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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这种神奇的效果,太医院的人都瞪大眼睛看着没说话。头一个开口的,居然就是首辅孙尚志。
“这个药岂不是堪比传说中的麻沸散?”孙首辅两眼发亮,希冀地看向麦先生:“不知如何使用?可有方子?”
献药和献方可是两码事儿,孙首辅倒是蛮贪心的。
麻沸散三字显然让通译有点儿为难,略一思索之后,索性只转述了后面一句。
按麦先生的说法,这宝药只是偶然得之,数量极其有限,要不怎么称得上一个“宝”字呢?至于方子,更是渺不可得,所以愈发显得这药珍贵无匹。
至于用法倒是简单,兑水内服即可。一名成年男子一次用一小块儿,可失去半日知觉。
林慧默默地为使团成员们祝福了一下。为了试出这个用量,不知道有几名成员被当作小白鼠。
以麦先生勇往直前的粗暴作风,加上在使团中的高尚地位,才能试出这样的用法来。林慧根本没想过将这药膏直接服用——天知道放了好些年头的药膏是不是还能用。
本来是打算将药膏重新熬制提纯之后,再捉几只小动物试试的。现在倒要感谢麦先生的勇敢了。
孙首辅早已不年轻,眼下的眼袋十分明显,看起来比皇上还要老些。此时将脑袋转向太医院的院判:“熊院判,你怎么看?此药可用否?”
熊院判正是之前呵斥申老爷子之人,看起来保养得不错,颇有鹤发童颜之感,只是下巴上几块老人斑暴露了真实年纪。被点名问到,熊院判便上前躬身道:“外邦多有新奇药物。有此等堪比麻沸散之物。亦是陛下的洪福!只需找人试药即可。”
这话说得稳重,顺便拍了拍皇上的马屁,算是标准的官方套话了。
熊院判故作思索状,在屋里睃视了一圈,又道:“若说试药,臣以为,林辉最为合适。林辉年轻体健。且素有神医之称。必能将这宝药的药效测试明白。而且以林辉的医药之道,说不定还能因此摸索出方子来亦未可知。若果真药方能出世,则是陛下幸甚!我大庄幸甚!”
哇靠!林慧人躲在后头。恨不得冲熊院判因为躬身而拱起的屁股狠狠来上一脚。
咱又没得罪过你,用得着来这样的阴招么?还抛出摸索方子这样的理由来,听起来还挺诱人的。
若这药当真效如麻沸散,那方子的价值可以说无法衡量。
看。连皇上听了熊院判的话,都将目光冲林慧望了过来。
若是换了别人。这是个表忠心的大好机会!应该赶紧说:能为陛下试药,万死不辞!
可惜被点到的人是林慧,别说万死,稍有风险的事情都是要推辞的。为毛要为你皇帝老头儿效死力?
林慧目光不善地扫了熊院判一眼。学着熊院判的样子,躬身拱手,正要说话。
旁边的礼部尚书却忽然厉声道:“小民无礼!跪下说话!”司礼太监本也走上一步。见礼部尚书开了口,就又退回去了。
人家院判大人有四品官职在身。躬身拱手也就罢了,你个小小医者,也敢有样学样儿?错了哦。
林慧扭头看了礼部尚书一眼。在京城也呆了些日子,高官们总还知道几位。这位礼部尚书的姓氏颇为古老,乃是姓禹。
就是这禹尚书未免太过迂腐,即便有小小失礼,这样的情形下也不应该当面直斥,等麦先生几位走了再玩转点儿说说不好么?
人在矮檐下,林慧只好作势要跪,只是动作之迟缓,堪比七老八十的老人家。皇上见状不禁失笑道:“好了好了,免礼。大家好生商议,不讲这些虚礼了。”
林慧立时恢复原状,笑道:“古有神农尝百草,试药之事,原本平常。只是若是这药能令人昏睡不知疼痛,则其药性必然十分霸道。
即便是麻沸散,据说使用之后亦会令人连续几日浑身无力,非重症无奈之下,都是不用的。
至于方子,人都昏睡过去了,又如何分辨体感,辨明药物?其实凡有新药出现,太医院素有成例。不外是寻些罪囚,或是原本重病之人,权当死马当作活马医。若是太医院力有不逮,小民主导亦可。”
你熊院判往我这里推,那不好意思,皮球再踢回给你好了。难道你还愿意承认真的“力有不逮”?
皇上却一时并不表态,沉吟了一下,挥手让人将那盒药取了几块,给在场的医者各发了一块。
这是要辩药之意。
只可惜曼陀罗这东西本就少见,如今又成了药膏,还放了好些年头,没有提示之下,任谁也猜不出这药的成分了。
皇上脸上露出失望之色。找这些人过来,固然是要看看这药是否可用,未尝没有当场辨出主药来,让外邦来使震惊一番的意思。
眼看一块块药膏被重新放回盒中,皇上示意身边的太监收起来,冲礼部禹尚书笑道:“既然这药咱们收了,回头在赏赐里头再加上两柄玉如意和三十匹锦缎,专门给麦先生。”
麦先生献药,本就打的是换赏赐的主意,如此皆大欢喜。禹尚书整一整袍袖,肃然端立,准备请这几位来使走人了。
林慧却忽然闪了出来,冲禹尚书拱手道:“禹大人,还请跟他们打个招呼,长枪这样的火器,下次不要带入宫禁的好。”
禹尚书莫名奇妙看着林慧:“什么长枪?什么火器?人家带什么违禁的东西了?”
“他们的人手上拿着的东西,便是长枪了。”
“无知小儿!你连长枪都没见过么?不如把烧火棍当成长枪好了!”禹尚书不耐烦地指了指殿门外肃立的卫士,其中便有手持长枪之人:“喏,那种长长的上头有枪头的,才叫长枪。”
此长枪与彼长枪很不同啊。
林慧叹了口气:“那请教一下禹大人,那些使团人员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这个……”禹尚书也不知道:“是一种礼器!对,是外邦的一种礼器!”
禹尚书腹中暗笑一声,这些外邦之人,不通礼仪,连做个礼器都怪模怪样,有木有铁,偏那铁管还是空心的,只怕拿来砸人都不好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