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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无俦摸了一下鼻子道:“我这性子怕是公主也不会喜欢,与其成为怨偶,还不如直接拒绝。”

    他并不喜欢初月公主的性子,所以当初拒绝的时候无比果决。

    “那是你放不开。”简钰笑了笑道:“你瞧现在的顾染墨就很开心。”

    凤无俦自上次在大恩寺被简钰救了之后,和简钰走得甚近,两人的关系不错。

    凤无俦看了简钰一眼后问道:“听说初月公主和顾染墨的婚事之所以能成,洛王是出了些力气的,不知传闻是否属实?”

    简钰淡笑道:“我与晴萱的婚事一波三折,最见不得天下的有情人为这件事情困扰,所以若是有机会帮到他们的话,我还是很愿意帮忙的。”

    “王爷真的觉得顾染墨配得上公主?”凤无俦问道。

    简钰的头微微一歪看着他道:“难道你觉得他们不配吗?”

    凤无俦被他这么一问反倒不知道怎么回答,初月公主娇蛮任性,顾染墨阴险卑鄙,若论到配不配这事,这俩人就有很多说道了。

    他轻咳一声道:“皇上赐的婚,自然是极配的。”

    简钰听到他的这句话轻笑出声,他又补了一句:“王爷和晴萱妹妹也是极配的。”

    这句话简钰爱听,伸手指了他一下道:“眼光还不错。”

    凤无俦失笑,半晌后他正色问道:“听说近来北面一直不是太太平,不知王爷有何打算?”

    “你如今不在朝中任职,对这些事情倒是关心得紧。”简钰看了他一眼道:“你这般向本王打听军情,若是被有心之人听了去,只怕得治你一个探听军事机密之罪。”

    凤无俦知他嘴里的说的有心之人指的是太子,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后道:“不让他听到不就好呢?”

    “这话不太像是你说的。”简钰笑道。

    凤无俦缓缓地道:“从前总将诸事想得太过简单,以为有些事情虽然自己无力扭转,却也不至于太过被动,如今才知,这万事万物没有一件是自己能主宰的,包括自己的命运,心里想来,难免生出一些感叹。我虽无大智,却也不愿碌碌无为老死在这京城之中。”

    “你是万户侯府的世子,到时候是要承爵的,你这一生注定不可能只是碌碌无为。”简钰淡笑道。

    凤无俦看着他道:“其实我有时候也想像王爷一样能驰骋沙场,那是怎样的快意恩仇?”

    “你觉得那是快意恩仇,却没有看到血染黄沙的悲壮。”简钰淡淡地道。

    “我觉得身为男儿,就算是血染黄沙也好过碌碌无为。”凤无俦对他一揖到地道:“请王爷成全!”

    简钰往后退了一步,却并没有避开他行的那记大礼,只淡淡一些笑道:“这事你应该去求你的父亲,军方之事,他也有涉足,在皇上那里,他也说得上话,你无需求我。”

    “我不是在求王爷。”凤无俦轻声道:“我只是想让王爷给我一个机会。”

    简钰失笑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吗?”

    “有。”凤无俦看着简钰道:“求的话是代表我能力还不够,所以才需要来求王爷,而给我一个机会的话,则是我有这个能力,且已经准备好了。”

    简钰看了他一眼,轻叹了一口气,单后负在身的,冬日的寒风吹起他雪色的大麾,飘零的雪山让他的脸上有了几分坚毅的肃杀之气,他敛了笑,声音也变得冷了不少:“你可知若是你做了这个选择的话,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你父亲似乎并不想再让你去征战沙场。”

    凤无俦低声道:“我知道,我也没有想过要回头,父亲这些年在京中养尊处优,早已经失去征战沙场的勇气了,他所求的只是安稳的荣花富贵。”

    简钰淡淡地道:“你的事情终需问过你父亲,本王不能替你做主。”

    凤无俦的眼里有些失望,简钰扭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此时的眸光沉了下去,面色算不得好,简钰终是又道:“本王再过几日就要大婚了,到时候你可得备上份厚礼。”

    凤无俦无奈一笑道。

    简钰的话锋一转后道:“若是你备的礼物够,又还能劝得动你的父亲,到时候本王倒也可以在父皇的面前保举一下你。”

    凤无俦的眼睛一亮,简钰的嘴角微微一扬后道:“今日这顿饭你请。”

    凤无俦失笑,知他素来就是这副性子,点头道:“这个好说。”

    简钰笑着看了看他,眼里不自觉地有了一分悲悯,凤无俦此时尚能和他说这些,再过几日只怕连这些也不能说了。

    简钰的眸光扫过阴霾沉沉的天际,天色阴灰,云压得极低,苍穹之下透着难以言说的沉重,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凤无俦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淡笑道:“今天的雪下得比晚年似乎要更早一些,且不像往年那般厚得,总是零零碎碎的下着,好不烦人。”

    简钰的眸光微转,淡笑道:“是啊,当真是烦人得紧,只是看这光景,似乎要下大雪了。”

    “是啊,要下大雪了。”凤无俦附和一声。

    此时小二已经将饭菜送了进来,简钰笑了笑,落座用膳。

    这一次赐婚最高兴的人是顾染墨,他接到圣诣后心里开心到极致,他谋划许久的事情终于成功了,他接完圣诣后当即命下人买来酒菜欲庆祝,他思来想去能和他分享这个喜悦的也只有他的妾室兰玉春,上次兰玉芳给兰晴萱添完妆之后,回来就自请下堂书,顾染墨假意留了她几日,今日圣诣一到,兰玉芳就得离开顾府了。

    他就算是再浑,也知道这种事情对兰玉芳不是什么喜事,所以这喜悦是不能和兰玉芳分享的。

    他将这些事情布置完之后,就直接去了兰玉芳的房里,兰玉芳知道他今日来是是做什么的,当下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没有动。

    顾染墨假意抹了一把泪摆出一副极为不舍的样子道:“我知这件事情委屈你了,只是也知道你素来是个聪明的,当知道再留这里也不太妥当,若是公主来顾府看到你难免会有些神伤,虽然我对你很是舍不得,但是现在皇上已经赐了婚,我也没有办法。”

    兰玉芳听到这句话心里只觉得一阵恶心,她觉得她当初眼睛一定是瞎了,否则的话又岂会看上顾染墨?若不是顾染墨的话,她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这中间她心里自然也是恨着兰晴萱的,只是她再蠢也已经知道她不可能是兰晴萱的对手了,如今没了那分心思,顾染墨她也奈何不得,心里憋了一肚子气却无从发泄。

    今日圣诣下达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此时看到顾染墨那洋洋得意的样子,不知为何她突然就想起当初顾染墨得到她时那一脸得意的表情。

    兰玉芳知顾染墨不会对她留一分情面,她淡声道:“是啊,你马上就要娶公主了,我再呆在这里也是多余的,我一会收拾一下就走。”

    顾染墨看了她一眼道:“也不用收拾了,现在就走吧!”

