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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芸在牛车上坐着,周叔在前面一边小心的赶着牛车避开街上的行人,一边担心的询问:“芸丫头,你的花,百花坊都同意寄卖了?契约可收好,别弄丢了。”
“周叔,放心,我都晓得的。”赵芸知道周叔是担心她年纪小,被人忽悠了。笑着回了,又道:“我家里还有几株花,刚问小二哥能不能一起卖给百花坊,他说三日后给我答复。周叔您下次来送菜的时候,如果他找到您,您就给我带个口信儿。”
“这敢情好,卖给他们虽然价格不会太高,但也不用你来回的跑,省心。”周叔回头冲赵芸笑了笑,拍着胸脯道:“放心吧,周叔记着了。假若他们不要,这城里还有许多店呢,周叔到时给你问。”
周叔常年给富湘楼送菜,见识不短,知道赵芸养的是云锦,矜贵。但品相如何,具体价值是不明白的。百花坊是丰乐县最大、最好的花店,他们如若要采购,都会选那品相中等以上的花。他怕赵芸自己养的那些,品相不好,百花坊里的掌柜看不上,到时候伤心。
赵芸自然不会知道周叔的想法,但能觉察到他话里的关心,闻言便露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芸芸,你居然不声不响的跟着爹爹去了城里,害得我以为你不见了,担心得不得了。”牛车进了院子,赵芸轻巧的跳下地,便被周兰心拉着好一通抱怨。
“额,都是我的错。兰心姐姐你大人大量,就原谅妹妹这一回吧。”赵芸装模作样的道歉,然后从袖子里摸出一朵头花,“喏,这多头花送给你,聊表我的歉意。看喜不喜欢!”
头花不是多贵的东西,关键是样式别致,赵芸瞧着喜欢,便买了两朵,一朵给周兰心,一朵自己留着。
周兰心一瞧那头花,就觉得喜欢。但对上赵芸笑嘻嘻的脸,便又严肃起来,“咳,我是担心你,不是要你讨好我。你不知道一大早起来,屋里空荡荡的,我还差点儿以为你被贼人掳了去。”
“是芸芸错了,走的时候该和兰心姐姐说一声的。原谅我吧,绝对不会有下次了!”赵芸心里一暖,拉着周兰心的手臂摇来摇去的撒娇。
周叔把牛牵进了牛圈,又喂了些青草,才进屋坐下。见两个女孩子打打闹闹,脸上不由露出笑意。
周婶帮周叔倒了杯水,才笑骂道:“兰心你胡说些什么呢?咱们村一向安稳,哪来的贼人?我看你是不满芸丫头没叫你一起去城里,才在这搅和呢。”
“娘,我是想去城里玩儿,但也担心芸芸啊。”周兰心瞪眼,不满的反驳。
“今早准备出发的时候,芸丫头还问我要不要喊醒你。我看你睡得沉,才没同意。是你自己太贪睡了,能怪得了谁?”周婶无奈,笑骂一句。
“睡得沉娘你叫醒我就好了嘛,您就是不想我跟着爹爹去。”周兰心扁了扁嘴,控诉的看了周婶一眼。然后转过有来,伸手点了点赵芸的头,“还有你,丢下我一个人去县城,哼,老实交代,都干什么去了?”
面对兰心姐姐的“逼供”,赵芸一阵讨饶。大概说了一下自己去县城的目的,又把头花送上,周兰心便喜滋滋的戴上,“听你这样说,你不是马上就要变小富婆了?我是不收白不收。瞧瞧,好不好看?”
赵芸失笑,看了看眼前娇俏的少女,点头,中肯道:“嗯,好看。”
周兰心满意了,又道:“你的那一朵呢,也拿出来带上。”
“好。”赵芸拿出剩下的那一朵头花,让周兰心帮自己带上,回问:“好不好看?”
周兰心歪着头,答得响亮,“嘻嘻,好看。咱们倆带一样的头花,都一样好看。”
“噗,这个厚脸皮。哪有自己夸自己好看的?”周婶笑出声,把赵芸揽到怀里,“瞧这小模样,多灵秀?以后不知道要迷倒多少人。他爹,要不直接把这小姑娘聘到我们家做儿媳妇吧!”
