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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如歌轻轻抚摸着金戈的脸颊,一遍又一遍地唤着他的名字。
虽然他的鼻息很弱,身体也如周围的空气一般冰冷。但是她能很清楚地听到他的心跳声。
“金戈,你到底怎么啦?我要怎样做才能让你醒过来啊?”史如歌撅起嘴,双手不停地摇晃着他,一脸郁闷而又焦急的表情。
“哈哈,小丫头,着急了吧?”突然,不知从多远的地方传来一阵欢畅的笑声。可那声音只是在她一个人的耳边萦绕,诡异至极。
“你,你是谁?你在什么地方说话?”史如歌连忙站起身来,上下左右,身前身后,到处寻觅张望。可是那些诡异的声音,还是在她耳边挥之不去,萦绕不绝!
“哈哈,小丫头,连你爹金胤都找不着我,你再怎么努力都是白费劲!”说完,他又忍不住一声狂笑。
他的声音扰得史如歌心烦意乱,连问:“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为何不现身?”
暗处那人又发出冷冷的声音:“小丫头,为何这么不友善?我可没有恶意的,只是看你救人心切想帮帮你而已。”
史如歌讶然,顿时又来了点兴致,道:“帮我?难道你知道怎么让金戈苏醒?”
那人语气坚硬:“当然!”
史如歌冷声道:“那好!你先说来听听!”
那人思索了片刻,问:“小丫头,难道你没有发现他中毒了吗?”
史如歌又蹲下来,看着金戈的脸,道:“中毒了?真没发现!”
那人淡淡一笑:“他中了艳姬的寒却之毒。因为中毒,他的身体表层早与这严寒的气候融为了一体。所以,纵然他的内功极其深厚,身体依旧是冷若冰霜!”
史如歌轻轻皱眉:“你的意思是说金戈的身体被冻住了?”
那人幽幽一叹:“对。不过他暂时没有死,因为他的五脏六腑还是常温的。刚才你不停地叫他,其实他都听得到,只是没法应你而已!”
史如歌神色凝重,问:“如果不解毒,他的五脏六腑是不是也会慢慢地被冻住?”
那人扬声夸赞道:“小丫头,你蛮聪明的嘛!”
史如歌急道:“那要怎样才能解这寒却之毒?你快告诉我!”
史如歌的焦虑和着急令那人狂笑不已。好久后,他终于停下来淡淡地问:“小丫头,你真要救他?”
对于他的笑声史如歌甚觉怪异,却还是回答他道:“当然。就算是要牺牲我的性命,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救他!”
“那他是你什么人?丈夫?恋人?兄长?或是其他……”
“这……重要吗?”史如歌也不知道金戈究竟算自己的什么人。丈夫不是,恋人不是,兄长啦?他们俩的年龄是一样大的。
那人摇摇头,带着一丝惋惜:“答不出来便救不了!”
“为什么?”史如歌失声道。她生怕那人还没将解毒的方法告诉自己就消失了。
那人道:“救他得要你牺牲某样特殊的东西,尽管它不比性命珍贵!”
史如歌大惑:“什么东西?”
那人淡然道:“你的身体。”
史如歌的心莫名一颤:“这……”
那人道:“用你身体的热能驱散他体表的严寒,等他的体温变得和你一样时,他就自然地醒过来了。”
“这是解毒的唯一方法么?”史如歌敛目而问。
“不是!另一种方法是用内力。不过当今这天下,能用内力解化寒却之毒的人已只剩下五个了!”
“哪五个?”
那人道:“金胤、溥侵、金戈自己、易浊风、我!”
史如歌喜出望外:“那我可以让我爹过来帮金戈解毒!”
那人哈哈一笑道:“小丫头,你爹受了内伤都自身难保了!我看你还是快点救了金戈,然后带着他去给你爹疗伤吧!”
“你……是你伤了我爹?不然,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史如歌急问道。
那人的语气依然欢畅,道:“是。是我伤了你爹,你不笨嘛!金胤的女儿个个都不笨嘛!这会我本想再进来将你和金戈这小子也一块解决了的,可外面又来了个不速之客……我今天没心情和你们斗了,撤了!”