    兰玉芳微惊,看着他道:“我总该收拾几件衣服再走吧!”

    “你的那些破衣服有什么好收拾的,你现在就从后门离开,一会公主就要来了,你磨叽的久了若是让公主见到你,只怕公主会不高兴。”顾染墨一边说一边推着她往外走。

    兰玉芳大惊,没料到他竟将事情做得如此之绝,她咬着牙道:“别的东西我都可以不拿,但是我娘给我留了一块玉佩,我无论如何也要带走!”

    她说完就欲转身回房,顾染墨一把将她拉住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拿的是什么,是舍不得那五千两银子吧?你这个贱货,之前我找你要银子的时候你说没有了,结果你自己竟还藏了五千两!”

    兰玉芳没料到那些银子竟被顾染墨发现了,她的那些银子是贴身藏的,只有她贴身婢女海棠才知道。

    她瞪大眼睛看向站在顾染墨身后的海棠,海棠看到她的目光头微微一低,轻声道:“小姐,你也不要怪我,当初你在兰府对付二小姐的时候就说过,人不为已,天诛地灭,你如今已经无家可归,而我只想讨口饭吃。”

    兰玉芳勃然,指着海棠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做!”

    海棠扭过头看她,兰玉芳的性子一直都有些骄纵,她在顾染墨那里受了气无从发泄的时候都是朝身边的丫环在发,海棠早就已经受够她了。

    再加海棠知道兰府如今已经落在兰晴萱的手里,兰玉芳现在也算无家可归,她若是再跟在兰玉芳身边的话,以后怕是会有吃不尽的苦,以后不但得伺侯兰玉芳,怕是还得受一肚子的气,一天到晚的挨打。

    她不愿意再跟在兰玉芳的身边,所以那日在看到兰晴萱送了兰玉芳五千两银子的时候,她就动了这个念头,只是这事她做得隐秘,一直都是瞒着兰玉芳的,所以直到事发之前,兰玉芳一点都没有察觉。

    兰玉芳原本想着有那五千两银了,然后还有海棠伺侯着,就算是离开京城也不至于没法过日子,却没有料到海棠竟在这个时候背叛了她。

    兰玉芳大怒,指着海棠道:“你这个贱婢!你怎么可以这样做!”

    海棠知她大怒之时很可能会上手,所以早早躲在顾染墨的身后。

    兰玉芳气得不轻,伸手来抓,不想却抓到了顾染墨的脖子上,顾染墨大怒,伸手一把将兰玉芳推倒在地,骂道:“你个贱人识相的就快点滚!若是再在这里纠缠不清的话,小心我不再顾念往日的夫妻之情!”

    兰玉芳上前抱着顾染墨的大腿道:“相公,这些银子不是我私藏的,是兰晴萱赠给我的,我这一次离开顾府,只靠这些银子度日,你往后就是驸马了,有用之不尽的银两,我请你看在我们夫妻一场子的份上,给我留条活路吧!”

    她此时是真的怕了,虽然她之前就知道顾染墨是个薄情的,却觉得不管怎么说,两人终究有过肌肤之亲,她为了他也算是倾尽所有,他对她应该还有几分情意,断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顾染墨看向她,眼里满是不屑地道:“这银子是兰晴萱给你的?你骗鬼吧!兰晴萱恨你入骨,她那样一个记仇的人会给你银子?兰玉芳,你这理由找得太烂了!明明是你自己私藏的银子,你竟说是兰晴萱送你的,你真不要脸!”

    兰玉芳咬着牙道:“就算是我私藏的,那么这些银子也是我的嫁妆,我们成亲的时候。我的嫁妆都在官府造册的,你把我的嫁妆还给我!”

    “还你嫁妆!”顾染墨冷笑道:“你的嫁妆你自己全部花完了,此时来找我要?你要不要脸?”

    兰玉芳的眼睛瞪得极大,顾染墨斜斜地看了她一眼后又道:“你是不是还想去官府告我?你若是想去的话,那你就去吧!只要你有证据,你告得动我!”

    兰玉芳闻言顿时面如死灰,她自嫁给顾染墨之后为了讨他的欢心,可以说是倾尽了所有,原本是盼着他会好好待她,却没有料到顾染墨不但要休了她,还要将她扫地出门,就连一件衣服都不让带,这事情做得不可谓不绝。

    她突然就想起之前在千源城的时候,顾染墨为了娶她而退掉兰晴萱的婚事时,顾染墨想了好些个法子对付兰晴萱,那些法子无一不是没有半点情面可言的。

    兰玉芳的身体微微一抖,顿时全身冰冷,顾染墨原本就是无情之人,他当初能那样对兰晴萱,此时就能这样对她!只是她之前自己没有弄明白这个道理罢了。

    兰玉芳咬了咬牙,求顾染墨:“我不告你,我只求你给我一点盘缠让我回千源城!”

    到此时,她已经明白求顾染墨根本就没有用,那些银子进了顾染墨的手,她就再也要不回来了。

    顾染墨看了她一眼道:“今日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我给你十两银子当做盘缠,你现在就给我滚!”

    他说完从怀里拿出两绽五两的银锭子直接朝兰玉芳的头上砸去,那银子不轻,这般一砸又恰好砸兰玉芳的额头上,直接兰玉芳砸得额前鲜血直冒。

    兰玉芳心里气苦无比,从京城到千源城何止千里,以她的脚程得走上至少半个月以上,这一路要吃要喝要住,这点银子也就刚刚好够她回到千源城。

    她神情有些恍惚,抱着顾染墨的腿却没有松掉分毫。

    顾染墨看到她的样子却觉得恶心,当即抬起一脚就将她踢倒在地道:“银子都给你了,现在就给我滚!公主以后会常来这里,你以后最好不要来了,否则的话到时候被乱棍打死就不要怨我了!”

    兰玉芳看了他一眼,他此时的眼里是难掩的得意,从她的角度看去,他的样子是狰狞可怕的,是扭曲的,那模样颇有些小人得志的张狂。

    她冷冷一笑,从来没有一刻如此刻这般后悔过,她的心也从来没有一刻如此时这般清明过,她的眼里泪光盈盈,却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流下来。

    到此时,她已经知道,就算是她再求他,他也不会给她留一点面子,反倒会换来他的一顿毒打。

    她从来没有如此刻明白当初兰晴萱被他们算计的掉下悬崖时的心情,她原本对兰晴萱的恨意在这一刻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原本当初兰晴萱是这样的绝望,这样的无助,难怪那件事情之后的兰晴萱会性情大变。

    她从地上爬了起来,没有再去求顾染墨,取出帕子捂着被砸出血的额头,然后一步一步的朝后门走去。

    她在心里默默地道:“顾染墨,你如此丧尽天良,必定会不得好死!”

