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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们跟着肖梁两人猛拍.
顾晴打量梁蕴宁,这姑娘刻意打扮下显得艳光四射,已经跟从前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了。
肖熠挽着梁蕴宁走到向默阳跟前,跟他问好。向默阳一整晚都表现得很得体,可看到肖熠后却变了脸色,他没有回应肖熠,反而转头去看不远处的左星野,显得很失礼。
肖熠倒是没有丝毫退却,兀自开始跟向默阳聊了起来。向默阳看着像是不愿跟他交际,匆匆应付了几句就去找左星野。
肖熠又带着梁蕴宁去拜访向定海,媒体记者簇拥着跟着,引来不少人侧目。
顾晴记得邀请人里面没有他们,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拿到的邀请函。不过想想,他是嘉禾项目的代言人,来这里也算名正言顺。不过看后头跟着的娱记,估计肖熠是准备把这场晚宴当成了一个话题炒作了。
各行都有各行的混法,看来肖熠混得很自如了。
想想这些事到底都跟她没关系,她继续躲在角落里喝果汁。
没一会儿入口处又开始骚动起来,顾晴咽下果汁看过去,见荣霄带着一个女人来了。那个女人赫然是那天晚上的那个。女人虽然上了年纪,但是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该是个很媚的美人。如今美人迟暮,仍有几分别致韵味。
让她奇怪的是,娱记们纷纷抛开肖熠,围到荣霄他们周围,开始采访起那个女人来。
顾晴越看越奇怪,仔细端详那个女人,猛然想起是在哪里见过的了。是她跟向默阳在民政局领证那天,电视上那个把戒指借给肖熠的女导师!
她忙把杯子放下了,站起来往那边瞭望。她奇怪的不是这个女导师来,而是荣霄怎么会跟她那么熟稔。
荣霄挽着女导师,缓步朝宋立坤走过去。顾晴看宋立坤就跟被雷劈了似的,宋太太的脸都青了。
她听不到他们都交谈了些什么,只是没说几句宋太太甩手走了,宋宁远追了出去。宋立坤气得一鼓一鼓的,女导师满脸尴尬,荣霄傲然立在那里,紧紧揽着女导师。
最后宋立坤又说了什么,女导师跟着他离开了会场。娱记们想跟出去,被几个男人挡住了。
荣霄望着宋立坤跟女导师离开的方向,脸上有些苦楚的神色。顾晴心里疑团越来越大,便走了过去拍拍他的肩。
荣霄惊了下,见是她后,便自嘲地笑了笑,问:“听到我们谈话了?”
“没有,我站得远。”顾晴如实说。
“那正好。我正缺个听众,咱们出去走走。”荣霄把臂弯递给顾晴,顾晴迟疑了下,最后把手搭在他的臂弯里。
荣霄突然问:“我就这么带你走了,向默阳会介意吗?”
顾晴不免四下看看,见向默阳跟左星野凑在一起,他端着香槟凝着一张脸往这边看。她立刻把手拿了回来,心里的感觉好像被他抓了现行一般。
荣霄哼笑一声,伸手扶住她的后背,带着她往向默阳那边走,走到他跟前说:“只是借用一下,会如期奉还。”
向默阳没说话,荣霄直接带着顾晴往外走。顾晴回头看看他,他一直望着他们。她心里有点儿不好受,想扯个笑脸给他又笑不出来,便朝他摆摆手。
宴会厅外面是个带泳池的花园,灯火较室内暗一些,花园里到处安置了些音乐播放器,放着轻柔的古典音乐,气氛很好。他们一路走过来,惊了几对鸳鸯。
荣霄领着她走到泳池旁,那里横列着六张躺椅,当头立着几杆明亮的路灯。
荣霄说:“坐这儿吧,亮堂些,他在里面能看得到,免得他干着急。”
他这么说了,她不由得往宴会厅那本看看,虽然隔着一排灌木,透过落地大窗还是能看到里面的人来人往。
荣霄坐下了,顾晴也坐到他对面。荣霄往她的长裤上瞟了眼,问:“这么大的场面,你连礼服都不穿?”
“我就是一打工的,我穿得花枝招展的干嘛?”顾晴用脚踢了踢鹅卵石地面,拿眼瞄着荣霄,说,“你特意叫我出来不是就为了讨论我的裤子吧?”
