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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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的味道在鼻间盘旋不去，江霏霏是被这个味道给熏醒的。

    她挣扎着张开眼睛，被冷白色的白炽灯光一刺激只得又闭回去。脑子里和眼睛看到的一样，一片白茫茫的，只是有隐隐的钝痛在头部的右侧。

    缓过最初醒来的劲儿，眼睛也适应了着灯光，她才发觉今天的病房有些异样的安静。以前她每回在病房里醒过来，总有人在旁边闹闹嚷嚷的说着话，但这次，偌大的病房只有她自己一个。

    她是怎么会在这的？

    混沌的脑子里才浮现这个问题，安静的房间里就多了个清晰的脚步声。

    不是很熟悉的脚步声，江霏霏忙将自己撑起来，刚好看到成善刚从病房门口走进来。

    “江小姐醒了？”

    “……恩。”成善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江霏霏一下子就想起了晕倒前那绝尘而去的汽车尾气，喉间发涩，良久才能应出声来。

    “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需要让医生过来看下吗？”

    “就是头有点痛，其他没什么。”

    “可能是刚才晕倒的时候撞在地上了，但应该没有大碍。”

    “……哦。”江霏霏有点尴尬的摸摸还在作痛的位置，“你……老板呢？”

    成善抬手看了下表，“岳总今晚八点的航班去墨尔本，现在飞机应该快要起飞了。”

    伴着成善的话，晕倒前的事情一股脑的扎进江霏霏的脑袋里，她下意识找包拿手机打电话给那个人，但手机被找出来了，被握在手里了，却又被拍回包里。

    别说飞机起飞了岳宁城的手机肯定关机了，就算是开机的状态，又有什么用？面对面时都是一句“再见”头都不回的离去，何谈一个电话？

    江霏霏抵着自己发胀的脑袋，觉得整个人都难受，却又无处发泄，看着房里多出来的那双脚恼声说：“你不是岳宁城的特助吗？怎么你没跟着去？”

    成善本想说岳总留下他，肯定是考虑到江霏霏的情绪，其他人江霏霏都不熟悉，在现在这个情况下，怎么样也要留一个她认识的人。但想想这两人似乎是刚分手的状态，这话讲出来和添堵似的，也就是默然不言。

    整个空间静悄悄的，江霏霏没听到成善回嘴自己的话，心里最窝火的那一阵过去了，也有些不好意思，当下小声说：“你留下肯定是公司还有事情要处理。那你去忙吧，我这边也没什么需要帮忙了。等下我自己出院就好。”说完她就要下床，但一动身子才想起个事，她一直和岳宁城同住，岳宁城一走，她不能去岳宁城那儿了，也不好这个时间回家，那今晚她连个去处都没有了。

    成善说：“江小姐不用担心，工作的事不急。我看现在时间也比较晚了，你留院观察一晚比较好……”

    江霏霏忽然喊了声，“阿善。”

    “怎么？”

    “我记得你跟着岳宁城挺久了吧？”

    “是的。”

    “是在他……出事之后跟着的吧。”

    “恩。”

    江霏霏眸子一抬，“那他以前的事你知道吗？”

    “不是很清楚，没有听岳总怎么提到过。江小姐，你问这些做什么？”

    “我是在想，你会不会多少知道一点，为什么岳宁城就这么，说走就走了。”

    “这件事我真的不清楚。”成善顿了顿又补充说，“但是，江小姐，我想离开这里的事是岳总临时决定的。他今天早晨才让我订的机票。”

    “今天早晨？”江霏霏难以置信，毕竟今天早上的时候岳宁城还将她整个人搂在怀里，贴着她的耳朵口口声声说着他爱她啊！

    他爱她啊！

    江霏霏捂住脸，强令自己回忆着昨天晚上每一个细节，但除了岳宁城好像忽然夜半惊醒有点奇怪之外，其他真没有什么特别了，他是什么事惊醒的？

    是刚才她猜的,说出来会伤到她的事？

    一定是的！

    果然有这个事情！

    江霏霏坐那咬着下唇一阵，猛地跳下病床穿鞋子。

    成善忙问：“江小姐，你要做什么？”

    “回家。”

    “回家？”

    “就是我自己的家，你能送我回去吗？”江霏霏飞速穿好鞋子，将包一拎，站定到成善跟前。

    “……能。”

    江霏霏回到家的时候，客厅的灯还亮着，浴室有哗哗的水声传出来。

    “江平津，是你要出门去吗？”廖娟在房里听到玄关有大门打开的动静忙出来看，一见是女儿煞是意外，“霏霏？”

    “妈！”