    她缓缓行前,府里的那些下人看到她后都避得远远的,竟没有一个人扶她一把,更不要提帮她一回了。

    兰玉芳以前经常看到那些下人巴结她的样子,那时候的她心里是极有优越感的,可是此时那些下人看他的目光是那样的不屑。

    她突然就发现她之前做人不是一般的失败,活了这么多年,竟没有一个朋友,如今没了亲人,她什么都不是。

    雪天路滑,她缓缓前行,脚下一滑,重重地摔倒在地。

    那些下人们一个个看着刀子,却没有一个人过来帮她,她隐隐听得有人道:“活该,最好把她直接摔死,省得她活在这个世上祸害他人。”

    “就是,像她这样的人,当真是早死了早投胎,平时处事那么恶毒,如今活该得到这样的报应。”

    “看什么看,现在不打你一顿已经是给你面子了!”

    兰玉芳的心里满是寒凉,她的身体轻轻一抖,面上满是悲凉,在今天之前她一直不觉得她对下人是不好的,因为她一直觉得下人就是让她驱使的。

    可是到此时,她才知道她又错了。

    她想起之前兰晴萱出事的时候,倾画和倾诗是拼了命的想要保护兰晴萱,可是到了她的身上时,那种感觉就完全变了,她面对的只有背叛和冷漠。

    她之前一直都有些看不起兰晴萱的,觉得兰晴萱有如今的一切,不过是兰晴萱运气好罢了,她心里其实一直是有些不太服气的,但是此时她却觉得,她的确是比不上兰晴萱的,不管是看人的眼光,还是处事的方法,她都是远远不及的。

    她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到有顾府的后门的,漫天的风雪压了下来,她心里只觉得闷得慌,她看着那雪茫茫的街道,一时间竟不知何去何从。

    她呆呆地站在巷子口,听得顾府里传来阵阵欢声笑语,此时那样的声音听起来,对她而言就是极大的讽刺,她喃喃地道:“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原来这句话说的就是这光景。”

    她敛了敛眸光正准备离开,却没有料到一盆凉水兜头淋下,在这滴水成冰的天气里,那盆冰水淋透了她的衣裳,渗进了她的脖颈里,她的脸上顿时就结了冰。

    她缓缓扭头,却见兰玉春就站在她的身后,她的眼里有了一抹难以置信,却听得兰玉春道:“兰玉芳,你是不是也没有想到你会有今天?这是你自找的,当初你在害死我姨娘,害得我成为顾染墨的小妾时,你可想过你会有这样的报应?”

    兰玉芳没有说话,兰玉春又道:“我自进府之后就在想怎么能弄死你,如今却不想了,因为我想看着你生不如死的样子!”

    她说完这句话,没有再看兰玉芳一眼,径直回了顾府,然后重重关上了门。

    兰玉芳看着那扇厚得的朱漆门,眼睛微微一合,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这件事情都已经成了定局,她的豪门生活已经一去不得返了。

    兰玉芳咬了一下唇,扭头离开了她生活了好几个月的顾府。

    她想去找兰晴萱再要一些银子,但是兰晴萱上次给了她银子那是兰晴萱的大度,这一次她若是再去的话,那就是她的无耻。

    她虽然对于品德这些事情没有太放在心上,但是她走到这一步,实在是不愿再让兰晴萱看她的笑话。

    她走进了茫茫白雪之中,属于她的命运却已经悄然开启。

    顾染墨此时心里实在是得意,他甩了甩手里的五千两银票,突然就觉得中气十足了。

    虽然说他和初月公主的婚事皇族包办了,但是他也不能表现的太过寒碜,怎么着也得为初月公主置办一些东西。

    他之前的薪俸极少,平素又是个花钱如流水的人,兰玉芳从兰府带来的那些银子早已经花光,他近来一直在发愁从哪里弄一笔钱来度过这一关,没料到兰玉芳那里竟还有五千两银子!

    五千两银子虽然不多,做不了什么,但是眼下却还是能替他再撑一下门面。

    他心里的得意难掩,听说初月公主真的来了,他忙亲自去接初月公主。

    初月公主看到他心里也很开心,脸上的笑容是怎么也遮掩不住,那分明是少女见到情郎后才有的样子。

    顾染墨忙过来拉初月公主的手道:“外面风雪大,公主怎么亲自来呢?若有事,让下人来通知我一声便是。”

    他的样子温柔无比,似对初月公主情深意重。他此时的模样和对付兰玉芳时简直是判若两人,就连他的腰也不自觉的弯了下来,那模样,却又有了几分奴才的色彩。

    初月公主的嘴角微微上扬,看着他浅笑道:“本宫想见你了,所以就来看看你。”

    顾染墨轻笑了一声道:“公主想要见我,着人来说一声便是。”

    他说完伸手些接着初月公主的手,然后眉头皱了起来:“这大冷天,公主的手这么凉,我来替公主暖一暖。”

    他说完又对着初月公主的手呵了几口气,那模样分明是对她关心至极。

    初月公主看到他这副样子心里很是满意,她微笑道:“你不请我去你屋子里坐坐?”

    寻常见客的话都在花厅里相见,此时初月公主提出要去顾染墨的房里,这中间暗示的意思十足,顾染墨原本想要推脱一二,却又觉得在这个关头若是推脱的话,就有些不太合适了。

    于是顾染墨笑道:“公主这边请。”

    初月公主跟着顾染墨去了他的房间,顾染墨虽然人品很渣,但是他终究出身于书香门第,还算有些品味,他的那间屋子虽然不华贵,但是摆设甚是雅致。

    初月公主还是第一次进到他的房间,一看到这屋子里的摆设,心里倒觉得有些好奇,当下左看看,右看看,还不时的抽出几本书册看看。

    她笑道:“你是新科的状元,品味果然不同一般,你这间屋子我虽然喜欢,但是还是太小了些,等我回去之后让父皇为我们再赐一个宅子。”

    顾染墨笑道:“让公主费心了,也委屈公主了。”

    初月公主直接转身抱着他道:“我一点都不委屈。”

    顾染墨被她这么一抱,当即只觉得全身都酥了,她却又轻声道:“往后你就是我的夫婿了,我心里喜欢你,只要和你在一起,在哪里都不重要。”

