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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不经意间来到了大兴元年五月初,彼时,宠冠后宫的嘉婉仪传出怀孕喜讯,众人羡慕有之,嫉恨也有之,一时之间,嘉婉仪更加得意不已。
到了五月初六这日,月恒早已在丽贵嫔的照顾下恢复健壮,而五月初六这一日,是月恒满四岁的大日子。
彼时,秦美人的身子似乎还是不见好,云倾在沉香榭见到她时,她虽然精神不错,但到底还是面色苍白,体力有所不支。
众妃纷纷带上厚礼齐聚沉香榭为月恒庆贺四岁之喜,这一向冷清的沉香榭立时充满了欢声笑语,不仅如此,无论是装饰,还是吃食茶饮,这沉香榭中的一切都被打点得实在是周全妥当。
只是,景福宫尚无主位,亦没有人与秦美人同住,云倾不禁好奇是谁在忙前忙后地打点这一切。就在这探寻间,丽贵嫔匆忙的身影来回穿梭在云倾的视线中,云倾不禁小小吃了一惊。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内侍万年不变的公鸭嗓般的尖叫:“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云倾收回视线,随众人一道俯身参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曦泽一边叫起,一边走到秦美人身前,将她扶起,温言道,“都说儿的生辰,娘的苦日,婉儿,今日是月恒四岁的大日子,其实最大的功劳当奖给你才是!”
秦美人闻言颇有些受宠若惊,依依起身,柔声谢恩:“臣妾多谢皇上体恤,其实臣妾并没有多辛苦,能为皇上添丁照拂皇嗣本是臣妾分内之事,臣妾绝不敢喊累!如今,月恒终于满了四岁,一日日长大,臣妾心中实在欢欣的很,还有今日要多谢丽贵嫔帮着打点一切,否则臣妾这身子怕是支撑不住的,这都是丽贵嫔对月恒的疼爱,臣妾感激不尽!”
曦泽这才转眸望向站在众妃之中毫不起眼的丽贵嫔,果真是悔过自新了,曦泽不禁在心中备感欣慰,这段时日她所做出的一切努力,曦泽也是有所耳闻,如今放眼望去这整个院子内亦是打点得十分妥当,他扬起微笑,赞道:“沁瑶有心了,都做得很好,待会朕一定好好赏你!”
丽贵嫔闻言,不禁喜极而泣,低首福身,恭谨道:“谢皇上赞誉,这些都是臣妾该做的!”
曦泽心情大好,从奶娘手中接过大睁着双眸大声叫着“父皇”的月恒,领着众人入席。
不一会儿筵席便开始了。只见宫娥排着整齐的队列踩着碎步呈上美酒佳肴,还有伶人新排的戏法逗乐众人,不用问也知道这些都是丽贵嫔的安排。
于是,这院子内便是一派帝妃和乐的愉悦景象。
这一夜,由于秦美人身体情况不佳,曦泽并没有留宿在沉香榭,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曦泽这一夜宿在了瑶光殿,丽贵嫔复宠之迅速,不禁令六宫侧目。
更令众人没有料到的是,复宠后的丽贵嫔并没有因此而不再踏足灵犀殿与沉香榭,她还是如往常一般,每日从中宫请安出来之后,便亲身前去帮忙照顾承佑与月恒,于是,一时之间丽贵嫔的圣宠急剧攀升,成为六宫中恩宠唯一可与嘉婉仪匹敌之人,甚至还有压倒嘉婉仪之势,六宫众人无不惊到傻眼,当然,除了王宁暄!
她还记得丽贵嫔解禁之日那幽怨不平的眼神,她一向骄纵惯了,这一下子从云端跌落崖底的感受,实在难以接受。
可是,那又如何?
这日子还是要接着过下去,为了整个王氏家族的荣耀,也为了自己的前途,向曦泽与命运低头是她唯一的出路。
然而,在丽贵嫔无限风光的日子里,中宫却不见得跟着安心。
夜风将中宫院中的梧桐树叶吹得沙沙作响,寒鸦偶尔传来几声惊破云层的嘶鸣显得突兀而令人胆颤,疏影急促的脚步在月影交错间显得零零乱乱,失却了往日应有的井然有序。
王宁暄倚在凤榻上见状不禁微微蹙眉:“疏影,何事如此慌张?”
