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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快更新宠妻有术 !城楼上的两人很快便转身离去,青梅等那人影消失不见才收回目光,旁边贺子莲揪了揪她的衣袖:“姐姐想什么呢?”
“没什么。”青梅握住她的掌心,看了看身畔的许怀远和贺子墨,脸上掀起笑意。这才是她的亲人和朋友,没有隔阂,触手可及。而那个人,却是隔着汤汤护城河,隔着那一座光华流转的花楼,隔着杞国最雄伟的城门。
他在城楼上,她在扶栏畔,他只能模糊迷离的看见他的身姿,而他注定不会看到人群中微渺不起眼的她。果真魏离说得没错,他的父亲身居高位,能够踏上城楼陪伴公主的,不管他是以什么身份,出身定是足够高贵。
青梅目光在花楼上流转,心思却飘回了梅子酒馆——
她滔滔不绝的讲着酿酒故事,他在旁边认真倾听;他执着酒杯默然品酒,她坐在帐台后拨着算盘,偶尔目光相触,便是相视一笑;那日郊外春光明媚,他踏着杏花疏影走来,黯淡了四野春光,甚至山坳处的那一片花海,始终盛美的开在她脑海之中。
在看到魏离人影离去的那一瞬,青梅恍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思——为什么会不自觉的将目光投向角落里那人坐过的地方?为什么要掐着日子算他回宛城的时间?为什么心中会那隐约莫名的期待?
原来,竟是如此。
可惜,相隔千里。
看罢花灯往回走的时候,贺子莲终究有些不放心,低声问她:“你身子不舒服么?”旁边贺子墨的目光也飘了过来,青梅便道:“也许是吹了夜风着凉了,回去喝碗姜汤就好。”
伍玉简笑着打趣:“喝碗暖姜酒也许更好。”
青梅便扬起笑脸,笑出一双浅酒窝:“好呀,回头我酿一坛姜酒给姐姐送去,每天喝着暖胃。”
几人行了一段,因伍玉简住在里仁坊中,便分道而行。四人依旧如来时般并肩而行,兴高采烈的夸奖今晚看到的稀奇花灯,又说那花楼如何盛美,初次站在皇城边是如何激动。到了崇仁坊,贺子墨送青梅姐弟回家后才回自家住处。
中秋后贺子墨要等秋闱的结果,也不急着去国子监,正好带青梅姐妹熟悉周围环境。青梅因答应了伍博仁要送酒给他,又想着要给顾夫人送几壶聊表心意,便往西市买了合适的酿酒器具,而后采买果子。
这时节并无青青梅子,她拿手的青梅酒自是酿不成的。转了一天,青梅最终选了一包甜润的红枣,一包开胃的山楂,几袋清甜的金梨,回去后细心整理切碎,再选了上好的黄酒,几道繁琐工序后细心装入坛中。
青梅瞧着眼前一排十个坛子,脸上满足的笑意掩藏不住。
因许氏担心青梅荒废课业,便又提起了想请贺子墨教导青梅的事,青梅赶在她去找贺夫人之前就拦下了,循循劝解:“贺先生现在要专心准备明年的春闱,咱们还是别麻烦他了。怀远最近会去买书回来,回头我和他一同读书练字不就是了么?”
好不容易能和贺子墨愉快的游街闲谈了,再要是请他来教导课业,那张脸定然会马上严肃起来,然后拿起戒尺在她面前敲个不停。青梅可不想再受苦了。
许氏听她提及春闱,到底不敢打搅,这件事便放下不提。她原是为了打探顾府消息才暂居在此,等得空时便想法子探听,除了和街坊闲谈,还专门打听过市井中靠卖消息生存的小乞丐,将顾府勾勒出一个大致的轮廓——
顾尚书的正妻顾夫人生有两子一女,长子顾长安在云州任正六品的长史,次子顾长清是个青年才俊,虽才二十岁的年纪,却已做了正四品的大理寺少卿,是无数人心目中的乘龙快婿,与青梅订有婚约的正是这位。女儿顾荣华据说是个美人,性情不得而知。
因顾尚书为人中正,夫妻情深,据说只是在十几年前收留了个孤女,纳为妾室生了一位庶女,为人无从知晓。
许氏以前不过是靠着书信与顾夫人联络过,听了这些便及时讲与青梅听。青梅趴在桌子对面,闲闲嗑着瓜子:“这么说我有两位表哥,两位表姐妹。姑娘的性情不知如何,云州那位长史自然是不在京城的,这位大理寺少卿……不会比贺先生还严厉吧?”
“严厉些才好呢,瞧你这坐姿,见了顾夫人你也这么软趴趴的?”
青梅吐吐舌头:“到了那里我会注意嘛,现在先偷个懒儿。”
许氏笑了笑也没再说她:“打听这些容易,要打听顾夫人的喜好却难了。这么多年没见过,我就怕她……唉,不知道她做的是什么打算,咱们要走的路还长着呢。”
到得这时,许氏才真正意识到青梅面临的境遇——
兵部尚书是何等人家?更勿论顾长清乃是个青年才俊,婚事上自然挑剔。青梅虽然聪慧,毕竟长于乡野之中,如何能与京中贵女相比?若是顾夫人念着旧情,婚约作数让青梅成了尚书的儿媳,可不得多学些处事待人之道,且要讨婆母欢心?