    顾染墨将初月公主搂得紧了些道:“我心里也是这般想的,老天爷待我是何等的好,这才将公主赐予我!这怕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

    初月公主的嘴角微扬,眼里的笑意难掩,轻声道:“你若是这样想,那就好。”

    初月公主的手伸进了他的衣襟,他愣了一下,她将他一推便把他推倒在床,他愣了一下,她的手一挥,那些随侍一看到这光景,也都极聪明的退了下去。

    顾染墨一看这架式心里明白初月公主想要做什么,他心里暗叫一声不好,他想起身,却被初月公主压在身下,然后他听到初月公主娇柔的声音传来:“本宫听人说男女之事是这世上最快乐的事情,我一直想要试一试,却苦无机会,如今我们的婚事已定,我想先试一试。”

    初月公主一直任性,所做之事素来只凭自己的兴致。

    今日她出宫时,有人特意教授了她一些事情,她再听到那些描述,对那件事情自然极为好奇,再加下她和顾染墨已经定亲,教养的姑姑也给了她一些图册,以供她参详。

    她对于这件事情早就有了好奇,今日再被人拾掇,在见到顾染墨之后自然就直奔主题。

    顾染墨听她这么一说不由得吓了一大跳,他实在是没有料到初月公主在这方面竟如此豪放,他若是正常男子自不怕这件事情,但是他被兰晴萱伤了根本之后,有些事情自然是再也不能做。

    顾染墨伸手推拒初月公主道:“我们尚未成亲,此时就做这件事情只怕于礼不合,不如等到大婚之时再做,可好?”

    “不好。”初月公主的面色泛红,伸手抱着他道:“左右本宫都是你的人,他们说男子最好此道,你此时不愿意和我做这事,是不还顾念着你的前妻?”

    顾染墨正欲解释,初月公主的面色已经大变:“顾染墨,你该不会还没有让兰玉芳那个贱人离开吧?”

    顾染墨一见她动了怒,心里已先畏惧了,他忙道:“公主误会了,我已经将兰玉芳打发走了。”

    初月公主的面色稍稍缓和,又道:“既然如此,那你怎么还拒绝本宫?”

    “我不是要拒绝公主,而是怕唐突了公主。”顾染墨陪笑道。

    初月公主闻言这才眼里俱是浅笑,她搂着他的脖子道:“没事,本宫不计较你的唐突。”

    她说完将他狠狠地压在身下,唇也亲上了他的唇。

    顾染墨一看这架式就知初月公主想要和他成事,此时见她这般压上来,他心里已先畏惧了三分,他轻声道:“公主……”

    初月公主却已经封了他的嘴,没有再让他说一句话,他此时想要抽身,初月公主又如何会让,只将他死死的压在身下,伸手就去脱他的裤子。

    初月公主看起来娇弱,力气却并不小,此时这么一拉竟就将他的裤子拉开了,这般一拉开,裤子里的光景便瞧了个清楚明白。

    初月公主惊呼一声:“你怎么和宫里的太监长得一模一样?”

    顾染墨忙提裤子,惊道:“公主在宫里也脱过太监的裤子?”

    他这样问完之后自己就先后悔了,却又觉得心里像吞了一只苍蝇一样的难受。

    初月公主从他的身上坐了起来,瞪大眼睛看着顾染墨道:“你好大的胆子,竟连本宫也敢骗!”

    “公主你听我解释!”顾染墨大声道,他的声音一拔高,却已经没有男子低沉的声音,取而代之的是有些尖锐的嗓音,那嗓音初月公主从小听到大,自然明白那样的嗓音意味着什么。

    若说初月公主方才脱下他的裤子看到的光景还有些将信将疑的话,那么此时听到他的这记声音却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

    初月公主虽然贵为一国的公主,但是对于某些事情却还是知晓的。

    初月公主扬手就给了顾染墨一记巴掌,顾染墨被打得有些晕,却听得初月公主道:“这事情是摆明的事情,又有什么好解释的?顾染墨,你根本就不算是个男人,本宫不嫁了!”

    顾染墨闻言吓了一大跳,如果初月公主不嫁给他的话,那么他就依旧只是一个七品的小官,根本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人物,他是个极有野心的人,为了娶初月公主他已经谋划了很久,此时又岂愿意出这样的意外?

    他咬了咬牙道:“这件事情不像公主想的那样,我这病还有得治的!”

    “你少骗我了!”初月公主看着他道:“你真当本宫什么都不懂吗?你骗了本宫!”

    她说完伸手就又给了他一巴掌,然后准备离开。

    顾染墨自小是被顾府的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长这么大除了在兰晴萱的手里吃过亏之外,还从来没有在其他人的面前吃过亏。

    再加上他原本就是一个极为自私的人,知道这一次若是将初月公主放走了,就等于放走了他的荣华富贵,这一次他和初月公主原本就是皇帝赐的婚,所以这一次若是弄不好的话,还得被扣上欺君之罪的罪名。

    如此一来,他又如何能甘心。

    他当即把心一横,直接就将初月公主拉了回来,再狠狠的把初月公主压在床上道:“公主,我是爱你的,我心里只有你一人,你若是不嫁给我,我会死的!”

    “你骗了本宫,原本就该死!”初月公主原本也不是什么好性子,这话说起来自然是半点情面也没有留给他。

    顾染墨咬了咬唇后道:“公主不是曾经对我说,你心里最爱我的!你不能抛弃我!”

    “你连个男人都算不上,又哪里能说爱我之事?”初月公主咬着牙道:“顾染墨,把你的手放开!你今日若是敢对本宫无礼,本宫灭你九族!”

    顾染墨心里又怕又恼,急道:“我本来不是这样的,是兰晴萱把我害成这样的!”

    “我管你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你快点把本宫放开!”初月被顾染墨压得了动不得,心里便有些急了。

    顾染墨此时又如何肯放人,当即伸手掐着初月公主的脖子道:“不放!今日公主如果不答应嫁给我,替我保守这个秘密,我就不放!”

    在他的心里,虽然觉得初月公主非兰玉芳之流可比,但是在他的眼里,女子的地位一直都不如男子的,初月公主虽然贵为公主,却也不过是个女人罢了,对付女人他自认为他是极有法子的,不听话的直接抓过来打上一顿就好了。

    初月公主何曾被人如此对待,初时她不过是有些负气,心里还是有些舍不得顾染墨的,可是此时顾染墨这样对她,她又如何能受得了。

    她怒道:“顾染墨,你再不住手,我真的让父皇灭你九族!”

    顾染墨的眼里也有了几分怒气,看着初月公主道:“那一日明明是你先我勾引我的,是你非要嫁给我的,现在不管是什么情况,你都得嫁给我!”