“好啊好啊,芸芸嫁进咱家,我们俩还可以在一处。”周兰心闻言,挤眉弄眼的笑道:“只是不知道芸芸喜欢我二哥多一些,还是三哥多一些?二哥读书不多,但会做木工,知道心疼人;三哥脑子聪明,会读书,将来说不定能让你当一当秀才娘子。芸芸你说,你喜欢谁多一点?”
周兰心促狭的样子,让赵芸在心里大大的翻了个白眼儿。不料却瞥见周婶略带期盼的眼神,心里一跳,装作害羞样子疾声道:“我最喜欢、最喜欢大哥、二哥!”
“啊?”周兰心一副失望的表情,“芸芸你喜欢麒哥和麟哥那样的哦?”
“大哥、二哥很好啊。兰心姐姐不是也喜欢我二哥!”赵芸红着脸争辩,眼底却闪过一丝狡黠。
周兰心瞬间被戳中心事,脸红一片。下意识的瞧了周叔、周婶一眼,便过来拉赵芸,“芸芸你个坏丫头,说你的事呢,你胡乱攀扯我作甚?”
赵芸动作迅速的躲到周婶背后,笑嘻嘻道:“我说的是事实啊。而且,你以后要是嫁给我二哥,我们也能在一处嘛!”所以,不一定非要她嫁进周家来嘛。
周婶闻言,眼睛一亮。倒是周叔,见两人越说越离谱,不由得咳嗽一声,对周婶道:“他娘,时辰不早了,去烧午饭吧。兰心和芸丫头,都去厨房帮忙。”
周婶闻言,看了眼天色,哎呀一声,便急急忙忙去了厨房。周兰心不情不愿的停下来,规规矩矩的应了。赵芸在心里松了口气,再继续下去,她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周叔、周婶都很好。赵麒把她托付给他们照看,他们也都尽心尽力的对她好。但是真要嫁过来,赵芸还是觉得勉强不来。周宏订了亲,不考虑。周清性格腼腆、木讷,但内心温柔有责任感。周扬是周家最小的儿子,从小被宠着,有些小骄纵和霸道,但头脑聪明,很会读书,以后的前程怕是也错不了。
可她的身体年纪虽然才七岁,灵魂年纪却已经三十了,比周婶都也小不了几岁。让她嫁给十几岁的少年过日子,她实在接受不来。
只是,直接拒绝,周婶肯定会不高兴,两家的关系也会疏远。所以,赵芸才会扯出周兰心,说让她嫁进赵家的话。
赵麟十五了,要是父母健在,此时或许已经定亲,甚至成亲。但现在,他上面不但没了长辈,自己的前程也差不了。加上两家相熟,周兰心和赵芸又玩儿的好,嫁过去赵家,她如何也不会受苦。
这样的好女婿人选,周婶显然是动心了的。
晚上,周婶坐在床上一边做针线,一边琢磨,越发觉得中意。
“唉,等麟哥儿下次回来,你探探他的口风。”周叔沐浴完,推门进卧室,周婶便放下针线瞅着他道。
周叔疑惑的抬眼,“探什么口风?”
“问他中不中意我家兰心啊。如果他中意,咱们就给兰心定下。”周婶起身帮他脱掉外衫,挂到床头。又拿了干净的布,给他擦头。
周叔坐下,好方便周婶动作,闻言摇了摇头,“长兄如父,麟哥儿的亲事,还得看麒哥儿。更何况,如今他两兄弟都一心科考,恐怕不会把心思放在亲事上。兰心的亲事,慢慢瞧着吧。”
“如若麟哥儿中意我家兰心,麒哥儿不会反对的。如若不忙着成亲,先把亲事定下来就好了嘛。”周婶想得很简单,她从小瞧着赵家哥倆长大,对他们倆的人品还是很肯定的。
“不是这个话。”周叔皱了皱眉,他制止了周婶的动作,示意她坐到自己面前,才缓声道:“麒哥儿是有大志向的,学问也好全图一次县试便夺了县案首,他以后的前程,我想不出来。麟哥儿稍逊,但他还年轻,肯定也差不了!”
