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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快更新宠妻有术 !对面的书肆在这八桥街上颇有名气,书肆的老板据说是前科进士,胸中饱藏万卷书籍,在这书肆中售卖的也多是经他精挑细选出来的。相较于时下更受喜欢的话本小说和风流诗集,这里的书都偏于经义史籍,偶尔还掺杂几本高深晦涩的佛经,曲高和寡,自然不似别处顾客盈门。
贺子墨站在一架刚刻印出来的书前,正和旁边的女子指点说话。偶尔抽出一卷书来,掌柜的也会凑上去说两句——书肆里顾客不多,这会儿除了贺子墨两人外,只有角落处安静看书的四五名书生,也无需招呼,那掌柜清闲得很。
这边厢贺子莲看了半天也没瞧出那是谁,青梅却已凭着那身段辨认出来了。
那女子披了一袭玉色堆花昭君兜,青丝斜挽危坠,别着一支珍珠流苏簪,另有一朵玉兰宫花点缀。那样窈窕修长的身姿,浑然天成的淑雅书卷气,除了伍玉简还能是谁?
“要不,咱们叫他们过来一起吃些东西吧?”贺子莲提议,她认了半天也不知道那女子是谁,自然好奇。
青梅却努力憋着笑意,状作无事地道:“算了,瞧他们那般投入,自有书中珠玑果脯,何须水米来玷污?咱们且吃咱们的。”
“哥哥大概还没用饭呢……”贺子莲嘟嘴,伸长了脖子往对面不住的瞧。
“那便叫他们过来吧,到时候就说是你的主意。”青梅咬唇一笑,叫绿珠到对面去请他们,心中却是暗暗道:“伍姐姐,别怪我不帮你,实在是贺先生少近女色,这情形太让莲儿好奇了呀!”
对面绿珠同贺子墨禀了几句,贺子墨便转头朝这边看过来,青梅和贺子莲齐齐招手,对面两人便向书肆的掌柜付了银子,往这边来了。
青梅早已叫小二换了个大点的桌子,又加了两样菜,待得贺子墨两人走过来,便浅笑着起身道:“贺先生,伍姐姐。”旁边贺子莲也是讶异道:“伍姑娘!”
“青梅,贺妹妹。”伍玉简手里拿着一本略旧的史书,脸色微微的泛红,也不知是因为欣喜还是害羞。不过她行事大方端正,这微不可察的娇羞看上去更增淑雅温柔。
贺子墨手中拿了个布袋,里面鼓鼓囊囊的似乎装了不少书。他将书袋随手放在桌上,道:“前晌去拜会伍博士,正巧听说书肆里新近来了几本难得的珍本,就和伍姑娘一起来看看。你们怎么在这?”
“今儿各处寺里放腊八粥,我和莲儿就来凑个热闹,这会儿先垫垫肚子,待会去金塔寺里。”青梅将绿珠倒好的茶水送到贺子墨和伍玉简跟前。
伍玉简便道:“许久没见顾夫人和两位顾家姑娘了,她们还好?”这自然是惯常的客气,青梅便点头道:“劳姐姐记挂,她们都好。”若是在以前,青梅还会顺带着说一句“大姐姐和含英最近也记挂你呢”,如今却是不会了。
四个人相对而坐,绿珠依旧回原处坐了,青梅手捧着茶杯暖手,见对面伍玉简神色中稍有些不自然,便开口道:“姐姐那是本什么书,给我瞧瞧?”
“一本先唐的史书。”伍玉简将书递过去,不免说些与此相关的事情。在座众人当中,贺子墨兄妹和伍玉简都是酷嗜读书之人,青梅也读过点书,说起这些来自然有兴致,便轻易将之前那有些微妙的气氛揭过去了。
不多时小二上了菜,几人闲话吃饭,倒也悠然。
待得饭罢,外面的雪已经下得大了些,贺子墨结了银子,伍玉简便戴起昭君兜道:“对面的书肆里还有些好书,两位妹妹一起去看看吧?”
“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去了书肆倒拘得慌,我和莲儿还是去金塔寺吧!姐姐和贺先生慢慢挑。”青梅笑出几分狡黠,侧头看了贺子莲一眼,便见她也点头道:“哥哥帮我挑几本也就是了。”
如此甚好。青梅等贺子墨和伍玉简进了书肆,便轻轻捏了捏贺子莲的手,就听贺子莲扑哧一笑道:“伍姐姐今儿打扮得真好看。”
“你也觉得?”青梅和贺子莲相视而笑,心照不宣。
都是正当妙龄的小姑娘,纵然未必能看得透自己的心思,留心旁人的举止时毕竟能察觉出不同。伍玉简和贺子墨选书时那样安然契合的神情,瞧见她们时微微泛红的脸颊,两位小姑娘怎会察觉不到?
