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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政殿上,石堰走后,皇上紧盯着恭王,凛然问道:“魏英然逃走的事情,你事先可知情?”
这件极为保密的事情,竟然会败露,他不由得怀疑知情人里谁会泄露此事!
他本人和苏公公自然排除,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恭王和恭王身边的人了!
恭王大骇,他本以为皇上召他来是为了讨论处置魏英然的事情,可到达大殿他才是知道魏英然早已经偷偷的逃走的事情。
此刻听着皇上的质问,他跪地辩道:“父皇明察,儿臣派人守住承恩侯府时用的全是御林军,而后就紧赶着传书给您,自父皇您回来后,儿臣就不曾再过问这件事情,也是刚刚才知道魏英然竟然无声无息的逃了。”
说着吸了口气,十分委屈道:“儿臣自幼便与京都这些贵族不相熟,日常交情也不过是礼尚往来,又怎会为了一个别国王爷而出卖大庸出卖父皇呢?”
皇上这会儿冷静下来,听着恭王焦急委屈的控诉,叹了口气,道:“你起来吧,是朕糊涂了。”
恭王站起身,思考着事情经过,皱眉道:“父皇,魏英然要在御林军的眼皮底下逃走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说着,语气凝重起来。
“除非什么?”皇上不等恭王说完就急切的反问。
“除非有人相帮!”不然就凭他想要逃出承恩侯府,逃出京都简直是妄想。
“一定是婺城国的人!”皇上咬牙切齿,这些年他为了百姓一直未曾动过开战的念头,没想到婺城国竟然如此欺人!
“父皇,当年与婺城国一役,婺城国损失惨重,而后表面示弱,实则却暗中做手脚,将本国的王爷安插在咱们承恩侯府数十年之久,细想之下,其心可诛!”恭王越说也生气,他虽然无心皇位,但终究也是大庸的亲王,这般被骑在脖子上撒尿,怎么能忍?
皇上思绪悠远,他从不曾忘记那场战役,也不曾忘记就是那一战之后,彭襄死了。
大庸国最骁勇善战,最勇武的将军死了。
虽然婺城国损失惨重,可他大庸也不是没有损失,一员良将已是令人心折。
所以,纵然大胜后,他也不曾下令乘胜追击,留了婺城国的一条活路,却不曾想,婺城国不但不感恩,反而做下这等事情!
此消息一出,未等到第二日早朝,京都就似沸了锅一般热闹。
不少官员听闻魏英然的事情震惊,愤怒之余就直接找上了承恩侯府,让老侯爷给个说法。
他养的儿子,到头来成了婺城国的亲王,这可是什么道理?莫不是陈恩侯府通敌叛国,借着世子之名,养育婺城国王爷?
皇上耐不过众官员的联名上奏,更不能徇私,只得将承恩侯入狱,择日开审。
而皇后的承乾宫此时也是热闹不已,因为皇后病了。
听闻了魏英然和承恩侯的事情后,皇后焦急之下吐了一口血便昏迷不醒了,这病来势汹汹,俨然有夺命之力,周御医急的不行,召集了所有御医,同来会诊。
金柔嘉跪在皇后塌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夕之间全都变了!
舅舅怎么就不是舅舅了?那婺城国的锐王到底是谁?与舅舅有何关系?他们为什么成了同一个人?
外祖父为什么成了通敌叛国的罪人?母后为什么会病危?
外面的混乱,也没有将将军府的一片死寂打乱。
彭墨看着携徒前来的惜慈大师,微微点了点头,双手合十行了个礼。
没想到这空悟死后,行慈小沙弥依旧是方丈的徒,这惜慈也是个聪明会做人的,不仅没有打压前方丈的徒弟,还日日带在身边,有这份儿灵巧机智的用心,也难怪能在这么短的是时间在京都各大寺院中站稳了脚跟。
惜慈的眼神在彭墨脸上划过,俯还了一礼,郑重的上了香才又来到彭展几人身前,念了声佛,说了声:“节哀顺变。”
自从彭氏死后,京都附近但凡受过彭氏恩惠的庵堂庙宇都来了人,所为的不过是想要替彭氏度。
今日这惜慈前来想来也是这个目的。
周氏看了看彭展,心中的想法都印在眼中,皇觉寺是京都屈一指的,主持更是千挑万选出来的,若是能得惜慈大师为母亲度,也不枉母亲这一生向佛之心。
所以待惜慈说出了想要为彭氏度的念头后,周氏和彭展都答应了,彭昊和彭墨也无异议。
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了,彭展和周氏引着惜慈去了,灵堂中剩下彭墨和彭昊。
彭墨烧了张纸,低声道:“魏英然的事情必然对皇后和承恩侯府有不小的打击,柔嘉哪里...。”
话说了一半,她微微皱眉,柔嘉那样的身份,在这件事情后只怕要受些冷遇了。
彭昊垂了垂眸,看着吉祥盆中的火苗,声音沙哑道:“我相信皇上是明君,不会为了这件事情而迁怒冤枉无辜的人,况且咱们是丧中,不宜掺和这些事情。”
说着看向盛着彭氏尸身的漆黑的棺椁:“在替母亲找到凶手前,儿女情长什么的,我实在无心去想。”
况且,要守孝三年,他与柔嘉定好的婚事也要延期了。
彭墨侧目,看了眼彭昊,这时候的他依稀有了前世的模样。
她有些恍然,心中有些恐惧,她害怕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前世的悲剧正在一步步靠近!
