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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飞雪、沈傲二人进入西夏兴庆府,按照此前约定,赵嬛嬛应在高台寺附近的宜天客栈等候。二人入了客栈,向店主打听赵嬛嬛。店主一问三不知,冷飞雪甚是惊讶,二人只好在此暂住下来,四处打探赵嬛嬛下落。
沈傲道:“依你所言,赵嬛嬛易容成你的模样,被金军护送至西夏国?”
冷飞雪点点头。
“会否直接送进西夏皇宫?”沈傲忖思道。
冷飞雪摇头道:“我交代过她,到了西夏便寻个理由让那些金兵返回,进了皇宫怕是要穿帮,毕竟她并未学过变声术。”
“今夜我往皇宫探探虚实。”沈傲叹道。
是夜,沈傲一袭夜行衣往皇宫去了。冷飞雪莫名烦躁,坐立不安,一宿未眠。次日清晨,沈傲归来,一脸失望。
“不妙,不妙,”冷飞雪忐忑道,“难道她私自改了行程,并未入得西夏境地?”
忽地心生一计,何不往“千愁谷”向“荣耀堂”寻求帮助?二人商量一番,沈傲继续在西夏城内寻人,冷飞雪独自往“千愁谷”。
较之第一次贸然闯谷,此番甚是顺利,她报上姓名,“荣耀堂”死士往里通传,便有人接她入谷。
谷底依然一派世外桃源景象,殊不知此地经历几多血雨腥风。她忽地想起,当年定下的“三年之期”并未到,此时见李笑寒,怕是有些尴尬。转念又想,当初只说不见赵洛寒,又没说不见李笑寒,应当不算毁诺。
使女奉茶看座,她默默饮了一杯茶,心中又有些忐忑,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却见李笑寒一袭丁香紫束腰软袍,娉婷而至。尾随其后的是绝尘。
冷飞雪起身相迎,却只寒暄道:“冒昧打扰,多有得罪。”
李笑寒笑道:“这会子又拘什么礼?这里原本就是你家,自是想来就来,想走便走。”
冷飞雪不想拖延,开门见山道:“实不相瞒,我有一事相求,我有个朋友,三个多月前往西夏来,本约好在高台寺附近会合,不想至今未得见她人……我知晓‘荣耀堂’耳目众多,还望皇姑助我寻人。”
“这倒新鲜,”李笑寒盈盈笑语,“破天荒听你喊一声‘皇姑’,真真甜到心坎里去了也。看来你这位朋友定不一般,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冷飞雪沉吟道:“三个月前,她易容成我的模样,在一队金兵的护送下前往西夏。但并不能确定她是否如约西行,或许她自行改了路线……”
李笑寒略一颔首:“我将吩咐下去,尽快打听此人下落,你也放宽心。呵,这些年不见,你倒少了稚气,添了妩媚。”说到此处,忽地眨眨眼:“想他了么?三年之期将至,你再忍忍罢。”
冷飞雪赧颜道:“说笑了……我也不便在此久留,皇姑若有消息,便到‘宜天客栈’找我罢。”
李笑寒嫣然一笑:“绝尘随你同去罢,他知道如何收取线报。”
绝尘冲她拱手道:“郡主,请!”
又寒暄几句,冷飞雪便同绝尘一道出谷。回程时,她总觉莫名失落,也不知何故,一路上也不肯多说话,只骑了马,讷讷地赶路。
绝尘宽慰道:“郡主无须担心,过不了几日定会有消息。”
她点点头,也不说话。到客栈与沈傲会合已至戌时,三人交谈片刻,便各自回房歇下。
三日后,绝尘一早便来敲门。冷飞雪尚在梳发,心想定是有消息了,便也不避忌,请了他进屋。绝尘见她云发斜绾,一根簪子尚握在手中,一时愣住。
冷飞雪一边将簪子往发髻上插,一边道:“可是有消息了?”一着急,发簪插偏了。
绝尘走近,轻轻拔下簪子,替她好好插上。罢了,方拱手道:“属下逾越了。”
她一心惦记着赵嬛嬛,并未在意,又问:“如何?”
绝尘道:“在宋夏边境的黑松林找到了。”顿了顿又道:“可惜,她已经死了,一同的还有十余名金兵尸首。”
“她死了?”恍如晴天霹雳,她惊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定是有人要杀我,她替我死了……”
“堂中兄弟已将她尸首往西夏送来,到时郡主再仔细辨认。”绝尘道。
她依然沉浸在悲伤中,一时神色恍惚。又见沈傲走将进来,却不知怎么向他说出这噩耗。
沈傲见她悲怆,心中已然明了,向绝尘询问清楚,忽地脸色一黯,握剑的手轻轻颤抖。呆立半晌,默默背转身离去。
次日,一具腐烂女尸呈到面前。冷飞雪见那尸首穿着的熟悉衣料,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哭了良久,忽听绝尘发话:“照尸体腐烂的情况看,应是三个月前被人以剑割喉致命。”
“莫非碰到山匪抢劫?”绝尘看了一眼兀自沉默的沈傲。
沈傲摇头道:“他们一行人并未携带贵重东西,有甚么值得抢呢?”