    初月公主闻言怒道:“你根本就算不得男人,那样的事情根本就做不成,我明白了,是你在算计我!顾染墨,你这一次死定了!”

    她说完拼命的挣扎,只是她是女子,虽然力气不算小,但是终究不如男子力气大,她这般被顾染墨压在身下,却是半点都动弹不得。

    顾染墨此时已近疯魔,他看着初月公主道:“你到底嫁不嫁给我?”

    “不嫁!”初月公主暴怒道。

    顾染墨手上的力气更大了些,他大声道:“你嫁是不嫁!”

    他的手不自觉的掐着初月公主的脖子,初月公主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却也不愿意服这个软,依旧道:“不嫁!死活都不嫁!”

    顾染墨怒道:“你嫁不嫁?到底嫁不嫁?”

    “不嫁,死都不嫁?”初月咬着牙道。

    顾染墨手上的力气更大了些道:“你必须嫁给我!你必须嫁给我!”

    初月公主用力挣扎,却还是挣扎不掉,她伸手死死的拉住顾染墨的手,此时已经说话困难了,她心里终是有些怕了,想要服软,却没有料到顾染墨的力气越来越大,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顾染墨此时完全疯魔,嘴里喃喃地道:“你必须嫁给我,一定要嫁给我!绝不能嫁给其他的男人!你如果不嫁给我的话,我就一无所有了!我有大才,能济世安邦,我绝不能就此认命,绝不能就这样损掉!”

    初月公主初时还拼命的挣扎,等到他的力气大到一定的程度之后,初月公主的呼吸断绝,再也不会挣扎了。

    顾染墨却还没有反应过来,见她不挣扎了,以为她已经服了软,他轻声道:“公主,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你放心好了,虽然我那方面是差了些,但是我一定会好好对你,把你捧在手心里!”

    他这话又温柔了起来,他低头看了一眼初月公主,却发现她一双眼睛瞪得极大,眼睛里却满是血丝。

    顾染墨一看到这光景倒吓了一大跳,他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忙道:“公主,你怎么呢?你可不要吓我啊!”

    顾染墨伸手摇了一下初月公主,可是她初却没有一点反应。

    他就算是再蠢,也发现事情有些不对了,他哆嗦着伸手去探了一下初月公主的鼻息,却发现她已经没有一点吸呼了。

    顾染墨大骇,惊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的眼里满是难以置信,他打了兰玉芳好多次,可是兰玉芳都没有死,此时他今日是不过是小小掐了一下初月公主,怎么就把人给弄死呢?

    顾染墨从来没有如此惊恐过,他知道初月公主一死,他所有的荣华富贵怕是就要泡汤了!

    他也算是个人物,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之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当即拉上被子盖在初月公主的身上,然后让自己冷静下来,再在屋子里呆大半个时辰,这才将站打开对外面的侍从道:“公主已经睡着了,睡着让我亲自去给她买梅花糕,你们在这里守着,我去去就回。”

    外面的侍卫虽然之前就听到了里面的动静,但是顾染墨的那间屋子隔音效果甚好,他们在外面听不清楚里面在说什么,但是他们却知道他们的公主素来喜欢胡闹,想来那是两人的闺房之乐,所以也没有人细问。

    此时几人见顾染墨的脖子上有抓痕,只道是两人欢愉后留下的印迹,倒也没有人多想,反倒有人轻笑了几声,都点了一下头。

    顾染墨极快的从顾府里走了出来,他知道这件事情是瞒不了太久的,当务之急,为了保命,他需要立即离开京城。

    到城门口时,他看了一眼京中的繁华,想起他当初进京时的抱负,如今却只能逃走,他知道这一逃,他往后怕是再也没的荣华富贵可以享了,他实在是不甘心,却也没有更好的法子。

    他咬了咬牙,当即转身离开。

    初月公主被杀之事在当天晚上才被人发现,几个侍从在外面守着,等了很久也没有看到顾染墨回来,也不见初月公主起来,他们放心不过,初月公主的贴身宫女便过来看一看。

    那宫女看到眼睛瞪得极大的初月公主时,吓得当即大叫道:“不好了,不好了,公主被杀了!”

    皇后是在傍晚时分才知道初月公主已死的消息,皇后听到那个消息时眼里满是难以置信,今日初月公主说想要出去见见顾染墨,皇后原本是不同意的,只是她却吃不消初月公主的软磨硬泡,皇后这才允许她出去,却没有料到这一别竟成了永别。

    皇后抖抖索索的将初月公主身上的被子掀开,当即老泪纵横,她咬着牙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公主好端端的怎么会死在这里?”

    京兆伊衙门的主事陈升早已经将四周查看完毕,出问过了其他几个侍从,当下答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公主是被人用手掐死的,出事之时,屋子里只有公主和顾染墨两人,顾染墨去买梅花糕一直未归,想来他的嫌疑最大。”

    “顾染墨?”皇后的眼里满是难以置信:“他好端端的为何要杀公主?”

    陈升答道:“这一点臣也不知道,只是臣方才已经查过了,顾染墨说是去替公主买梅花糕,但是京城里那几家梅花糕做得最好的铺子,都没有人见过他,反倒是在午时过后,有人看到顾染墨出了京城,那个时辰,和他离开的时辰也是对得上的,他怕是已经畏罪潜逃了。”

    皇后的手重重的拍在案上,把陈升吓了一大跳。

    皇后一字一句地道:“顾染墨,你好大的胆子,不管你逃到天涯海角,本宫也要将你抓回来!”

    初月公主一直是皇后心中的宝,此时初月公主去了,皇后的心里难过至极。

    她此时拿不住顾染墨,那就只有将所有的怒气都发在其他们人的身上,而初月公主和顾染墨的婚事可以说是崔氏一手促成的。

    皇后并不是多大度的人,更何况是摊上了这种事情。

    皇后咬着牙道:“崔氏,这笔帐本宫可得好好和你算算!”

