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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身就见虞珂立在身后,是担忧的神色。贺连齐翻身下马行至她身前,不紧不慢的将未出鞘的剑横在她的颈项,冷冷道:“你驯马时,用的并不是番邦的骑术。而且据我所知,相府小姐自领养回府就身居闺阁,从未学过马术。不如你同我说说,你到底是谁。”
“她究竟是谁可以容后再议,”我拦下他的剑,对虞珂道,“只是你把我们带到此地,究竟为了什么?”
她眼中隐有愧色,唇角动了动,终是说:“沈潋,对不起。”
远处有暗影浮动,绯衣太子缓缓踱步出来,轻声笑道:“阿珂,你带着同伴来,是要让他们做人质么。”
我愣了愣才意识到,今日,我也尝了一回炮灰的滋味。
说是炮灰,只因莫凛的目的并不在我。不过是利用我将她带出军营,带至已布下天罗地网的悬崖,等一个人来。
不过半刻,他们要等的人终于到来。马蹄踏碎枯枝,密林深处,隐隐有玄衣闪过。
莫凛果然料的不错,虞珂失踪,萧祁定会追来,但君王深夜离开营帐又不能大肆张扬,周身不过带了五名侍从。
他见到莫凛时无半点诧异,只皱眉看着一旁的虞珂,“阿珂,同我回去。”
虞珂不答,却是莫凛冷冷一笑,“明知是计还要前来,主上果然好胆色。”
林中有人影闪过,待细看时,是整齐划一的侍卫,将他团团围住。长剑出鞘,直逼颈项。
萧祁负手而立,终于看向他,“你大费周章,就是为了狼血印?”
莫凛不置可否道:“你将血印交予我也并无损失,我总归不会狼语,也用它不得。只是这样一来你我两国实力均等,对战时也公平些。”
萧祁不语。
“如果实在难以抉择,那不如本宫换一个选项。”他将虞珂扯至身前,修长手指扼上她的喉管,稍稍用力,发出轻微响声,“你要天下,还是她?”
我几乎要笑出声。这真是一个好问题,我觉得对萧祁而言,这甚至都不算一个问题。
一个代嫁的女人还是狼血印,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你真觉得,你能带着狼血印,或是她,”眼风微微飘到双眼紧闭的虞珂身上,只一瞬,嘴角又凝出一点冷笑,“毫发无伤的离开吗?”
没有什么东西能比嗜血帝王的威胁更慑人,哪怕是久经沙场的东宫太子。
莫凛眸中骤现冷色,复又笑了一声,“我还问这些蠢问题做什么,我大可以带着你的天下离开。至于她,反正从你把她救下的那刻起,她就只是一个替代品,你从没有爱过她。她死了,你连眉都不会皱一下,是不是?”
言毕将她向山崖的方向推了一把,石块滚落,久久听不到回声。
对面仍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此时却更加冷清,一并声音都泛着冷意,“我听闻,太子派细作乔装潜进边关重镇,百二十名死士,可有四五日已毫无消息?”
莫凛怔住。
他继续道:“我已调十万大军坐守边关,军营就驻在城西三十里。孰轻孰重,还请太子掂量。”
身后有一人贴近莫凛,附耳说了些什么又快速退下。他脸色陡变,看向萧祁,咬牙道:“那又如何?你的剑再快,也无法以一敌百。今日你死在这里,萧国就是一盘散沙。”
他却浑不在意,嗓音淡的像是在说一桩极为寻常的事,“你觉得,我真会毫无准备的前来拱手将性命送给你?”
我这才看清林中树上不知何时站着许多弓箭手。箭尖泛着冷光,弓满弦,蓄势待发。
短短一炷香时间,局势就转了两转。胜负已定,再挣扎也是徒劳。莫凛久久不语,终是笑了一声,“成王败寇,本宫输的心服口服。”
侍卫颓然垂下手中长剑,莫凛覆在虞珂耳畔轻声道:“答应你的事,做不到了。只是阿珂,我真想你嫁给我。”
她微怔,他的手已缓缓放下。
莫凛一并其侍卫离开断崖后,我低声同贺连齐道:“难道不该一刀杀了太子,以绝后患?”
贺连齐神色淡然,“此时仍在萧国境地,邻国太子若死在这里,难免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其实无论杀不杀他,这个硕大的梁子都已经结下。只是与我已没什么关系,早日回大燕才是正经。本以为事情该就此结束,然其余侍卫忽然一拥而上,将我们团团围住。
其中一人高呼,“杀了她,杀了妖女!”
紧接着呼声此起彼伏,“杀了她,杀了妖女!”
侍卫步步逼近,想来对虞珂早有不满,如今终于亲眼见到她通敌叛国,恨不能将她杀之而后快。
只是苦了我跟贺连齐,几乎没有辩解的时间,已经被认定为帮凶。
近有刀,远有箭,身后是万丈悬崖,插翅也难飞。
我清了清嗓子正欲说什么,贺连齐已一步跨出,将剑横在胸前,微微侧过头看我,竟然还笑得出来:“原本只是想让你帮我救一个人,今日却要连命都要赔上。沈潋,你有没有想过,会同我死在一起?”
这话要放到戏文里,该是一出两情相悦又不得善终的悲伤故事。只是,我现在还不想死。
我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好正色道:“我现在开启玉盘,不过吟唱咒语需要时间,并且中途不能被人打扰。你替我拦住他们,半柱香的时间,能撑到么?”
他转头看我,半晌,轻笑道:“我尽力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