“你是谁?你去哪?”史如歌嘶声呼喊,可那人的声音却再也不在她的耳边响起。
她静静地凝视着金戈,从前他陪她度过的那些快乐时光都历历在目。还有,他为她而上通灵岛找仙葩草、将失落的她从琼华居带出来、为给她治眼盲而到处求人等。每一次他都是历经险阻,不惜一切地救她。如今,换她救他了。
史如歌想,她应该高兴,因为自己终于可以为他做些什么了。
“金戈,我会救你的!”她的手再次抚摸着他的脸。
易浊风和骆姝帘正巧走到了殿外。
池中的寒气早已变得很稀薄了,通过那堵透明色的墙,易浊风和骆姝帘便清晰地看到里面的一切!
“咦,史如歌和金戈果然在那!”骆姝帘高兴地望向易浊风,她的心情似乎很好。
易浊风的脸色却有些阴沉,站着不动也不语。
“我们不进去了?”她不解地问道易浊风,又寻着他的目光望到了池中。
那里,史如歌正背向他们站着。
“史如歌在干什么?”她嘀嘀咕咕地问着自己,又偷偷地瞄了瞄易浊风的眼色,心里却在阴阴地笑。
“我们不进去打搅了,就在这待着吧!”易浊风突然说道。他的语气比这悬冰池更冷。
“哦。”骆姝帘也不敢再说话,静静地陪他站着。
池中,史如歌将自己的外衣都脱了下来。
她坐到金戈身边,搂着他,让自己雪白的肌肤紧紧地贴着他冰冷的身体并裹藏在那件粉红色的棉裙之下。
刻骨的寒痛,似一把把尖刀一次又一次地刮划着她的身体。她颤抖着,哆嗦着,却没有退缩。
殿外,易浊风脸色黯然。
史如歌依旧搂着金戈的肩膀,一动不动地坐在那。
似乎她有些支撑不住了,脸色苍白、神情恍惚。为了不让自己倒下去,她便开始跟金戈说起话来,道:“金戈,你快点醒过来,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要找凶手、找仙葩草、还要为我们的爹报仇!还有,我需要你……这个哥哥、天下需要你这个武林盟主、我爹金胤也需要你帮助他。你快点醒过来,快点,好么……”
说着说着,她便没了力气再说下去。她昏昏沉沉的想要睡觉,却不敢闭上眼睛。
“金戈。”她触到金戈唇边,用这微弱的声音再一次呼唤他。
她的双唇冻得泛白。再看金戈,他还是一动不动,可他的脸色却变得不像先前那么木讷了。
史如歌知道自己就要昏过去,不禁,她轻轻地闭上双眼,又试探性地吻上了金戈的唇。
其实她并不是真想吻他,她只是觉得这样做能够让他感觉到生命的气息。
“够了!史如歌!”突然,一声冷喝,加之有如裂帛的一声闷响一齐传到她的耳畔。
史如歌怔得一下被惊醒,用棉衣裹住身体后连忙起身。
回头一看,身后那堵透明色的墙已被一剑划破,裂成碎片。
“云……泽。”一见是易浊风,史如歌颤抖得更加厉害,哆嗦得连说话都结巴了。
易浊风脸上并没有起多大的波澜,反而异常地平静。
上下打量着衣裳不整的史如歌,他由衷道:“很好!”
史如歌了解,他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便连忙解释道:“易浊风,你误会了。我只是在想办法救金戈!我们真的没什么。”
易浊风讪然道:“需要你以身相许地救?”
“我……不是,这不是以身相许,只是……只是救他……”史如歌突然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便只得眼巴巴地望着他。
易浊风冷冷一笑,盯着她的眼睛而问她:“你就这么想救他?想得都不知廉耻了?”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史如歌躲开他冷冽的目光,也忍住了眼中的泪水。
易浊风漠然道:“我只是实话实说。”
史如歌咬了咬唇:“我知道,你心里这么想就会这么说。”
“是,不然你觉得自己还有羞耻心?”