    顾染墨杀了初月公主畏罪潜逃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京城,这一次的事情比起上一次两人在茶楼里偷情还要有争议点,一时间满城都在讨论这件事情。

    老百姓的想像力一直都是极为丰富的,他们把这件事情综合了一下,再配上顾染墨和初月公主的性情,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不管老百姓们将这个故事前面编排的有多么的曲折离奇,但是这个故事的结尾却都是摆在那里的。

    而顾染墨原本也不是什么好鸟,之前有停妻娶妻之事,于是他很光荣的成了京城的渣男之首。

    初月公主虽然性子娇蛮,但是她的身份终究是摆在那里的,一时间倒没有人敢说她太多的不是。

    兰晴萱在侯府里听说了这件事情倒觉得有些好笑,这事情发展的节奏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她知这件事情算是简钰一手促成的,只是这结果怕是连简钰都会有些意外,她不由得想,出了这样的事情,不知皇后会如何。

    皇后的心机,兰晴萱见识了几回,那手段可以说是极致的高明,这些年来,更是将后宫治理的井井有条,只是在对初月公主的教养上,她却觉得皇后其实是有些缺失的,否则也定养不成初月公主如此娇蛮的性子。

    如果初月公主不是如此的娇蛮任性,怕也不会有今日的祸事。

    大家都说皇后对初月公主极为宠爱,只不知在这样的丑事背后,皇后的心里又是如何想的。

    兰晴萱想到这里又觉得有些好笑,只是这事和她的关系不大,不管皇后会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她都需在旁看戏好了。

    她一想到“看戏”两个字,不知为何就想到简钰。

    当初简钰好像就是这么对她说这件事情的。

    她静静地站在窗前,简钰将窗掀开,见她站在那里,他微笑道:“娘子,不请为夫进去坐坐?”

    兰晴萱有些好笑地看他一眼,她还没有侧身让开,简钰已经自己爬进来了,他像没骨头一般直接挂在兰晴萱的身上,用力在她的胸前吸了一口气,笑道:“果然,我家娘身边的味道都比其他地方的要好闻,闻起来当真是舒服得紧。”

    兰晴萱伸手一把拧起他的耳朵将他从她的身上拉开道:“不管怎么说王爷都是亲王,要注意形象。”

    简钰笑了笑正欲说话,兰晴萱又问道:“初月公主被顾染墨杀了,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简钰一本正经地道:“这事没什么好看的,到最后不是顾染墨杀了初月,就是初月杀了顾染墨,只是这事情发生的如此之快,倒有些在我的意料之外了。”

    “怎么说?”兰晴萱问道。

    简钰的眼里满是高深莫测地道:“他们的性子注定了最后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不管是谁死了,都有人会倒大霉,你且瞧着便是,明日就会有动静。”

    兰晴萱对于简钰的这句话一点都不怀疑,初月公主和顾染墨的婚事可以说是崔氏一手促成的,初月公主又是皇后的心肝宝贝,她此时这样死了,皇后不发作才是怪事。

    她问简钰:“你觉得皇后会怎么对付崔氏?”

    “你猜。”简钰拿起桌上的茶盏,用鼻子闻了一下茶香,然后再小口抿了一下,以无比婉惜的语气道:“自从上次喝过娘子泡的茶之后,我喝别人泡的茶就再也没有味道了。”

    兰晴萱撇了撇嘴,懒得再理他。

    简钰看到她的样子笑了笑后道:“在我们大婚前把这件事情解决了,我比较心安,只是有些事情却是无论如何也瞒不住了,相信皇后也会觉得那件事情对她而言是个好机会。”

    兰晴萱问道:“有些事情?哪些事情?”

    简钰对着她神秘莫测的一笑,兰晴萱看到他的那记眸光,突然就明白了什么,当下轻轻掀了一下眉,眼里也有了一分笑意。

    崔氏一听到初月公主的死讯,整个人就呆在了那里,她原本是想用顾染墨这根线来对付兰晴萱,顺便也从皇后那里讨些好处,却没料到现在兰晴萱还好好的,初月公主却死了!

    崔氏在京中多年,对于皇后的手段再清楚不过,初月公主这一死,她和皇后的仇怨便算是彻底结下了,依着皇后的心性,断然不会轻易放过她。

    她心里有些不解,顾染墨和初月公主明明是两情相悦的,顾染墨为何会杀了初月公主?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崔氏就算是再会猜度人心,此时心里也是糊的,有些弄不明白究竟。

    她心里感到庆幸的是,虽然初月公主和顾染墨的婚事和她脱不了干系,但是初月公主毕竟是死在顾染墨的手里,她并没有在那里,然后她终究是万户侯府的正牌夫人,皇后就算是想要对付她也得好好想想。

    她这么一想,心里便已经有了主意,往后皇后若是请她赴宴什么的,她能不去就尽量不去,若是实在是躲不过了,那么打起精神来小心应对就好。

    崔氏想通这些关节之后心里安定了些,却又怕皇后还会再对付侯府其他的人,也怕皇后在皇帝那里说些什么,如此一来,怕是会影响以后整个万户侯府的命运。

    她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原本的如意算盘到了此时已经成了一个烂局,她伸手抚了抚额,心里生出了一些烦闷。

    一只鸽子飞进了她的院子,她愣了一下,见左右无人亲自将鸽子抱了进来,然后打开鸽子绑腿上的竹筒,里面有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一行字。

    崔氏看到那行字心里有些犹豫,她想了想后将手里的鸽子放飞,然后将那张纸条扔进了火盆。

    崔氏做完这些之后心里终究有些挂念和担心,当下咬了咬牙,见天色已晚,凤姬天今夜必定不会宿在她这里,心里似有什么东西泛开,挠得她心里痒痒的,她在屋子里转了几圈之后见夜色深沉,她终是取过一顶斗蓬,对屋子里的丫环吩咐了几句,然后独自提着灯笼走了出去。

    今夜天寒,白雪纷飞,北风吹得她手里的灯笼轻摇。

    崔氏是从后门出的侯府,后门值守的门房一见是她当即将门打开,她淡声道:“我有事要出去一下,不管任何人问起都不能说见过我,知道吗?”

    她说完给了门房一锭足有五两重的银锭子。

    门房一个月的工钱也不过一两银子,这五两银子对他而言实是一笔大数目,他当即道:“夫人放心,奴才绝不会对任何人说一个字。”

    崔氏看了他一眼,淡淡点了一下头。

    她冒着风雪从后门出来之后就顺着那条不是太宽的小巷走了进去,那条小巷子不算长,此时天色已晚,又漫天风雪,竟一个人都没有。

    崔氏显然不是第一次到这里来,她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她走到巷子底之后,左右环顾了一下,见没有人,当下便推门走了进去。

    她进去之后将门关上,见屋子里跳跃着昏黄的光华,她的心里有些复杂,她没有再犹豫,直接就走进了点了灯的那间房。

    只是她才一进去,一双大手就环住了她的腰,温热的唇吻上了她的脸,她欲将那人推开些,却听得那人轻声道:“好些日子没见你了,我好生想你。”

    凤姬天自从兰晴萱进府之后,对崔氏就有些意见,因为那些意见,所以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进崔氏的房间,崔氏今年不过四十出头,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被男子那么一抱,再闻到他身上的男子气息,她只觉得全身上下都软了。