疏影急急遣退四周侍立的众宫人,前进数步,稳稳跪好,方低声禀报道:“娘娘,大事不好了!奴婢听说二公子与傅家三公子傅船在校场切磋武艺,当时皇上也在,本是只能点到为止并且不能使用暗器的,但二公子求胜心切多次违规使用暗器暗算傅船,将傅船打倒在地后仍不肯作罢,就连皇上都喝令停止,他还是不罢手,甚至下狠手殴打傅船,直到大公子出手阻拦才停下!这傅船被打得浑身是伤,他的左手……他的左手已经被二公子打残了!”
王宁暄闻言脸色大变,立时坐直了凤体,急急问道:“那当时皇上怎么说?”
谁知疏影更急:“就是当时皇上什么也没说,老大人与大公子才更是提心吊胆,摸不清圣意!”
王家人已经这般不知死活了么?当着皇上的面也敢殴打朝廷命官?
王宁暄仿佛已经看见前朝徐氏一族因废太子谋逆被夷平全族的惨状在自己的面前上演,难道这就是她王氏一族不可逃脱的命运吗?
她万分失望地阖上双眸,沉声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五日前!”疏影如实答道。
“五日前?!哼……”王宁暄冷冷道,“守玄也知道自己犯下大错,死死瞒着不敢让本宫知道啊?!是父亲叫人递消息进来的么?”
“是!都整整五日过去了,老大人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差人来问娘娘下一步该怎么办?”
“本宫还能怎么办?!皇上不吱声,难道咱们自己还要不知死活的往前凑么?”王宁暄气得一掌拂落身侧案几上的茶盏,厉声斥道,“本宫平时是如何叮嘱他们的?一定要谨守本分,万万不可骄纵狂妄、仗势欺人,朝中要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王家,等着看好戏,别人还没有暗中下绊子,他们就自己给自己下绊子,还是当着皇上的面,他们以为本宫在皇上面前的脸面有多大?能护得了多少人?一个沁瑶就已经够本宫操碎心了,他们还要给本宫添多少乱才能罢休?一个个都不知死活?!本宫能救得回多少人?本宫是人不是神!”
“娘娘息怒!万要保重凤体啊!”底下疏影被骇得埋首于地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喘出来。
王宁暄长吸一口气,缓了缓心绪,良久方从袖内取出一张纸,缓缓展开,看了又看,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方递与疏影,极其严肃认真地嘱咐疏影道:“如今本宫……也只能出此下策了!疏影,你将这张纸交给父亲,务必交代父亲将这纸上的东西一样一样的采办好,送来中宫,不可出一丝一毫的差错!父亲自然知道轻重!”
疏影接过,仅仅只扫了一眼,便大惊失色,失声痛呼道:“娘娘……”
“住口!”王宁暄厉声打断,“你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就该管住自己的嘴巴,不是本宫吓唬你,此事若是走漏了一丝风声,你该知道你还有你全族会是怎样的结局!”
闻言,疏影只得闭紧双唇,用力点了点头。
王宁暄紧紧盯着疏影接着嘱咐道:“还有,你还要替本宫传话给父亲,类似守玄这样的事情,王家上下绝不可发生第二次,若是守玄不堪大用,那便当个饭桶养在家中也成,王家还不缺这点钱,免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可都记清楚了?”
“是,奴婢都记清楚了!定不辱使命!”
须臾,王宁暄又想起另一件,便又问道:“上次傅氏因皇上半夜离开中宫之事挑衅中宫,这两个月来中宫埋藏的奸细一直没有什么动作,这件事确实难办,你那边可有查出什么来?”
疏影定了定心神,答道:“不负娘娘所托,奴婢已经查清,是内殿当值的花笺!”
“很好!”王宁暄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本宫知道了,你先退下吧!本宫想一个人静一静!”
“奴婢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