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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苏青诺成为静音住持关门弟子,而且是唯一俗家弟子之事,风一样传开了,这阵风不仅吹遍了俞州,甚至还刮进了溯京城。
晋国公府。
晋国公苏均格外高兴,今日早朝,圣上当着满朝文武告知了他侄女之事,盛赞苏家人才辈出,多钟灵毓秀之人,但他喜形于色并非因为帝王的夸奖。三弟这些年执着于他的病,甚至屈居俞州几载,心中颇为愧疚,如今听得亲侄女有如此福分,自是深感欣慰。
圣上的消息来得快,便是三弟写了家书也是比不得,遂打发人告知府上几位主子。
“妾身早说了三弟一家子福缘深厚,哪里需要国公爷日日操心。”晋国公夫人杨氏一边服侍着苏均更衣,一边与他说着侄女的好事。
“你不懂,若非我,三弟怎会去那偏远之地,平白误了前程。”言罢,深深叹了一口气。
“也并非全因着国公爷,还有弟妹与老夫人之事,虽说妾身也不便多言,但离得远到底是好事儿。”说着,又垂下眉眼为苏均捋平衣服上的褶皱,其实还有句话没说,当年若不是老夫人作妖,国公爷的身子何至于此。
晋国公府五房,五夫人赵氏原是在书房里看账本,听了这事儿,账本也不看了。
“可真是个好消息,便与我那四嫂说道说道去。”言罢,都没理会丫鬟说的更衣,带着人风风火火地赶去了。
五夫人是个爱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乍一听闻这件事,便知四夫人不会高兴,平淡的日子忒无趣了,去瞧瞧李氏那分明不开心却硬是要端着的脸也是个乐子。
果不其然,刚走进四房正院便听见清脆的瓷器破碎声,啧啧啧,这李氏真是财大气粗,摔起东西来丝毫不知怜惜,不知端庄贤淑的四夫人这次会怎么解释。
“哟,四嫂这里倒是热闹得紧,可是有什么喜事?”无视那满地碎渣,赵氏自顾自坐在了椅子上。
“都是婢子笨手笨脚的,打碎了夫人喜爱的花瓶,还望夫人恕罪。”李氏的贴身丫鬟扑通一声跪下,正好跪在碎片上,赵氏瞧着便觉膝盖疼。
“罢了,打扫了便下去吧。让弟妹看笑话了。”嗓音一如既往的轻柔,透着几分优雅端庄,不同于赵氏虽则洋洋盈耳,却稍显热烈尖锐。
李氏心情不好时除了近身伺候的几个,院子里都是不留人的,无论是骂人也好,砸东西也罢,待她发泄过后,还是人人称赞温婉和善的晋国公府四夫人。她这习性赵氏也是偶然知晓,只以往当个乐子听,此次赵氏偏要进来寻乐子,守院的婆子不敢得罪五夫人,自是放了行。
“不知四嫂可曾听闻,七丫头做了静音住持的弟子,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便是我们这些做婶婶的,也能沾得几分光。”
“七丫头入了静音住持门下,我自是欢喜的,只她年纪小,怕是过不了那清苦的日子,再有,以后说亲,谁愿意要一个从小在庵堂清修的女子。”说着,眉间笼起一抹愁绪,仿佛真的很是为侄女忧心。
“四嫂这话与我说说便也罢了,若是三哥三嫂知晓了,还不得和你翻脸,听说他们可是爱女如命。谁不知七丫头只是俗家弟子,不受那些个束缚,怕只怕待她成人,国公府这门槛都被提亲的婆子踏破了!”
“弟妹说的是,原是如此,倒是我着相了。”心里却是恨恨,怎就没直接去做了尼姑!面上却依旧笑意盈盈,从容应对赵氏明里暗里的讽刺。
赵氏能言善道,一番机锋下来,眼看着李氏快要绷不住了,便罢了手,心满意足回了五房。
料想,她走之后,李氏又得打碎好几套好东西,桌上那套青花茶具就不错,泡了碧螺春格外好看,嗯,落在地上那一刹那的声音也合该清脆悦耳。
俞州,苏府。
自清心庵归,欲来苏府拜访的人络绎不绝,皆被柳氏推拒了,前些年单门独户都过了,他们一家子即将归京,这些个人情往来也无甚必要。
之前苏府不打眼,至多知晓永清巷有位苏大夫,年纪不大医术精湛,且心善,时常免费为那穷苦人家治病。现在苏大夫小女儿成了那静音住持的关门弟子,还是唯一俗家弟子,地位特殊可见一斑。
如今上不得苏府去,便都往医馆跑了,这一瞧才发现,苏大夫可不只年纪不大,还风度翩翩俊朗无双,一传十十传百,当下风气尚算开放,媳妇闺女的将医馆堵得没法做生意,接连几天苏誉回家都满身脂粉味,别说他了,便是整个医馆都是脂粉味盖过了药材味,所以这些天都老老实实在家待着。
这日苏誉正与闺女在书房讨论佛经,婢女匆忙前来禀报,苏青诺的小獒犬咬伤了人,现下更是发起了疯,谁都控制不住。
苏言晟非常喜欢小獒犬,时常牵着它在家里闲逛,为着它都不怎么爱出门了,这些天还频频进出书房意欲为它取名,现下正在后花园。
“汪!汪!汪汪汪!”
