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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寂寥。
一群人正围坐在饭桌前,听着仓壑述说黑炎的英雄事迹,如何救下他,带他逃亡,反杀追兵。
“天啊,简直太厉害了!”几个战士听到惊险处不由鼓掌,赞叹。
“别打断,仓壑小兄弟,你继续讲,后来呢?!”
“就在襄遂城武斗比上……”
一个故事迅速拉近了所有不同氏族战士之间的距离。
“黑炎,你真厉害!”
黑熊无奈地看了一眼还在大吹特吹的仓壑,向几个崇拜自己的战士点点头。
“对了,我现在到底应该叫你黑炎,还是黑熊?”乌宸撇嘴,问道。
黑熊沉默片刻,道:“我阿爸虽有愧于部落,可无愧于我和阿母,黑炎是巫香遂蚺赐予的名字,就此舍弃,从今以后还是叫我黑熊吧。”
“黑熊你也到了,那我们明日就离开和赤战他们汇合。”乌宸和黑熊是旧相识,两人本关系恶劣,可是如今也能握手言和。
“自然,那我们明日就去见他。”
两人下了决定,可越临却迟疑道:“京鸿应该还在巫禅府邸内,不知道上次叛乱,巫禅家里的仆人是否还活着?”
当初来到襄遂全是因为为了追赶京鸿,自己被抓,现在终于和乌宸汇合,忙碌了一段时间,越临终于想起了少年,当然还有一个被自己救下已经面目全非的奴隶也还在巫禅家中。
黑熊点点头,“应该没事,当时我们只杀了参看遂蚺家中武斗场比赛的贵族,那个时候巫禅在潘波勒,并未参加,而且巫禅是巫香的哥哥,巫香绝对不会对巫禅家里的奴仆下杀手。”
巫香虽然看似残忍暴虐,被称作蛇蝎美人,但那一切都只是表面。
如果没有巫香给予的帮助,他和仓壑早就变成一堆黄土,尸体早就成了兀鹫嘴中餐。
“你当如何,为了重归故土,重见族人,重拾尊严,你愿意杀多少人?”女人的话犹如魔音绕耳,至今久久在耳边萦绕,不曾消散。
唯有赶尽杀绝。
巫香坚定不移的执行着当初告诉黑熊的每一句话,她命令手下的士兵几乎杀光整个襄遂城现有的大大小小的贵族,俨然一个残暴嗜血的君主。
越临点点头,道:“那明日走之前,我先去巫禅的府邸寻一下他们,若是……没找到,我们就先行离开。”
远处炽热的火光冲天,高教楼上,角楼下,几个死囚磨刀霍霍。
台栏之上,雅致清丽粉蓝色缕金暗纹的长裙,素白薄纱披风放在她垂直放在女人的身后。
她冷清的眉宇间满是落寞,棕色大卷浓密的秀发,在发梢处戴着蓝宝石制作而成的头饰,轻拢慢拈的发丝两边编成三股辫,肤如凝脂,手腕上戴着两个不规则的赤金镯子,
她秋水伊人,雅致清丽,千种风情,万千妩媚。
只要稍稍看上一眼,再难忘。
“巫香大人,明日的武斗比已经安排下去,只是太过突然,只能明天下午举办,届时全城的人都会参加,只是……明日太过急了,属下害怕那些遂蚺的人会出来刺杀您。”
贺峰灼热的目光停留在巫香的身上,他恭敬而卑微地向巫香报告道。
女人慵懒的声音响起,道:“无妨,我就是想顺便抓下这群死忠于老东西的奴隶。”
巫香依靠在台子上,低头看向下方,幽幽道:“不过是给这群将死之人一个机会,既然他们相信命运天择,那不妨给这些死囚一个机会,如果他们能像黑炎那么幸运从武斗比中活下来,我不介意再造一个战神。”
手中酒杯,竟然越喝越不让人醉了。
巫香不悦地瞥了一眼手中的酒杯,随手丢弃在阁楼的角落。
贺峰在地上迅速的趴到酒杯的位置,将酒杯捡起递到巫香的脚边:“巫香大人,酒杯。”
“呵。”巫香冷笑一声,脚环清响,用脚碰碰贺峰的脸颊,轻蔑道:“你还真是‘忠心’。”
“大人……”
夜明天白,空气中弥漫中清晨特有的清香,第一缕阳光落在越临的脸颊上。
穿过大街小巷,巫禅在襄遂的家出现在越临的眼前,这是一座极其华丽的府邸,虽然粗糙,但已经是襄遂城最高的工艺和水平。
此刻大门依旧紧闭,越临上前走到大门,“噔噔噔——”
不知道那管家是否还在?