    她那双推拒的手此时也没有力气,软软的就倒在了男子的怀里。

    那男子赫然就是简钰和兰晴萱在崔氏撞见的那一个,崔氏心里还有些理智,她虽然倒在男子的怀里,心里却还存了几分理智。

    她轻声问道:“你怎么来……”

    她的话还没有问完,就已经被男子堵住了嘴,余下的话也问不出口了。

    男子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见她了,此时一见,又哪里还能把持得住,虽然说之前两人的奸情被简钰和兰晴萱撞破过,两人的心里却都觉得今夜极为安全。

    油灯昏暗,光色暧昧,一室春光。

    等到风停雨消,男子伏在崔氏的怀里喘着气。

    此时崔氏很是满足,终是想起了她想问的事情:“你今夜怎么来呢?侯府里满是高手,你竟还敢飞鸽传书,胆子还真大。”

    她说完,伸手在男子的脸上轻轻划了一下,那指尖带着淡淡的欲念色彩,竟有无限风情。

    男子此时正极为满足,听她这样问有些好奇地道:“不是你派人通知我,让我来见你的吗?我可没有给你飞鸽传书。”

    他这般一说,崔氏陡然大惊,她看着男子道:“你说什么?是我通知你来的?我何时通知你到这里来的?”

    她自从上次被简钰和兰晴萱吓过之后,一直都心事重重,又岂会在这个时候约见男子?

    男子听她这么一说也有些奇怪:“明明是你约了我在老地方见面,我心里还有些奇怪,还以为你有重要的事情找我商议了!再则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我怕再出变故,已经将之前喂养的鸽子全部杀了。”

    崔氏听到男子这句话顿时大骇,她还没来得及动作,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她的眼睛顿时瞪得像乌鸡一般,忙手忙脚乱的开始穿衣。

    男子看到她这般模样也吓了一大跳,知道今日十之*是被人算计了,当下顾不得天寒,来不及穿裤子了,披了一件外衣就欲从屋子里跳出去。

    只是他才将窗户打开,一根木棍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直直地就撞在了他的胸口,他闷哼一声,竟被那木棍一击直接就回到了崔氏的床上。

    正在此时,房门被人一脚踢开,凤姬天带着一众侍卫直直地闯了进来。

    崔氏一看到凤姬天,顿时觉得后背生寒,脸色一片苍白。

    就算是她平素再机变,口才再好,此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她呆呆地道:“侯……侯爷……”

    凤姬天的面色极度难看,他瞪大眼睛伸手指着崔氏道:“你好大的胆子!”

    今日他下朝之后,皇后派人送了一封书信给他,让他今晚子时到侯府后巷的玲珑弄里十九号去一趟,那里将有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凤姬天不清楚皇后送那封信的用意,怕是一个圈套,原本是没打算来的,只是他回到侯府批阅公文之后,下人送来了一个斗蓬,说是崔氏派人送来的,今夜天寒,让他注意保暖。

    凤姬天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去崔氏那里了,今夜恰值初一,这一天他原本应该宿在崔氏的房里,他近来虽然有些恼崔氏,却还是觉得不管怎么说,崔氏是他的正室妻子,他能有今日和崔府是出过力的,他这么长时间没有进崔氏的房间,也没有听到崔氏的怨言,崔氏还如往昔一般对他关怀备至。

    他这么一想心里又暖了些,他想了想之后就去了崔氏的房间,不想他进去时屋子里却并没有崔氏的影子,此时已值深夜,崔氏不在屋里又在何处?

    那日大火之后,崔氏虽然暂时在凤无咎那里住了一夜,第二日凤姬天便让人把另一间厢房收拾出来让崔氏住着,此时人却不见了,凤姬天心里实在是好奇。

    凤姬天问下人崔氏去哪里了,竟没有一个人答得出来,只有一个丫环机敏的答了一句“在五小姐的房里。”

    凤姬天见下人们的神色不对,心里生出了不安,于是直接去了凤无咎的房间,凤无咎因为身上有伤,睡眠的时间和众人不同,此时还未睡下,见凤姬天闯进来有些好奇地问道:“父亲有事吗?”

    “你母亲在你这里吗?”凤姬天问道,他一边问一边四下打量,并无崔氏的踪影。

    崔氏离开的时间并没有和凤无咎通过气,此时凤姬天这么一问,凤无咎倒有些糊涂,她微愕道:“母亲不是在她的房里休息吗?”

    此言一出,之前撒谎说崔氏在凤无咎这里的那个丫环直接跪倒在地,凤姬天冷着声道:“夫人究竟去了哪里?你今日若是不说,直接杖毙!”

    崔氏出去的时候原本就没有说要去哪里,那丫环自也说不上来,凤无咎一看这光景就知道今夜怕是要出事,她有心要打圆场,然凤姬天却已经不再听她说话,直接让人把那丫环关进了柴房。

    他站在风雪之中突然就想起了下午收到的那封信,他的眸光一凝,当即带着人从后门出去,值守的门房一看到他今夜也来了后门,知道事情不对,凤姬天只冷着脸问了几句,那门房也是个没骨气的,直接就将崔氏供了出来,顺带着把那五两银子也一并拿了出来。

    凤姬天一看到这等光景,心知今夜十之*是出事了,当即带着人直接就朝信里给的地址走去。

    当他闯进来看到屋子里的光景时,他整个人是呆傻的,眼里更多的是难以置信,他一直以为崔氏是端庄的,虽然有些小心眼,但是却还是将侯府打理的井井有条,不说别的,光是这一点就值得他尊重她,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崔氏竟背着他做下了如此不要脸的事情!这让凤姬天的老脸往哪里搁?

    凤姬天咬着牙道:“崔氏,你个贱人!”

    他终究还需顾及自己的面子,让身后的侍卫退出了出去。

    此时崔氏只披了一件单衣,下身未着寸缕,这光景算是标准的捉奸在床。

    崔氏此时的脑袋成了一片桨糊,她的唇抖了抖,正欲说话,凤姬天一记巴掌扇过来,把她扇得有些晕,嘴角也被打出了鲜血。

    凤姬天手里的长剑一横,直直地朝那男子刺去,那男子早有防备,轻轻一纵便避开了凤姬天那一剑,他欲逃走,只是四下里俱是侍卫,他根本就无法逃走,情急之下他大声道:“我与素心两情相悦,侯爷才是横插进来的那一个,侯爷娶了素心却不好好待她,此时又岂能怪她?”

    他不这样说还好,这样一说凤姬天怒气更盛,再次拔剑朝他刺了过来,这一次他却没有躲,大声道:“我知我和素心的事情侯爷早晚都会知晓,但是如果这件事情让我再选一次的话,我还是会这么做!”