史如歌的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淌了下来。她习惯性地转过身去,不让易浊风看到她哭泣的样子。
易浊风的眼中又浮显出一丝杀意,道:“你想救他,我偏来杀他!”说完,手中蓝光熠熠的承影剑直指池中金戈!
“不行!你不可以这么做!”史如歌焦急地返过身撑开双臂将金戈护在身后。她那带泪的桃花眼中亦夹带着浓烈的恨意。
易浊风痛苦地闭了闭眼,马上收回了抵在他们面前的剑。他望向史如歌,道:“你不是一直都想要我休了你么?今天,我如你如愿!”
不知为何,这时有风。
易浊风轻一挥手便扬起了她脱在地上的那件单薄的白色布衫。
恍然,他的手紧抓着承影剑身。殷殷鲜血顺着剑身一直流淌到剑尖。
那飘着的衣裳、那滴着的血、那舞着的剑,惊得史如歌瞳目放大。
她失声嘶叫:“不,不是这样的,易浊风!我……”她想告诉易浊风那不是她的真实想法,其实她的心里真爱的人是他。但是她不能不救金戈!
可是,她的爱字还未来得及说出口。
那被易浊风用鲜血写满字的方形布块已飘然落于她的眼前。
泪眼朦胧的她已经看不清那上面写的具体内容。但是,“休书”这两个大字却格外地炫刺着她的眼睛。
易浊风漠然离去,完全不顾还想向他解释的史如歌。他走着,头也不回。刚才那样的画面恶心至极,实在是碍了他的眼。所以,他也不愿再见到那画面中的两个人。
殿外,一直目睹着这一切的骆姝帘,她的嘴角勾起一丝妩媚的笑容。今天,她觉得十分的痛快!她在心底道:史如歌,这下可怨不得我,是你自找的!
史如歌拭干眼角的残泪,踉踉跄跄地跑上前去,她将那一份休书践在脚下。
跑至走廊中段时,她终于追上了易浊风。这不是她要的结果,她要挽回!虽然她知道易浊风很生气,这回也完全是她的不对,可她还是忍不住抱怨道:“易浊风,你真这么绝情?”
易浊风不禁停下脚步,史如歌会追上来,这也是他没有想到的。他以为,她还会继续守着金戈而不顾自己的生气等。
虽有一丝欣慰,但他依然懒得看她,漠然道:“绝情的不是我。史如歌,你的心里其实很感激我,不是吗?”
“感激你?为什么?”史如歌皱了皱眉,怔怔地看着他。
易浊风嗤声一笑,道:“以后你再也不用顾虑我这个丈夫,随自己的心情去跟任何一个男人搂抱、亲吻、甚至是上床。多好?”
“你———”史如歌忿然大怒,扬起手,恨不得一巴掌扇到他的脸上。
可是,她又打不下手。
心在默默地滴血,她却坚强地忍住了痛,苦笑道:“我是得谢谢你,谢谢你曾经爱过我。你就当我是个浪荡的女人吧,我确实不配拥有你的爱。或许,这样的结局对你我都是好的,我们是该早些分开,不想等到将来,将来……”
想到他们的将来可能弥漫着血腥,史如歌又是一阵心酸。
易浊风再一次垮下脸,冷声打断她:“既然你都明白,那最好不过了。请让道,也请以后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史如歌的心口再插一把尖刀,庆幸的是,她早已痛得失去了知觉。
她神情恍惚地移开一步,任由易浊风擦肩而过。
一排尖针早已藏于骆姝帘袖下的手中。待易浊风的身影消失不见,她迈步走到了这走廊里。见史如歌依然六神无主、心不在焉的样子,低声道:“现在易浊风也没了,那么你就安心地去死吧!”
说完之后,手中尖针如数而发,飞向史如歌逼近。
惶然,史如歌一惊,快速转身后灵活地躲过了她的这一击!
那些从她手中发出的尖针,似鼓浪花般齐齐涌射到史如歌身后的石壁上。它们力度不够,未能插进石中。但被它们触碰过的石面,却自动地脱落下来。
又是带着剧毒的针。
史如歌愤然道:“骆姝帘,你这么恶毒,怪不得易浊风就是不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