就像现在,她千防万防还是没能防止母亲的悲剧。
宁王府
宁王接到外祖父石堰的手书,喜得跳起来,换了衣服就要往皇宫去。
顾翎羽走进来,不解道:“殿下要去何处?”
“你看看。”宁王哈哈一笑,将书信递给了顾翎羽。
顾翎羽接过,越看眉头皱的越紧,看到最后,难以置信道:“这消息是真的?”
魏英然竟然是婺城国的锐王?那个自出生就被视为婺城国太子的人!
这怎么可能呢?那真正的承恩侯世子是谁?
“外祖父刚从勤政殿出来,父皇亲旨,要封锁各城门,全力缉拿魏英然。”宁王在说起这些的时候,眼睛一闪而过精光。
这几日下来,顾翎羽也算了解了宁王的心思,闻言道:“那殿下进宫,是为了哲王?”虽是疑问,却带着笃定。
宁王冷哼了声,没有直接肯定,而是道:
“怪就怪他记在了皇后名下,如此也算是殃及池鱼了!”说着忙遣人去召集宁王党的官员。
顾翎羽垂眸思了下,拱手道:“既有这些大人跟随,我就不陪殿下进宫了。”
宁王开心的也顾不上顾翎羽去不去,闻言不在意的挥了挥手。
顾翎羽出了宁王府,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算着时间,佳颖也该临盆了,不知一切可还好?
他费尽了心思也没能查出那日见他的人是谁?到最后他不敢再查,唯恐惹怒了那深不可测之人,对佳颖和孩子做出什么事情来!
四周的喧嚣将他的思绪拉回来,抬头看着诺大的府邸,那醒目的门匾,刺目的白幡,竟是走到了将军府门前。
想起那日在君泽山上听到的思妍郡主的一番话,再联想魏英然的事情,他忽的皱眉,眼睛再看向将军府时便带上了审视。
脑海中浮现起这数月以来,京都所生的事情。
太巧了!
在京都这个浑浊之地,所有人都在摘清自己,可将军府却好似与每桩事情都有牵连!
或许,这个持身中立的将军府才是掩藏的最深的下棋人!
子夜时分,将军府大门外,一黑衣男子鬼祟接近,在距离七八丈远的地方止住脚,解下背在背上的弓箭,掏出预先准备好的箭矢,搭箭瞄准将军府廊下摇晃的白灯笼上,一击而中。
箭矢射穿纸灯笼,“咚”的一声钉在门框上。
门内的人听到响声提着灯笼出来看,却并未看到人,刚准备回府的时候就看到了门上的羽箭,顿时大惊失色。
率先得到通知的人是管家忠叔,他看到羽箭和羽箭上的信笺后,眉头皱了皱眉,忙携着羽箭和信赶去了灵堂。
灵堂内,白烛明晃晃的燃烧着,棺椁旁,彭展带着妻,子,弟,妹守灵。
忠叔的匆匆赶来,打破了几人见的静溢,彭展皱眉问:“生了何事?为何如此慌张?”
忠叔便将前因后果讲了,并将手中的箭矢交给了彭展。
彭展接过,信中的内容是他没想到的,越看越是愤怒。
彭墨看着彭展的脸色,起身来到他身后,看清了信中的内容,冷冷扯唇,咬牙道:“原来是他们联了手!”好一个婺城国,好一个南燕国!
“这送信的人呢?”彭昊问着忠叔。
忠叔摇了摇头,道:“并未见到送信的人,羽箭是钉在门上的。”
他并未看信中的内容,不过看这几位少主子的神色,应是与夫人的死有关的,不禁懊恼没有在府外安置巡逻之人,白白失了这么个有利的证人。
彭昊攥紧了手,语气冷然道:“大哥,这件事情宜早不宜迟。”
彭展点头又摇头,看了看彭墨和彭昊,低声安抚道:“现在母亲的身后事是大事,一切都等安葬了母亲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