    凤姬天怒极,手里的剑却转了一个方向,他定定地看着那个男子的脸,那张脸和凤无俦至少有六分相似,他再一想起男子的话,顿时就又明白了几分。

    他气得胸口直起伏,怒喝道:“崔氏,你……”

    崔氏看到凤姬天拔剑,知今日怕是逃不掉了,她把心一横,直接挡在那男子的面前对凤姬天道:“这件事情怨不得他,是我勾引的他!”

    “事到如今,你竟如此护着这个男人!崔氏,在你的心里,本侯算什么?”凤姬天大怒道。

    崔氏知今夜她是被人算计了,但是这件事情到了这一步,她已经没有后退的余地了,她咬着唇道:“当日我们成亲之前,我心里是一点都不喜欢你的,是祖父逼我嫁给你的!嫁给你之后,我原本已经心死,想和你一起好好过日子,但是你却一直都三心二意,这些年来,你一直往侯府里抬姨娘,抬了一房又一房,对我一日冷过一日,当年你更曾为了秦若欢,在我生无垢的时候,你回都不回来看我一眼!这些年来,宿在我房里的日子一年下来用手指头都数得清,凤姬天,凭什么你可以一直纳妾,而我却得守着你?我也是人,我也有我的需要!”

    她初时是有些怕的,只是说到这些年来发生诸多事情时,她便又觉得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如此,反正这件事情已经捅到人前了,那么就一直往下捅吧!

    凤姬天气得直喘气,他怒极反笑道:“你也有你的需要?崔氏,你个贱人,你真不要脸!做下这样的丑事,你还有理了不成?”

    他说完大手一挥,又给了崔氏一记巴掌,这一下打得更加重了,直把崔氏的牙打掉了。

    崔氏轻笑了一声,伏在地上道:“是啊,我是觉得我有理,只是你不这样认为罢了,这件事情是我一人所为,你要如何对付我尽管来,这件事情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她伸手指着那男子,凤姬天看到她的样子冷冷一笑道:“你和他倒情深意重,都这个时候了,还如此护着他,只是今夜我注定要让你失望了,你觉得我会放过他吗?”

    他说完手里的剑茫暴起,直接就将那男子刺了个透明窟窿。

    他这一剑是他的成名绝招,已有多年未用,之前一击不成,他便知男子的武功不低,此时急怒攻心,竟直接用了他的绝招,果然直接就取了男子的性命。

    长剑拔出,血花四溅,洒了崔氏一头一脸。

    崔氏呆呆地站在那里,直到温热的血洒在她的身上,她才反应过来,她尖叫道:“不要!”

    她伸手欲去扶男子,凤姬天又岂会如她所愿,当下脚一抬,直接就将她踢飞了出去,一口鲜血从她的嘴里喷出来道:“凤姬天,你好狠的心!”

    凤姬天却没有再看她,扔了一件大麾在崔氏的身上直接就走了出去,他冷声吩咐道:“将夫人带回侯府!”

    几个侍卫知今日之事是侯府的秘辛,他们知晓了只怕还有杀头之祸,一时间人人自危,听到凤姬天的安排没有人敢说话,依言进去将崔氏拖了出来。

    崔氏身上有伤,见凤姬天出手再无一分夫妻之情,她跟在凤姬天身边多年,知他狠起来的时候比狼还要狠得多,此时说是让她离开,却没有一丝活路。

    她的身体轻轻一颤,想要一头撞死,却被侍卫一把拦住道:“夫人,请你不要为难小的们。”

    崔氏还欲挣扎,只是那些侍卫都知道过了今夜之后,崔氏怕再不会是他们的夫人了,所以侍卫伸手去拉她的时候,可以说是一点情面都没有留。

    这件事情从发生到结束,不到一刻钟的光景,但是侯府之中有些人的命运却已经彻底改变。

    凤姬天站在寒风之中,侍卫长轻声问道:“屋子里的死尸侯爷打算如何处置?”

    凤姬天的眸光森冷,一字一句地道:“将他的尸体送到崔府,顺便问问崔府的人是否认识。”

    “是!”侍卫长应了一声,心里纵然有再多的疑问,此时也不敢多问一句。

    今夜风雪交加,又值月初,天色昏暗,只是因为下了雪的缘故,四周一片苍白,凤姬天单手负在身后,静静地站在那里,身形挺拔,原本冷厉的眉眼许是在雪光的映照下竟透着几分生冷的苍桑,而他的嘴角却浮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淡笑。

    那样的笑容在这片苍白雪地里,竟透着几分难以言说的诡异。

    凤姬天在那里站了半晌,任雪花飘落在他的肩头,在这一刻,他想起了很多的事情,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里面的光华让人难以探究。

    崔氏的事情发生在半夜,凤姬天并没有声张,但是他出去的时候毕竟弄出了巨大的动静,崔氏又是那样狼狈不堪的被带了回来,府里未宿的下人看到这光景一个个都躲得远远的,却又有些好奇。

    凤无咎在凤姬天来找崔氏的那一刻她的心里就有些不安,所以在凤姬天出府时,她让身边的丫环去探听消息,当丫环探听到崔氏一身狼狈且衣裳不整时,她心里一惊,再听到丫环说凤姬天把崔氏关进了柴房之后,心里便知出了大事。

    只是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纵然她再聪明也猜不出来。

    她心里不安,虽然知道凤姬天平素是极为疼她,但是此时她隐隐觉得这件事情她怕是左右不了。

    她思来想去,当即让丫环把凤无俦寻来,凤无俦此时已经睡下,听到外面的动静时就已经醒了,再听到凤无咎请他的时侯,他便知十之*是出大事了。

    两人都是崔氏所生,此时虽然不明就理,但是崔氏终究是他们的母亲,他们去时都在猜可能是崔氏又在想什么法子害兰晴萱,然后事情败露了。

    出发前,凤无俦看了凤无咎一眼道:“早前就跟你说了,都是一家人,何必非要弄个你死我活?之前已经出过几回事了,我也劝了无数次了,你们却一直不听,如今父亲这样动怒,也不知会如何处理这件事情,你听大哥一句话,往后莫要如此了。”

    到如今兄妹二人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凤无俦只道是今夜崔氏又设计了兰晴萱,然后被兰晴萱还击了,所以才有这么一番话。

    凤无咎不以为然地道:“大哥这话太过了些,你如今心里只有那个野妹妹,根本就没有我这个亲妹妹!”

    凤无俦此时看到她那副样子,就算是存心想要多说几句,心里也觉得堵,当下没有再说话,只是和凤无咎一起去了凤姬天的书房为崔氏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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