    “你……”廖娟不好问女儿你怎么回来了，但看到江霏霏这么突然的出现，不问又有点熬不住。

    “我以后搬回来住。”江霏霏说的异常平静，却把廖娟吓得不轻，“霏霏，你，你怎么了？”

    “他走了。一个小时前的飞机走的。他还说，以后都不会再来这里了。”

    廖娟听完这话，再看着异常平静的江霏霏，“怎么回事啊？宝贝，你没事吧？”

    江霏霏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我想你和老爸肯定是知道为什么的。”

    廖娟想说她和江平津怎么会知道，但愣了片刻，忽然悟了过来，但还是强装着，“……我和你爸怎么会知道……”

    江霏霏抱住还在攒词的廖娟，“妈，我现在不问这件事，所以你不用想着怎么瞒过去好，但等唐医生的报告下来，我完全恢复的时候，请你们不要再瞒着了。我不想再说那个人对我有多重要，但我的的确确是很爱很爱他，我想和他在一起，就算有多不容易，我都想自己试试！好吗！”

    廖娟被女儿这样抱住，已然说不出话来。

    翌日江霏霏照常去上班，坐在电脑前面查查邮件，程序化的写着产品需求，傍晚接近下班的时候，被打电话告知前台有人找。

    来人是成善。

    他让江霏霏下班的之后和他一起去趟律师事务所。岳宁城将名下的房子和一些基金转到了她的名下，需要她签字下。

    江霏霏没兴致把这些话题放在公司说，便和同事知会一声和成善到楼下的饮品店继续聊。

    成善将已转到江霏霏名下的东西打了一个文件出来让江霏霏过目，江霏霏草草的扫了眼，深感无言，连江诚的教育基金都详细的列在那叠纸上，还不知道有什么其他琐碎的东西。

    成善说：“过户的手续都已经办下来了，你去签个字就好了。”

    江霏霏将文件丢回给成善，摇头说：“我就不和你过去了。这些东西你老板想怎么样随他的意思。我不过问。”

    成善并不意外江霏霏会拒绝，说：“文件的东西都放在杨广和律师事务所，江小姐有需要找杨律师就好。这是杨律师的私人电话，他在国内的人面广，江小姐有什么事情都需要可以直接找他。这是我在洛杉矶的电话，你有什么事可以随时联系我。”

    成善说完话的时候，将两张名片推到江霏霏的跟前，江霏霏拿起来收进口袋，“谢谢，还有什么事情吗？没有我回去上班了。”

    “没有了……可，江小姐……”

    “什么事？”江霏霏已然起身离开，但听他欲言又止的又回头。

    “你和岳总……”成善觉得自己在现在的立场来过问是不合适的，但岳宁城刚到中转机场就立刻打电话来说如何安排江霏霏的事，让他实在不能够理解，是什么样的问题让一个人在如此关心另一个人的前提下，还要说分开。

    “你是想问我和他分了的事吗？”江霏霏笑笑，“如果他问你我的态度，就说我暂时还没答应。”

    这句暂时还没答应，江霏霏不知道成善有没有传递给岳宁城，但她先发了消息给岳宁城。

    岳宁城国内的手机号码被显示停机了，江霏霏发微信过去的，微信的消息没有显示发不出去。

    但江霏霏知道岳宁城整个微信的联系人只有她一个，天知道他还有没有在用那个app，但在消息显示被退回前，她就当做发过去的消息岳宁城都会看到。

    “我让成善带话给你了，你的分开我暂时没答应。”

    “最近从家里到深航上班，起的比去悦城的时候还早。”

    ……

    “h市的冬天今年来的超突然，昨晚还想吃冰激凌，今天我就想吃火锅了。”

    ……

    “唉，听说h市圣诞没雪诶，但我带爸妈和诚诚到汉山过这个圣诞！然后，雪超大[嘻嘻][嘻嘻]！”

    ……

    “昨天健身的时候看到的。城西展览馆有应景的‘春’展。[照片]。”

    ……

    “这几天有点忙，深航和悦城有个小的合作项目。深航这边问我一年到了是想回悦城还是留下，我手边的项目还没做完，就没动窝。”

    ……

    江霏霏翻微信的对话页面，和岳宁城的对话已经被压在了列表的最下方，她上次发消息给岳宁城已经是三个月前了，打开对话界面，里面一片绿油油的，都是她发出去的消息，一个回复都没有来过。

    不过她也没觉得失望，所有能称为“情绪”的东西早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消磨光了。

    今天再打开这个对话框，就是想发个照片给岳宁城，是她刚才在唐医生办公室拍的照片，照片内容是她最新的体检报告，报告显示，她脑部的血块已经完全被消失了，现在的她已经是一个普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