门内传来一阵慌乱的声,正坐在大门前等待野禅回来的垂暮老人铮的一下站起来,颤颤巍巍地用手打开门栓。
老人脸如树皮,他缓慢地拉开大门,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恶臭,老人看见越临,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问道:“你回来了?野禅大人呢?”
“……巫禅不会回来了,管家还在等他?”
越临奇怪于老人这样执着的等待。
“巫禅?”老人微愣,随后他咯咯笑了一声,那声音竟然让人毛骨悚然。
眼前这位老人显然命不久矣,他要老死了。越临不知道这些天发生了什么,老人现在已经变成这般模样,前一阵还老当益壮的老人。
老人得知巫禅的消息,了却心中事后,坐到一旁的藤椅上,幽幽说道,“那我就放心了,你是来找那个奴隶和那个小家伙的吧,他们在你住的那件屋子。”
越临闻言,道谢。
越临疾步走进大门内,才发现恶臭的来由,这间府邸内,此刻尸横遍野,尸体堆积如山,蚊虫苍蝇萦绕,没有人收拾,尸臭冲天。
三人面面相觑,越临一路小跑,心中暗道不好。
穿过长廊,只见这别院小屋竟然十分安静,地上没有一具尸体,显然还有人在打扫这个小院。
赶进屋内,只见一男子脸上裹着一张白色麻布,额头明明满是汗水,麻布也被脸上的汗水打湿,他却依旧紧紧裹着麻布不肯褪去,他警惕地看向来人。
“你还在这里!京鸿呢?”越临一眼就认出这个蒙脸的男人就是当日回来的途中救下的那个奴隶!
男子先是一愣,随后他走到一个抽屉旁,拿出一个四四方方地盒子,沙哑的声音像被火炭炙烤过一般,道:“他,死了。”
沉默寡言的男人说话间,将盒子递到越临的手边,接着说道:“抱歉。”
越临震惊的看向手中如泰山一般重的盒子,不过几天,京鸿怎么就死了?!
“你骗我的,对吗?”越临不敢置信。
蒙面的男人略带歉意,但是的眼底始终冰冷,说道:“对不起。”
这次……京鸿恐怕不能从尸体堆里奇迹地爬出来找自己,因为他已经被火化成一堆皑皑白骨。
深呼吸一口气,越临平静下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越临冷声问道。
“有人杀入,打不过。”男人只说了两句,并不在多言,捂住喉咙,咳嗽了两声,显然说话对于男人来说很勉强。
乌宸拍拍越临,轻声道:“是时候去汇合了,我们走吧。”
越临看了蒙面男人一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默认,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道:“冷横。”
“一起走吧,我们要离开襄遂。”
……
四人一同走到大门前,只见老人已经‘睡去’。
他闭着眼睛,面上表情祥和,心中事了,静谧而安详。
“他死了。”
乌宸用手探过老人的鼻息,已经没有任何气息呼出。
冷横看了老人一眼,然后走到老人的背后,从椅子下抽出一把乌黑的刀,对着老人恭敬一礼道:“这把刀我带走了。”
满屋的尸体,多半都是老人一人屠之,谁也没想到这样一个老人手握佩刀之时,即为战士,一名真正的战士。
冷横亲眼所见。
正午烈日当空,本应安静的襄遂武斗比战场此刻充斥嘈杂的低语,受邀而来的民众交头接耳。
高台上,女人穿过华丽的罗曼,她低垂眼睑,眉心中一点朱砂红,身穿半透明紫色玄纱长裙,她缓缓向前。
万人览台上无人多言,巫香的声音传遍武斗比场地的每一个角落。
“你们喜爱看奴隶以生命相搏,可如今我不会再开武斗比。”
场地上所有人的人丢着手中的东西,表达不满。
“这是襄遂的习俗!怎么可以不再开武斗比?!”女人不满地向自己身旁的男人抱怨。
男人捂住自己老婆的嘴巴,道:“别乱说话,小心女主人杀了你!”
……
巫香抬手示意民众安静,她接着说道:“今日我宣布—— 武斗比改为比武审判!天下含冤蒙屈之人,俱可借比武审判以自明,祖神总站在善者这一方。比武审判胜者我赐予自由与生。”
“今天是襄遂第一次比武审判!”
号角声响起,轰鸣如雷声灌耳,石破天惊之势,风卷残云。
台下是两个死刑囚犯,他们拿着手中的武器,相互警惕地看着对方,战斗一触即发。
“开始。”随着站在巫香身边侍女的命令声响起,两个死刑犯开始对冲。
狂热的襄遂民众很久没有看见武斗比了,他们激动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狂热的挥舞着手臂,呐喊。
人群之中,几人异动频繁。
“那个妖女在高台上,我们过去杀了她!”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恶狠狠地指着高台上正惬意地观看比赛的巫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