“他们都是人中龙凤,早晚要出人头地。而我们只是普通的农户,所以,在我心里,不论他中不中意兰心,我都不想将兰心定给他。门不当户不对,兰心硬是嫁过去,怕也不会过得轻松。”
周婶愣住,呐呐道:“我瞧着哥俩都不是会忘恩负义的人,兰心嫁过去,他就是看在我们倆帮扶他们这么多年的份儿上,也不至于亏待了她……”
“你糊涂。麒哥儿和麟哥儿日后若是出息了,交往的人少不得有些达官显贵,兰心什么都不懂,怎么应酬得来?怕是还会惹得人嘲笑。”
“麒哥儿和麟哥儿到底能不能有那一天,这不还两说?”周婶望了周叔一眼,迟疑道。
周叔好笑,语气缓和,“好。就撇开这些不谈,麟哥儿是读书人,兰心却只认得几个字,两人说不到一块去,这日子能好过?”
周婶顿住了,她尴尬的抬头道:“兰心不是中意麟哥儿么?我想着他家里没长辈,兰心嫁过去,不用受恶婆婆的气。虽然以后会有长嫂,但彼此之间就算生了龌龊,也能关上门过自己的小日子,这不挺好的?加上麟哥我从小看到大,为人挺好……”
“你啊,就是想得太简单了。”周叔有些哭笑不得,见头发差不多干了,便脱了鞋上床躺下,“哪里有那么多的恶婆婆?兰心还小着呢,再看两年吧。不早了,睡吧。”
周婶并没多少主见,见丈夫如此说,哪里有不应的?把绣筐移走,又吹熄了油灯,上床睡觉不提。
三日的时间,转瞬而过。
赵芸在家里,除了修炼,便是侍弄后院的花。
从百花园里买来的那些花枝,基本上都成活了。赵芸分门别类的将它们载在了合适的地方,不大的后院,便满满当当了。
“芸丫头?”
大门被敲响,赵芸听到周叔的声音,赶紧出来开门。放下门闩拉开门,赵芸开口问道“周叔,你回来了?他们怎么说?”问完却发现周叔牛车后面还有一辆拉货的马车,两个样子很面善的人从上面下来。
周叔笑着介绍:“芸丫头,这位是百花坊的周掌柜。今日我去问的时候,周掌柜说要亲自看一看你的花,才能做决定。我便做主将他们带来了。”
“幸苦周叔了。赵芸见过周掌柜,见过小二哥。”赵芸心里明白了,侧开身子道:“两位屋里请吧,花就在后院。”
周掌柜没想到小二哥嘴里的姑娘年纪这么小,而且,还和自己有过一面之缘。想到阿青说的她送去的那三盆云堆雪,周掌柜心里又是惊讶,又是期待。
一行人进到屋里,赵芸请周掌柜和小二哥坐下,上了茶水,才道:“麻烦周叔陪周掌柜和小二哥稍坐,我去把花抱出来。”
小二哥站起身,“我一起帮忙吧。”
赵芸摇头,“不用,多谢小二哥好意。”
周叔闻言,也笑着道:“远来是客,咱们庄稼人哪有劳烦客人做事的道理。小哥尽管坐着便是。”
周掌柜瞧了赵芸一眼,放下手里的茶杯,缓声吩咐道:“即是如此,阿青你便坐着吧,别拂了主人家的好意。”
“是。”阿青恭敬的弯了弯腰,坐下喝茶。
赵芸转去后院,把早就移栽到陶瓷花盆里的云锦抱出来,一一摆到前院。
最开始抱出来的,都是云堆雪。因为又经过赵芸这些日子的侍弄,品相比先前卖的那三盆更要好上三分。云堆雪如云雪一样纯净洁白,春日红便如被阳光浸染了的朝霞,从花蕊开始,颜色从浅红逐渐淡化,边缘已经接近白色。
来回几次,赵芸把压轴的青黛墨也抱了出来。一眼瞧去,青黛墨给人的感觉便像是一副水墨画——云雾缭绕中,远处的群山隐隐约约,近处的村庄远离尘世,宁静而美好。
周掌柜一早在赵芸抱出两盆云堆雪的时候,便坐不住了。走到院子里,赵芸抱出来一盆,他的视线便粘上去,眼底全都是惊叹和欣喜。品相如此好的云锦,真的是他平生仅见。云堆雪“堆”得别致,优雅,有韵律;春日红的“红”渐变自然,真的犹如天边的朝霞,美不胜收。
只是,等赵芸抱着青黛墨出来的时候,他完全呆掉了。他踉跄的上前几步,眼里又是火热又是痴迷,“青黛墨!这、这才是真正的青黛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