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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往日人来人往的中宫变得冷淡了不少,就连每日请安都显得冷冷清清,因为曦泽已经连续十几日不曾踏足中宫,然而王宁暄却仿佛并不在意这些。
这一日,云倾遵守承诺,带着新做好的风筝来到灵犀殿探望大病初愈的承佑。
承佑高兴极了,拉着云倾的衣袖撒腿就往灵犀殿外跑。
这一天,云倾与承佑玩得十分尽兴,他们欢快的跑着,跳着,叫着,笑着,闹着,仿佛这宫中的一切烦恼杂乱都与他们无关,又似乎上天从来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一样眷恋他们,给予他们这样多的恣意与畅快。
然而,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夕阳已经西沉。
彻底玩累的两人背靠背坐在草地上,同时发觉一样十分重要的事情,那就是:饿了!
云倾抬眼往四周望去,发现两个人由于玩得太忘乎所以已经把跟着的宫人们甩到“天边”去了,看来只有自己找东西吃了。而离这里最近又可以找到吃的东西的地方竟然是未央宫后面的那一片桃林,于是她拍了拍承佑的肩膀,安慰道:“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那里有好吃的!”
此时此刻的承佑已经极其相信云倾,他想也不想,立刻答道:“那我们快去吧!”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未央宫外。
这个季节桃林里的桃子已经结满了整个桃树,眼看着这桃林就近在眼前,可是承佑却突然拉住云倾的手,警惕道:“你要去哪?”
云倾虽然不解但依然兴奋道:“绕过这未央宫,后面有一大片桃林,上面结满了桃子,又大又甜,走,我带你摘桃子去!”
“别去!”承佑一听要去未央宫后的桃林摘桃子立刻尖叫道,“你不要命了,未央宫后面桃林里的桃子你也敢吃?!”
“为什么不可以吃?放心吧承佑,没有毒,我已经吃过了!”
承佑闻言立刻踮起脚尖一把捂住云倾的嘴,满目惊恐地示意云倾噤声。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件事情你还有没有告诉别人?”
云倾望着面前战战兢兢的承佑,脑袋飞速运转,明明前天曦泽还带自己来摘桃子吃了,为什么现在承佑却极力阻止自己前进,最后的理智告诉她现在应该摇头,于是她冷静地望着承佑,目不转睛地摇了摇头。
承佑见状长长舒出一口气:“算你命大没有被逮住!你千万记住这件事情你再也不可以跟任何人提起,母妃再三叮嘱这未央宫是宫中禁地,父皇早就下旨擅自踏入者杀无赦!尤其是未央宫的桃林!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难道你没发现这里空无一人吗?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
说完,他就拉着云倾的手迅速离开了。
云倾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每次进入桃林都只有自己和曦泽,就连蕊儿和四喜都不敢跟进去。
原来,未央宫后的那一片桃林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燕云倾一个人的。
原来,她的舞姿,曦泽不允许别人欣赏。
原来,他深情至斯。
日子无声无息地来到了六月初一,曦泽出人意料地传旨今夜宿在中宫。
然而,众妃又很快就给自己找到了安慰的理由,初一、十五皇上宿在中宫,那是惯例,便也没有人将此事放在心上。
这一夜,王宁暄早早地便对疏影嘱咐道:“疏影,无论今夜轮到谁当值,你都找个理由换给花笺,待会皇上来了以后,前院与前殿都不要留人,本宫就不信了,今夜她们都熬得住!”
待到夜幕降临时,曦泽处理完政事来到中宫,王宁暄如常侍奉曦泽就寝,一举一动温婉如常,就仿佛王沁瑶还住在瑶光殿一般。她不提王沁瑶的事,曦泽自然更不会提,就这样,二人很快就入睡了。
然而好梦还没有做完,就被一阵吵闹声惊醒。
曦泽烦躁的睁开双眼,只见两名宫女拉拉扯扯地来到了床前,须臾,睡眼惺忪的四喜也跌跌撞撞地来到了自个跟前,又是害怕又是生气地斥道;“你们还有没有规矩,圣驾在此也敢喧哗,是嫌自个的皮太厚了不成……”
“好了!”曦泽不耐地打断四喜,起身坐好,王宁暄贴心地为他打着扇子,曦泽转头对她回之一笑,温言道,“朕不热,你先躺下!”
看着她依言躺下,曦泽方转身,对着底下跪着的两个宫女沉声问道:“说吧,大半夜的,到底出了何事?”
身着绿衫的宫女抢先答道:“回皇上的话,奴婢是凤仪宫今日守夜的宫女花笺,她说永和宫兰心阁的路美人头痛不适,非要请皇上过去,奴婢拦不住她!”
