漏了破绽。”
“是,半夏知道分寸。”安排好一应的事情后,半夏便作揖出去了,毕竟现在白苏是男儿身,她虽为贴身丫鬟,却也不能在公子的房间里久留。
房门合上后,世界归于安静。白苏站起身,隔着棉窗,她面朝宫城的方向,又想起了白芷。
姐姐,我来了。
掐指一算,大约再过十日,就是太医院甄选的日子了,白苏深吸了一口气,有些紧张。入习太医院必须经过三重考核,只要有一重不过,便打道回府,明年再来。而对白苏来说,时间就是她的一切,她必须要连斩三关,顺利进入教习,才有希望进宫见到白芷。
云华,你会保佑我的对不对。
她轻念着他的名字,目光投向远处的天空。然而,她怎会知道,她思念着的那个人并不在天上,他就在京城中,就在和她相距不远的地方。只是纵然咫尺,依旧天涯,他们的距离,早已不可逾越。
嘉和殿中,熏香袅袅,明黄一室,慕安正靠在龙榻上闭目养神。孙福连端着热茶进来后,深深行了礼,他见皇帝正清闲,才开口道,“陛下,老奴年事已高,继续侍奉宫中已是不妥。恳请陛下降旨让老奴去为先帝和太后守灵。”
这句话他已准备了许久,现在皇帝登基大典已成,天下改元更时,一派欣欣向荣,宫中再无让他担忧的事情。不过,力不从心只是一个借口罢了,他实则是担心自己知道太多秘密,继续留在慕安身边,迟早会受到慕安的嫌隙。与其到时候收到一纸死状,不如尽早抽身。
慕安阅人无数,也早已心如明镜,他知道孙福连的谨慎,却委婉拒绝道,“孙公公在先帝身边侍奉多年,更深得太后信任,朕刚刚登基,宫闱中的宦官之事,还是要由孙公公把持处理。而且,有些事情,只有交代给有你,朕才放心。”
皇帝既然这么说了,孙福连也不能拒绝,便只好跪谢。哪知,慕安口中所说的有些事情,当即就被吩咐了下来。
“朕在初做太子之时,曾经有过一个孩子,迫于形势,朕不得不将他送出宫去。当年他跟随白璟一道去了戊庸,现在应该已经有十七岁了。朕想找他回来,这件事就交给孙公公了。切记,暂且不要声扬,带上你放心的人去办。”
孙福连微微惊讶,他领命下来,心中感叹,皇帝果然并非真心留他在身边,只不过是他的忠诚尚有用处罢了。
他又退到殿外,恰逢赵宁已经等在外面。慕安登基后,便封嫡妻楚氏为皇后,授凤印。又因为赵家的势力影响,他不得不也给赵宁一个较高的位分。现如今,赵宁被册为赵妃,行事较从前更加跋扈了许多。她进宫后就对阉宦之人毫无好感,也从未睁眼瞧过皇帝身边的孙福连。
孙福连躬身行礼,她只抬头望着嘉和殿内,吩咐着,“孙公公通传一声吧。”
通传过后,孙福连望着赵宁跨进殿中的背影,不由得回忆起当年骄纵得宠的靖贵妃。赵宁和她的姑母真是如出一辙,在这深宫中如此不懂收敛持重,恐怕又是一个红颜薄命。
岳家对待白苏十分热情,当晚就选了京城中的一个体面酒家,设宴款待了白苏三人。白苏再三推辞,却是盛情难却,不得不答应下来。
席间,岳长阳举起酒杯敬白苏,诚恳道,“白公子,你在岳家千万不要客气,我们和令尊的渊源由来已久了,这点小忙,实在不足挂齿。当年岳家那么多口人的性命堪忧,多亏了令尊医术高超,否则我们岳家早就支离破碎了。”
岳长阳说完,他的夫人韩氏也热情地为白苏斟了一杯,“还请白公子不要见外。”
白苏不胜酒力,这酒却不得不喝,她已是男儿身,若还推三阻四简直不成体统。于是她也坦笑着接过酒杯,就像岳长阳那般豪爽,仰头就将整杯酒吞了个干净。
半夏看得目瞪口呆,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韩氏又为白苏斟满了酒。两夫妻你来我往的话语之间,又是一轮劝酒。吉祥见状不免担心,他连忙站起身来,为白苏挡下,笑道,“我们公子易醉,这些天还要为太医院甄选的事情准备,若是明天昏睡个一天,就不好了。不如我替公子喝了吧。”
也不等岳长阳答应,吉祥就拿过白苏跟前的酒杯,倾倒了自己杯中,又一饮而尽。喝酒的时候,吉祥有一丝苦涩,曾经他在慕云华身边的时候,哪有为慕云华挡酒的份儿?慕云华酒量好,每次都是留下一摊杯杯罐罐,而后自己站起身,气定神闲地吩咐吉祥将一切都收拾干净。吉祥虽是个男人,却也思念起他的主子了。他时常责怪自己,早在慕云华多给了他大半年的份例的时候,他就应该有所察觉的。
“岳某敢肯定,白公子肯定如令尊一样高风亮节,否则身边也不会有吉祥这样的忠心随从。俗话说青出于蓝,白公子的太医院之路必定会一切顺利。”觥筹交错之间,岳长阳喝的有点多了,说起话来也开始漫无边际。
白苏知道他们一家都是在朝做官的,官场上的场面话应该大多如此。她也就不再谦虚,笑着笑着,也多了几分醉意。
突然间,酒家的小二掀开竹帘,抬声问道,“客官,有没有郎中?外头有个客人突然昏过去了!”
岳长阳夫妇立刻将目光投向白苏,白苏却一时怔住,脑袋中嗡嗡作响。这一幕太过似曾相识了,简直是去年品川阁中的那次暴毙事故的重现。可是,坐在她对面的人,再也不会是慕云华了。
“白公子?”岳长阳见白苏发呆,提醒了一下。
“是,我是郎中。”白苏站起身来,搁下手中的筷子,当即就跟这店小二走出了雅间。
一年过去了,白苏也变了,她不再是当初那个遇事不安的少女了。她成长了太多,也经历了太多,她也不再需要慕云华的保护了。
白苏拨开人群,她粗略一看,躺在地上的人面色通红,下腹高挺,心中粗略一想,恐怕此人是饮酒过多,所致昏厥。她刚要靠近上去,却不想被另一个从身后走上来的人轻推到一边。
“靠后,我是郎中。”
温和沉稳的男性声音自耳边响起,现实与回忆的双重交叠,让略带醉意的白苏几乎陷入幻境。她震惊地望过去,口中不自觉就唤出了一声,“云华——”
那主动上前的男子蹲□来,十分娴熟地摊平了昏迷之人的手腕,三指覆上,屏气诊脉。白苏退后了一步,她又清醒过来,这个背影不是云华,云华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哪知,这个时候,自称郎中的男子突然转过身来,对着距离她最近的白苏吩咐了句,“小兄弟,能否递来一杯清水?”
“小兄弟”三个字对白苏来说还有点陌生,迎着男子认真深邃的目光,她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和她说话。
支吾了片刻,白苏才转身去拿水。男子伸手接过,只淡淡地扫了一眼白苏,点头致谢,便又认真投入到了医治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