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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开始围着操场走了,温琳忙跟上去,两个人没说话,一圈一圈地绕着操场走,她低着头,感觉有什么东西好不容易压下去的东西在胸腔里又渐渐膨胀了起来。
不远处,一对对情侣腻在一起,虽然脸隐在黑暗中,但一看就知道在做什么,温琳不由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看到他也看了那边一眼,顿觉气氛尴尬,她试图找个话题缓解下。
“师兄,你上学的时候也喜欢来操场吗?”
肖睿霖摇头,“当时太忙哪有这么清闲的时间。”
“哦对,我听说你从大学的时候就开始接片子的剪辑了。”温琳忍不住说,“真厉害,我大学时候只会玩,其实我专业课也学过拍摄剪辑什么的,但是就是学得不好,现在都忘了。”
“也就不能说是好事,总觉得这几年我都在做一件事情,整个人的激情都被消磨掉了。”他看向远处,语气中带了几分怅然。
温琳不解,“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肖睿霖笑笑,“等过几年你也会知道了。”
温琳摇头,“我觉得我过几年也不会。”
“那可不一定,我几年前也跟你一样的想法,后来……”
他没说下去,温琳好奇地接着问:“后来怎么了?”
“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他轻轻地呼出口气,故作轻松地说。
“你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一线大牌剪辑师,按秒收钱,所有电影还争着请你,想想就让人羡慕嫉妒恨。”
肖睿霖低头看她的脸,忽地笑出声,“也是。”他忍不住摸摸她的头顶,感叹,“有的时候笨点也是有好处的。”
温琳感觉委屈,“我说实话你还说我笨。”
肖睿霖停下,直视她,神色认真,“说你笨怎么了?你看看你接的什么新戏。”
温琳沉默了,她就知道今天他一定会因为这个说自己,低着头做好了挨批的准备。
肖睿霖本来还有一堆话要说她,一看她这个样子,突然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张口就是一句,“你要是真不会接戏,我来。”
温琳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他,“师兄你说什么?”
他自觉失言,轻咳一声,“真不知道你那个经纪人怎么想的。”
“她说打算先让我接着陆承隽提高名气,然后再推出一些好的作品。这样站住脚。”温琳疑惑,“这样做错了吗?我怎么觉得我现在的情况比之前顺利了呢?”
“这是一般推人的做法,本身是没错,可她没了解你的情况直接往上套未必是好事。”他直接问,“是,你现在情况好了,那你自己呢?你的状态跟上你现在的好情况了吗?”
温琳一愣,慢慢地摇摇头。
“你本身学东西和适应速度都很慢,你还记不记得你连最基本的剪辑方法都要学一个晚上,一般的人都是拿来讲两句就上手的。”
肖睿霖一针见血,温琳听得沮丧到想哭,比起后天的不努力,先天的劣势更让人无能为力,不管她怎么样都比人少了一大块,连走捷径都走不好,所有的一切归结起来都是她本身的问题。
她无力,“那我应该怎么办?”总不能让她回娘胎重新生一遍吧。
肖睿霖突然无话了,他在工作室里见到过很多这样的人,平时很努力工作,没日没夜地剪片子做片子,可是交上来的成果却总是达不到要求,每次他都会毫不留情地指出来,打回去重做,几次不行就辞退。
每个人走的时候的背影都很落寞,肖睿霖那时觉得工作就是这样,行的人上,不行的人就走,天经地义。
可这时,看着她眼里闪烁着的微弱光芒,他那句“你根本不适合”却怎么都说不出口。最后他叹口气,“先这样吧,既然知道自己的劣势,你应该知道接下来改怎么做了。”
温琳重重地点了下头,仿佛抓住了一线的生机,这次她真的要好好拼一下了。
第二天,张楚先在网上给她传了几集的剧本,温琳马上出门打印出来开始仔仔细细地看,然后独自揣摩着人物的内心还有动作和表情,经常从剧本里抬头,不是很早就是很晚了。
她饭吃的越来越少,边汀都忍不住生气了,“每次都剩那么多,那以后是不是只做我自己的就行了。”
温琳握了握她的手,“你也知道我在减肥。”
“我也不是生气,就是担心你,你最近减肥减疯魔了吧,这样下去身体肯定撑不住。”
温琳托着腮,“那我有什么办法,我是易胖的体质。”
边汀摸了摸她的发顶,叹口气,“吞吞,你这么对自己你爸妈看了肯定会心疼的。”
想起爸妈,她沉默了,半晌后说:“我不心疼就行了。”
温琳这几天情绪陷入了一个巨大的低潮,一会儿怪自己本身的条件差,连混娱乐圈的基本条件都没有,一会儿又怪自己有的梦想太沉重,定的目标太大,看上去遥遥无期。不管往哪个方向想,都让她产生了浓重的自我厌弃感。
这天,温琳趁着上班的时间去楼道里独自练一场戏,她在剧中屡次陷害女主角最终被识破,她恼羞成怒地把女主角推下了楼梯。
这是个很重要的转折点,为了以防拍的时候处理不好,温琳准备好好练练。
她站在楼梯最高一层,念着台词,到情绪波动的地方,她往前狠狠地推了一下,结果这几天没怎么吃饭让她的四肢虚软,往前倾了一下没稳住自己的身体,自己摔下了楼梯……
温琳尖叫了一声,身体撞到墙壁上,感觉脚疼得很厉害,她却一点都使不上劲,睁开眼正看着楼道的窗口里面透进来的光,遥远虚无得好像永远都触摸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