花笺话音一落,她身边的黄衫宫女便赶忙道:“皇上,我家小主实在头疼得厉害,您快去瞧瞧吧!若是有个万一,奴婢如何担待得起啊?!”
曦泽闻言大怒,这就是自己十几天不曾踏足中宫的结果吗?中宫威严何在?宫女也可以肆意践踏吗?
他看也不看那两名宫女,对着四喜沉声问道:“四喜,朕问你,深夜无故惊扰圣驾与凤驾,该当何罪?”
四喜闻言立刻嗅出危险的气息,毫不客气地回道:“杖毙!”
“那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拖下去!”
“是!”四喜得令,很快就招来人,将这两名宫女拖走。
顿时,求饶之声不绝于耳,只是,一切都晚了。
望着花笺被拖下去的身影,曦泽不禁动怒吼道:“宫里的人就这般‘识相’,如今就尊卑不分,踩到中宫头上来,那么来日是不是也要在天子头上动土?!”
“皇上息怒!”王宁暄适时温柔地劝道。
曦泽这才收敛怒气躺下。须臾,他的唇畔又有几缕几不可闻的叹息,带着一点点无奈,那气息仿佛还有这夏日夜晚燥热的温度:“宁暄,如果你因沁瑶之事埋怨于朕,朕,全部坦然接受!”
如果问她到底怨不怨,其实答案是肯定的。
可是她很欣慰,她的夫君给了彼此足够的时间来冷静,这十几天她将整个事件反反复复的推敲,她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在当时那个情况下,如果换做是自己,她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因为对手设下的这个局实在找不出一个破绽。这样一来,这怨恨就冲淡了许多,所以,她该怨恨的不是自己的夫君,而是那个陷害王沁瑶的凶手。于是她平静地对曦泽道:“不!臣妾想得很清楚,都是臣妾教妹无方,管不住她,令她尽给皇上添乱!臣妾,从来没有埋怨皇上!臣妾,相信自己的夫君!”
曦泽闻言大大松了一口气,他伸出大手,握紧她的右手,仿佛是想将身上坚定的力量传达到她的心底:“宁暄,在朕的心中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要再自责了!”
即便此刻心内在滴血,一丁点浅薄的微笑也摆不出来,她还是勉力牵起嘴角,将这无言的哀伤慢慢淡去:“皇上,臣妾知道您骤然失去爱子,心中悲痛难挡,其实臣妾也是有责任的,臣妾有失察的责任,您将后宫交给臣妾,那么相信臣妾,臣妾却没有管好,现在您还是一如既往地相信臣妾,臣妾心里既高兴又愧疚,不知道要怎样才能为皇上分忧……”
“宁暄,你不要再说了!”曦泽闻言,心头更加不是个滋味,他实在听不下去,急急打断她,伸手一把抱住王宁暄,温言道,“就让朕这样安静地和你呆在一块,你要说的朕都明白!”
夜,寂静而安详。
不知过了多久,曦泽忽然又道:“宁暄,我们不如暂时离开这个伤心地,到宫外去散散心吧,刚好现在天热难耐,朕听说骊山行宫是个避暑胜地,我们就去那里过夏天好不好?”
“好!”王宁暄在曦泽怀中温柔答道,“皇上想什么时候动身?”
“自然是越快越好!你便为朕尽快打点行程吧!只可惜祈夜去了长白山寻找雪莲,不然也可以一起去。对了,母后那边你也去问问要不要与朕同行?”
“嗯!”想到后宫众妃,王宁暄不禁问道,“那后宫妃嫔中,云倾和绿衣自是不必说,皇上还想带谁去?”
曦泽想了想,答道:“承佑大病初愈,天天跟朕吵着要出去玩,自然是要去的,所以,丹贵嫔肯定要跟着去,秦美人也一起去吧,其他人就你定,毕竟你才是后宫之主!”曦泽顿了顿,又道,“至于那个路美人,就不必跟着去了!”
“好!”
曦泽去骊山行宫避暑独独指名不带路美人一事在次日清晨迅速传遍了整个后宫。
路美人的失宠就在这一夜之间,而中宫的立威也只在这一夜之间。
至此,后宫众人再无一人敢怠慢中宫。
大兴元年六月初五,曦泽与王宁暄带领后妃、重要朝臣前往骊山行宫避暑。太后并没有同意随行。
随行的后妃,除了云倾、沈绿衣、丹贵嫔和秦美人,还有沐雪涵、舒玉箫、和颜如画。而傅凝嫣,竟然自请留下来照顾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