荣霄把腿搁到了躺椅上,枕着胳膊躺下了,脸上现出说不尽的落寞。
顾晴看他眯着双眼望着天,也抬头看看。今天满月,一轮明月挂在天上,飞彩凝辉。她很少见荣霄这样,她印象里的荣霄就是个superman,世上没有事情能让他感到为难。
“你见过比月亮还美的女人吗?”荣霄问。
顾晴不知道荣霄这么问什么意思,抿了抿嘴,没吱声。
荣霄勾起了嘴角,慢慢说:“我见过。这世上最美的女人,是我妈妈。”
顾晴应和了声,心却提了起来。这是荣霄第一次谈到他的*,从前他不管对她怎么照顾,有关他自己的事情都盖的很严。他今晚这么奇怪,这里面肯定有事。所以她不说话,静待下文。
“今天跟我来的那个女人,是我妈妈。”荣霄说。
“啊?!”顾晴惊讶地叫了一声。
荣霄偏偏头,望着她,眼神里有一点嘲讽,说:“如果我说,宁远他是我亲哥哥,我们有共同的父亲,你会作何感想?”
顾晴猛地站了起来,瞪大眼睛望着荣霄。
荣霄却不紧不慢地说:“你坐下。”
顾晴有点儿六神无主,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
荣霄转回头,慢慢说:“我妈妈十七岁的时候,认识了宋立坤,一年后有了我。那时候宋立坤还没开始经商。他在部队,也有家庭,不能离婚。”
“我妈妈爱他,心甘情愿替他生孩子。我记得小时候每个月能见他几次,后来他再也没来看过我们。可能他老婆知道了吧。”
“我妈妈想继续她的演艺事业,所以不能养我。我一开始被寄养在姥姥家,后来姥姥年纪大了,我又在几个亲戚家流转了些日子,我八岁那年,宋立坤把我接走了。他不能把我带去b市,他委托a市的战友看护我,买了套房子让我在这里长大。”
“他每年会到a市看我一次。每年那个时候,我妈妈不管多忙,都要回a市,等着见他。这么多年,我妈妈对宋立坤一直念念不忘。宋立坤却一年一年对她疏远了。我念初一那年,听说他下海经商做得风生水起,就去b市找他。”
荣霄笑了笑,深吸了口气,接着说:“我的出现给他带来不少麻烦。他老婆以为他早跟我们断了,没想到十几年后又出来我这个儿子。宋立坤派人把我带离了他的家,给我买了回来的机票。”
“我第一次见到宁远跟画溪的时候,画溪十岁,估计她从那时候起就恨我了。只有宁远特意到a市找了我,他跟我道歉,说是替他爸爸。”
“宁远有心学医,可宋立坤想让他回去管理华天。高考之后,宋立坤托人改了宁远的志愿,让他考取了b市的一所名校,念了工商管理。”
“宁远没有去上大学,他离开了b市,到a市来找我。我那时候刚念高中,花的用的都是宋立坤给的。宁远来了,宋立坤就断了我的经济来源。我想去找我妈妈,宁远不同意。后来宁远去打了一年工,第二年考了医学院。”
“他考上那年,宋立坤来了我家,跟宁远长谈一次。后来宁远还是去了医学院,他们父子间的关系一直闹得很僵。”
“其实说起来,宁远跟宋立坤很像,一样的固执。只是宁远不像宋立坤那么无情。宋立坤的无情,大都遗传给了宋画溪吧。”
荣霄换了换胳膊,重新躺好,继续说:“我妈妈,她对宋立坤一直抱有幻想。她觉得她有他的儿子了,总有一天他会让我认祖归宗,会跟她结婚。她一直等他,等到两人都老了。其实,她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应该什么都清楚了,可她偏要自欺欺人。”
“我并不想劝她。她一梦几十年,不如让她继续梦下去。这些年,她想见宋立坤,可是宋立坤不见她。这次听说宋立坤会出席宴会,她也要来。那晚你给我跟宁远分别打电话确认行踪,我猜想你是看到我们了。其实那是我带着她去见宁远。我可以不顾忌宋家其他人的感受,可我得得到宁远的同意。”
“我跟宁远一起撒谎,你生气了吗?”荣霄斜了顾晴一眼。
顾晴依然站着,顶着轮明月整个人都傻了,压根忘了回答荣霄。
她想不到荣霄跟宁远竟然是这种关系。早先找不到工作的时候她以为她是世上最惨的人,可今天看来,不管是荣霄还是宋宁远,连姜小迟所背负的着,都远远比她的要沉重得多。
她何德何能跟这些人成了朋友,被他们照顾体谅?
荣霄一挺身坐了起来,问她:“吓到了?”
顾晴僵硬地摇头。
荣霄站起身,压住她的肩让她坐下,说:“其实我并不想特意跟你说这些。”
顾晴舔了下有点干的嘴唇,小声问:“你觉得难过吗?”
荣霄问:“为什么这么问?”
顾晴仰头看着他,说:“这么多年,你一直一个人,会难过的吧。”
荣霄摇摇头,幽幽地说:“难过,那应该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我想,我已经麻木了吧。”
顾晴瘪瘪嘴,心里顿时难受得紧,低下头小声抽泣起来。
她不信荣霄说的。她不了解荣霄的过去,可是她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