还未踏入花园,便听见颇有些撕心裂肺的犬吠声,待到走近了,才发现场面比他们想象中还要严重。
小獒犬被拴在木芙蓉树干上,此刻看着暴躁异常,一边喘着粗气狂吠不止,一边还左右围着木芙蓉奔跑绕圈,妄图摆脱这束缚。木芙蓉树干只苏青诺拳头大小,而小獒犬好吃好喝喂养着,如今已长大许多,奔跑时,链子另一端的木芙蓉不断晃动,枝丫上的芙蓉花更是颤动不止,仿佛下一秒便要掉落下来。
因着咬了人,一众丫鬟婆子围了一圈,拿了扫帚木棍严阵以待,苏言晟望着这阵仗颇为头疼,不知给它下蒙汗药会不会有损身体?
离芙蓉树约摸三米远的地方,一名身着红衣白裙的女子瘫坐于地上,发髻凌乱,簪钗横斜,狼狈得紧,看不清她的面容,只瞧见她仿似在低头垂泪。
待见得女子右小腿处的一大片殷红,苏青诺方恍然大悟,看来被咬的就是她了吧,白底裙子衬着鲜艳的红色格外惹眼,唉,这时代可没有狂犬疫苗啊。
“苏安先救人。”吩咐完苏誉便要去瞧瞧那小獒犬。
“爹!先别过去!这女人也别管她,那小天狼怕是被她下了药!”暂时没有合适的名字,苏言晟都这么叫着小獒犬。
“我临时有事,便将小天狼拴在了这树上,让顺子看着,走时还好好的,回来便成了这幅样子,顺子说便是这女人摸了小天狼,之后就成了这样。”
“老爷明查,奴婢没有给它下药,奴婢只是瞧着它温顺乖巧,心里喜欢,便摸了它的头。谁知……”说着说着又哽咽了,“谁知,它这般狂躁,呜呜呜。”
“红湘姐姐,这是怎么了!”
“红湘姐姐,您可是老夫人跟前一等一的红人,您这一个不好,我们可怎么向老夫人交代啊!”
园子另一端走来几名婢女,行色匆匆,怕也是得到消息就赶了过来。红湘?可不就是那个嫌弃住处不好找娘亲理论,却被严嬷嬷掌嘴的丫鬟,听说她便宜祖母挺喜欢这丫鬟,瞧瞧这绫罗绸缎穿金戴银的,还学那白莲花娇娇弱弱引人怜惜?真是叔叔可以忍婶子也不能忍。
“红湘住在后罩房,离这后花园可是远得很,怕是太闲了没事儿做?我在这乡野长大,也知没主子吩咐不得随意闲逛,难道京都的规矩不一样?怕是要好好问问王嬷嬷。”
苏青诺就怕她爹一个大男人不懂其中曲折随意放过,自秦嬷嬷处知道了一些老夫人与娘亲的旧事,对与老夫人有关人事打心里厌恶。说是婆媳大战,却是苏老夫人压倒性的胜利,她娘亲性子好又碍于孝道憋屈得很,治不了主子,难不成还压制不了一个奴才。
“阿诺说该怎么做?”
看着闺女一瞬间变得刺猬一样,浑身的刺都竖立起来,小小人儿绷紧了脸,说得头头是道,苏誉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自是要查清楚了,否则可不好与祖母交代。”
苏誉认同地点点头,没多说什么,远远儿观察那小獒犬,它依旧狂奔不止,仿佛不知疲倦,声嘶力竭与平时的温顺截然不同,便是苏青诺与它无甚感情也颇为心疼。苏誉掏出一个药包,巧劲扔过去,小獒犬张大了嘴狂叫,刚好扔进它嘴里,未几,犬吠声渐小,再后来便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没了力气。
“爹,小天狼怎么了?”
“只是让它浑身乏力罢了,无甚大碍。”
近距离观察才发现,这小獒犬双眼通红,活像那话本中所描绘修炼神功走火入魔之人的眼睛。
苏言晟将小獒犬全身摸了个遍,明面上没有受伤的地方,又抚了抚小獒犬的头,发现了端倪。“爹,你看这儿。”
苏青诺也看过去,苏誉骨节分明的手指上下翻动,拨开小獒犬的黑毛,原是小獒犬黑亮的毛发间有些许白色粉末。
“爹爹,这儿也有!”
苏青诺矮小,蹲下身子与小獒犬相比高不了多少,瞧见它鼻间也有类似白色粉末,且不似毛发间的零星,而是一大坨,嗯,若非颜色不对,还以为是鼻屎呢。
“苏安将人带下去。”苏安跟着苏誉多年,自是知道该怎么做,唤来两小厮将红湘拖走了,也不管刚才还楚楚可怜轻声啜泣的女子一下子就变成了鬼哭狼嚎。
“老爷,我没有下药,我真的没有下药啊!那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
后来便没了声音,想来是嘴里被塞了东西。
老夫人派来的人两两相望,也不敢多言,老祖宗跟前的大红人都被拖走了,他们一群人也没什么分量,还敢说什么呢。有那早就看不惯红湘的,表面一片凄然,实则幸灾乐祸,都是伺候人的,凭什么你就高人一等,现下栽了倒是大快人心。
苏青诺看着苏言晟非常专业地拿着小勺子,从小獒犬鼻洞里取下混着鼻涕已凝成一团的白色粉末,小心翼翼用帕子包裹住,纵使那东西恶心了点,苏言晟还是一脸宝贝样。果然专心致志做事的人格外有魅力,瞧他二哥这模样,便是平时再如何淘气,现下这样一本正经还是萌帅萌帅的。
刚回到前院,便有小厮来报,门口有人递了拜帖。
古之拜帖以竹木为之,今之拜帖用纸。原是一份纸质拜帖,用了描金拜帖匣装着,苏誉取出拜帖,苏青诺只觉得那字龙飞凤舞,笔力遒劲,韵味十足,却是不识得到底是什么字。
“快快请了进来。”又对苏青诺道,“阿诺去寻娘亲,便说溯京宁家有贵客来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