说起来伍玉简和贺子墨都是读书之人,两人又都生得好,自打中秋夜相识起就很谈得来,两人也是很般配的。所以青梅和贺子莲的相视而笑中,几分打趣,也带着几分欣悦。
纷飞的雪片丝毫不影响街市的热闹,两旁的小摊撑起雪伞照旧做着生意,青梅和贺子莲的厚披风上都带有雪帽,此时便戴好帽子,踩着薄雪前行。
金塔寺位于八桥街的最末,过了一座拱桥便是寺门。寺里的佛音鼓乐隐约传来,拱桥上来往的人群熙攘,有三五成群的成年男子,亦有结伴成队的妇人老妪,少女和小郎君夹杂其中,皆想喝几口腊八粥以求沐染佛光。
杞国各处佛教盛行,男女之防的讲究也不甚严格,但凡盛大隆重的节日之中,男女老少尽皆出游,一些世家女子偶尔也会来凑个热闹。有了这些个貌美如花家世出众的女子,自然也会招来些闲游爱嬉闹的纨绔们,他们蹲守在佛寺的各处,专爱看那些貌美的小娘子们。若真个看对了眼,或许还能成就一段佳话。
是以当青梅和贺子莲混入人群中时,里面男女老少、富贵贫贱者都有,一齐在其中拥挤热闹。
小姐妹俩进寺里烧了香,喝过腊八粥,便在寺中闲闲的溜达,见到躲在大树后面的那些纨绔时,自然会小心避开以免惹事。
到得一处偏殿,贺子莲说是要许愿添点香油钱,青梅为了酿酒也是心愿颇多,就跟着跪在那里。
小姐妹俩进了香油钱,贺子莲求了支签去请旁边的灰衣小僧解说,青梅便在殿里闲转,看那些或狰狞或端庄肃穆的塑像,猛听得佛像背后有熟悉的声音响起,她好奇的探头看过去,正好对上了一道熟悉的目光。
“青梅?”
“魏三郎?”
两人同时意外的出声。
佛像背后是一副壁画,君离原本在那里跟人赏评其妙处,眼角余光扫到那边有人影晃动,鬼使神差的转过头去,便正好对上了那双清亮的眸子。昏暗的偏殿中,齐额刘海下的那双眸子有如星辰,露出的脸庞十分清丽,白皙的脸在柔光中愈显美丽,瞬间绽开的笑颜如一道惊艳的流光。
而在青梅眼中,对面的男子何尝不是惊艳的?鸦青色的暗纹长袍下是一双黑缎面厚底靴,他腰间束着锦带配有玉坠,头发以金冠束起,颀长的身材挺立,那微微一笑间,贵气王孙的气质跃然,几乎叫人挪不开眼。
他俩四目相对,有一瞬忘记了说话。
站在君离旁边的郎君诧异的转过身来打量着青梅,碰了碰君离的胳膊问道:“三郎,这是谁?”他虽然长得高大,但是看起来十分孱弱,脸色苍白憔悴,说话时声音也有些虚浮,然而那语气笑容却是平易近人的。
“唔,这位是顾长清的妹妹,曲青梅。”君离回过神来。
“原来是她!”那郎君似乎是听过青梅的名字,颇有兴趣的道:“听说你会酿果子酒?”他走近前来,便有淡淡的药味入鼻。
青梅闻言一愣,她的名头有那么大么?为何连这位素不相识的郎君都晓得她的果子酒?
旁边君离见了她这幅模样,便伸手一指那郎君道:“这是魏国公府的二郎,我的表兄魏琏。”说罢也是诧异问魏琏道:“你知道青梅?”
“先前欣儿去了顾尚书家一趟,回来就对那果子酒赞不绝口。”魏琏微微一顿,似是歇息,继而道:“后来欣儿去了公主府上,才知道那是她酿的酒。嗯,是个有本事的姑娘。”语气中含有肯定,那点头的姿势却是孱弱的,叫青梅担心他一个不慎用力过猛,恐怕就会晕倒在那里。
“她的本事可不止在酿酒。”君离一笑,叫旁边的小厮搀扶好了魏琏,而后招呼另外一位郎君道:“这是我的大表兄,魏玠。”
相较于平易近人的魏琏,魏玠瞧着要严肃一些,看着已有二十六七岁的年纪。他朝青梅点了点头,正好后面有小厮来跟他回话,便转身到旁边无人处去了。
青梅已从对君离的惊艳中缓过神来,便忙见礼,心中也理清了眼前这两人的来头——
魏玠自不必说,魏国公府的嫡长子,未来的勋位继承人,永乐公主和二皇子嫡亲的表兄。一旦皇位之争中二皇子得胜,将来这位就得是炙手可热的皇亲了!另一位魏琏也是勾起了青梅的好奇心,当初在宛城时就听说他常年卧病,此番相见果真如此。吴锦被送去给她做妾,也不知现下是何情形?
她略略出神之间,就听魏琏咳了几声,君离回身看了看外面愈下愈大的雪,吩咐那几名小厮道:“先送二郎去暖阁。”对面魏玠正好回来,向君离道:“父亲召我尽快回府,三郎如何安排?”
“既然要回府,不如你带二表哥回去,我这边还有点事。”
魏玠便拱手应“是。”虽则在外面不称呼君离为“三殿下”,身为表兄的魏玠还是没有落下礼数。君离点了点头,回身向青梅道:“等我一会儿。”便走至魏琏那里,似乎是想送他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