冷飞雪惊呼一声:“我、我想起来了!我将金人从宋廷掠来的神兵利器悉数装箱,让她带回西夏。可此事隐蔽得紧,根本无人知道啊。怎会、怎会……”
沈傲叹道:“怕是消息走漏。”
“凶案现场并未发现兵器,应是被人抢去了。”绝尘道。
“都怪我!我怎能让她带着那些东西上路?我、我……沈大侠,我对不住你,是我害死了她……”冷飞雪又气又悔,憋得满脸紫青,一下跪倒在尸首面前,嚎啕大哭。
沈傲摸了摸她的脑袋,叹道:“傻姑娘,你好心救她,怎能怪你?可惜她命薄……”说到此处,哽咽起来,一阵绵长沉默。
“二位节哀,”绝尘劝道,“堂主命我协助二位调查此事,在下定当尽快找到元凶。”
又听沈傲道:“明日我先携她往宋土安葬。就此别过!”
冷飞雪一愣,知赵嬛嬛乃大宋公主,如今虽国破家散,却自当往故土安葬,便不好阻拦。心中暗暗下了决心,定要查出真凶,以慰赵嬛嬛在天之灵。
沈傲走后,冷飞雪终日茶饭不思,满心内疚。想要查案,却不知从何处着手,只能等待“荣耀堂”的消息。绝尘见她苦闷,特请了她外出散心。二人信马由缰在西夏国的草原上走走停停,她忽见一名党项族小男孩拿着弓箭射杀空中的小鸟。她想起了西夏皇宫内的小太子李仁爱,那个深沉的爱着辽国的西夏太子。
“小太子可好?那年我见他时,他还生着病。”她转头问绝尘。
绝尘沉吟片刻,道:“小太子已然病夭。”
“哦。”她低下头不再言语。比起不自由的活着,或许死去才最完满。他定能回到他挚爱的大辽,同他的舅舅们骑马狩猎,再也不用隐藏对西夏皇宫生活的厌恶。同样是死去,赵嬛嬛似乎更为不幸,她爱的家国,正被异族侵占;她爱的男人,在她生前始终拒她于千里。
“郡主,你看。”绝尘翻身下马,右手轻轻一笼,一只蝴蝶落入他掌中。
“西夏的蝴蝶。”冷飞雪亦下了马来,对着蝴蝶笑了一笑。
“难为你了,还得哄我开心。”她拍了拍绝尘的肩膀,绝尘一失神,蝴蝶趁机振翅飞走。
不远处正玩耍的小男孩跑过来指着他俩道:“你是西夏人,她不是!”很显然,他从衣着做出判断。
冷飞雪一直做宋人打扮,似已成了不可逆改的习惯。她喜欢大宋,她的心上人是宋人。可她也喜欢西夏,她的父母是西夏人。
“你错了,”绝尘一本正经的纠正小男孩,“她是西夏人,我是宋人。”
小男孩摇摇头:“骗人!”说完蹦蹦跳跳的玩耍去了。草原上鲜花点点,蝴蝶翩跹。冷飞雪看得有些心醉,想起不知多少年前,赵洛寒曾与李笑寒在如此美丽的地方相识相惜,心中依然有种无法释然的遗憾。
此时,草原上年轻的姑娘三三两两聚在一处,静静聆听牧羊的小伙子唱起动人的民谣。
“马儿得得跑,羊儿咩咩叫,花儿灿烂开,心上人儿浅浅笑。姑娘姑娘何不留下,月光织成你长发。姑娘姑娘何不留下,长藤轻抚你颈项。姑娘姑娘何不留下,夜风亲吻你脸颊……”
冷飞雪被优美歌声吸引,驻足望向那个小伙子,如此热情坦荡,将多少自诩含蓄沉稳的伪君子比了下去。她转念一想,此时此刻若是赵洛寒也在,那该多好。
回首时,忽见绝尘正盯着自己瞧,一双幽深的眼眸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她脸上一热,故作轻松道:“天色不早,该回去了。”
“是。”绝尘为她牵来马。
“你是宋人?”她随便找了个话题。
绝尘道:“嗯,属下是宋人,却替西夏效命。”
她笑了笑,正要说什么,却听他又道:“高兴便好,何必介怀?”
“几年不见,你似乎变了一些。”她耸肩道。
“依旧是刀口舔血的生活,能改变多少?”他轻轻一笑。
她心头一酸,想起了赵洛寒。赵同绝尘其实是一样的,都是听命于人的杀手。他们此生受迫于人,做了太多身不由己的事,定是每时每刻活得不开心。她又想到,即便不是杀手,像李笑寒、李仁爱、赵嬛嬛这样出生高贵之人,又何曾随心所欲过,依然是无往不在枷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