退一步讲,就算婚约作废,许氏还是想着请顾夫人来为青梅的婚事做主,毕竟有了顾夫人做后盾,青梅的身份更好掩藏,将来在婆家也能有个倚仗。若是如此,青梅可不得好好表现,尽量博这位姨母的欢心?
如此关心则乱,许氏恨不得把顾府的一切都打听清楚。她心里暗暗盘算着,旁边的许怀远便道:“娘应该认识顾夫人身边陪嫁的人,不能找他们探消息么?”
“你傻呀!”青梅依旧趴在桌上,“那些人是顾夫人的心腹,母亲若是找了她们,恐怕所有言行都得传到顾夫人耳朵里,到时候咱们成什么了?”
许怀远撇嘴:“不行就找其他人么,只要是在顾府做事,多少会知道主母的喜好。别找顾夫人身边的人就好了。”
“这才像话。最好是能慢慢观察一阵,寻个没法到顾夫人跟前传话,口风也比较紧的人。娘就说是想进府里做事,探个主人家的喜好情况,再送些银钱也没什么。至不济,就说咱们是远房亲戚,想打个秋风,嘻嘻。”
许氏在旁点头,觉得这法子可行。
因青梅觉得许怀远的课业不能耽误,便经贺子墨推荐,寻了个丽正书院,每日里去那上学。青梅一边操心那几坛果子酒,闲了时便上街看各家酒肆的卖酒情况。
她去的酒馆多是伍博仁说过的,很容易便能碰上他。这一日两人又碰上了,伍博仁问青梅觉得那家的就如何,倒有些考问的意思,青梅便详细答了,听得伍博仁乐开了花:“小青梅果然有眼光!这家的酒还不是最好的,城外的寺里有个明远和尚,他手里的酒才叫好喝!”
伍博仁推崇的美酒竟然在和尚手里?青梅觉得有趣。是以伍博仁约她同往时,青梅便欣然答应了。
伍博仁的为人和性情许氏也有所了解,又听贺子墨说他曾是官名清正、很受爱戴的京兆尹,便放心让青梅去了。
明远和尚是城外青山寺的一名扫地僧人,年纪已过六十,据说曾是个天涯浪迹的剑客,也是伍博仁的至交好友。后来不知怎么受了情伤,万念俱灰之下出家为僧,想着潜心向佛。奈何他没甚慧根,读了几年经还是没啥进益,觉得这事情实在枯燥,便自请扫地去了。
起初他偷偷喝酒时也被方丈责罚过,哪知他屡教不改,在伍博仁的美酒诱惑下染上好酒的习惯,尝遍美酒后不过瘾,便自己在住处酿酒。
方丈怜他孤苦一人,除了好酒外倒也没犯过错,责罚了几年后便放任不管了。
而今的明远和尚一袭灰色僧袍,身子却是健朗,藏在角落的小屋里摞着十数个酒坛,香气醇厚。他从中舀了几种酒出来,倒在朴实无华的木杯之中,喝得伍博仁赞不绝口,青梅尝了几杯,这酒醇厚绵柔,是她所难比肩的,也盛赞不止。
尝罢美酒,伍博仁自与明远和尚叙旧闲谈,青梅瞧着后山景色有趣,便去闲逛。
青山寺的后山上长着满坡的枫树,秋后风来,漫山的枫叶正渐渐变成红色,夹杂着高低参差的绿树和渐渐转为纯黄的树叶,风景美不胜收。
秋日朗照,凉风徐徐,青梅觉得惬意便沿着山坡漫行,远远听见几个郎君在说话:“梅家的小娘子待会定要来这里赏风景,哥几个,待会别跟我抢。”
“抢什么,就你那胆色,跟那小娘子说句话都能脸红结巴,倒不如让小爷去,兴许还能和她看对眼,成就一段姻缘呐。”那声调语气,一听便是个无赖纨绔。
而后的声音倒有些熟悉:“何兄生得好,自然入得小娘子的眼,不如你就娶回去做个美妾?哈哈!”然后是最初说话的那人反驳,说梅小娘子怎能为人妾室……
青梅站在那里,微微皱眉,刚刚那声音好熟悉,在哪里听过呢?猛然想起这是姚修武的声音,青梅不由微惊——姚修武可是个难缠的主,听刚才对话,跟他同行的都是纨绔,万一碰上了倒是麻烦。何况自己是假死上京,旁人发现倒也罢了,若被姚修武识破岂不糟糕?
听着他们的声音正是向她走来,若是沿着脚下的青石径进退难免相遇,青梅忙翻过低矮的青砖小墙,想走下斜坡直接到下面的山径上。
山坡中多有碎石块断树枝,她扶着树木缓缓下行,尽量将自己藏起来。
耳听得笑声渐而远去,青梅松了口气,精神一旦松懈,脚下稍稍不慎就觉那碎石往前滚了滚,而她的脚也随之往下。惊慌之下,青梅忙抱住了旁边枫树,另一只脚想要踩实地面,却觉一阵剧痛传来,险些令她痛呼出声。
她强忍着稳住身形,然后扶着枫树坐下,情知是扭到脚了。
脚裸处钻心的痛传来,青梅看一眼尚且遥远的山径,懵了。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