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缝隙之中(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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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亚瑟按照他的想法布置完了陷阱之后,为了以防万一,薇薇安又出手做了一些改动,两人绕着陷阱走了一圈,确认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她这才带着小天使进了卧室。
比起书房的丰富藏货,卧室的陈设就要冷清的多了。
这整个卧室之中只有一张床以及一个衣柜,床上除了被子枕头外再无别物,亚瑟主动地走向了单人床的方向,似乎是打算深度探查,而薇薇安朝着主动认真检查着床垫状的亚瑟望了一眼,估摸着他心里大概是有什么事想要和她说但又不太敢说,干脆避开她想要好好思考一番。
她对此不置一词,只是瞥了他一眼,紧接着便是转身靠近了书房角落的衣柜。
睡床是人类的习惯。把衣服放在衣柜里同样也是。
薇薇安知道化人之后身上绝对会多出一部分人类的习性,但无论如何这影响也不可能如此彻底。
她只觉得自己内心的那个猜测愈发清晰,前后的关系也被捋出了顺路,但到了这时候,她反而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了——毕竟那种想法实在是匪夷所思。
而且,如果证实了这个想法,人类的兽族的战争,真的很有可能会走上不可调和的方向——而那并不是她所希望的结局。
如今的局面是有战有和,帝国中有在战乱中发展起来的卡桑德拉,也有与兽族平和相处的【中立者的乐园】,战与和并存,其中的任何一方都无法被抹灭:如果不是神殿太过腐朽,现在这种情况就已经是最完美的发展了——毕竟兽族与人类的繁衍速度飞快,战争也是对人口的一种很好的消耗方式。
虽然有些残忍,但这其实是人皇和兽皇默认的事实。
存在即是被需要的。这是规则。
薇薇安无法对此置喙什么,这是漫长的历史流转以后所形成的局面,是人类本身的选择,而在这样亘古的时间长河面前,她只是个渺小的不能再渺小的存在。
她只要,也只能做好她要做的事就好。
*
人类藏东西的习惯总是很显而易见:每每表面上最没什么破绽的地方总是最有可能是线索,埋藏着秘密的开关。
遵循着这个定理,在一番仔细的搜索过后,薇薇安果然在衣柜里发现了暗门。
精妙的魔法埋藏了这个暗门的锁,但龙天生的敏锐让她注意到了柜中小小的不寻常之处:不管是平常还是富贵的人家,只要有这种样式的衣柜,他们的衣物总是一部分挂在衣架上,一部分整整齐齐地折叠好,堆在柜子底下抽屉之上的夹板上。
然而这之中的衣服,却只在上面挂的稍稍有些拥挤,可娜下面的木色的夹板上却是空荡荡的,竟是不曾落有一丝浮尘。
太干净了。
这上面实在是太干净了。
衣柜之外的角落里能看见淡淡的腐朽痕迹,这是时光对木的侵蚀,是魔法所改变不了的时光足迹,大抵是因为衣服上未干的潮气,是以柜壁上的缝隙处也有淡淡的黑色,但这夹板上却看不出半点灰黑的木斑点,它依然维持着最新鲜的颜色,以及与最新鲜处别无二致的花纹与色泽。
而这种细微的常识上的差别,一个不仔细就很有可能被错过。
想到这儿,薇薇安眨了眨眼,操纵着身体中的魔力往眼中运行,这是一种魔力运用的技巧,叫做【真视之眼】,效果是观察魔法的运行纹路。
而靠着这个魔法,她坦然地观察起了这块夹板。
而在真视之眼打开的那瞬间,她一眼便看到了木板与木壁之间淡淡的黑色阴影:那是一条缝隙。
那缝隙不大,但却出现在了夹板的四周,在正常的情况下,它们不可能可以做到悬空这种事情。所以它们只证明了一个问题:这个夹板竟然是可以取走的存在。
薇薇安心下微叹,手上也同时附上了魔法,好让她即使接触木板也不会留下痕迹。木板不沉,只是位置卡的精妙,左右的木壁也都附上了预警魔法,只要她一个手抖,木板碰到了边沿,这魔法便会被触发,而这种通讯类的魔法取消起来十分麻烦,她只能选择把它们屏蔽到最低效果,然后动作上小心再小心,毕竟只要她些微歪了一些,破坏了魔法纹路,那么不知在何处的乌斯就会知道他的家曾经被人不怀好意地溜进去。
好在龙的动作轻巧,眼神敏锐,小心翼翼之下,她还是成功取出了夹板——而被她的动作吸引过来的亚瑟在她取出板子的那一刻,没忍住就是一声轻呼。
蛇少年乌斯用了这样隐秘的手段所隐藏着的秘密,是一具尸体。
一具英俊的男性尸体。
大概是因为空间魔法,他的身体被缩小到了足够被塞在这样矮窄的夹板之下,他双手交叉,按在胸口,神情安详,面带淡淡的笑容,像是进入到了什么美妙的梦境。
在这种西幻的世界,因为魔法的存在,有很多东西不能用正常的理论来解释,但更多的时候不用理解他们,只要知道他们代表的便利就行:比如假如有一个普通的医学生穿越到了魔法的世界,结合医学上的科学与魔法的存在,通过某种施法,他可以完成原本需要繁复的观察和高档的仪器才能完成的观测结果。
而从这个男人身体上的细胞活跃程度上来看,他已死去多时了,只是他的身体不知道为什么,却是一直没有腐烂,甚至还维持着极低的活性:这说明他还没有完全死去(这方面的知识我完全不懂,瞎掰的,有愿意的读者大大可以给我科普一下,但请不要留下辱骂作者智商的话么么哒)。
然而这世上的人都知道,普通的魔法根本无法留住时间。
能够达成这样的效果的,除了那些传说中的时间魔法,在薇薇安的认知里,就只剩下那些恶毒的关于孤独和永生的【诅咒】有这样的效力。
但若是说乌斯中的是诅咒,却又有哪里说不通的样子。
薇薇安皱起了眉头,还没等她思考出个所以然来,在他身后同样在端详着这个男尸的亚瑟突然激动地出声喊了一声,“我想到了!”
然后他跑了出去。
因为担心他不小心留下了什么大的痕迹,薇薇安自然是紧随其后,而在出门之前,她甚至还记得用还原魔法把这里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亚瑟进的是大厅。
他方才才在这里画了一个巨大的魔法阵用来困住这间房屋的主人,此刻还没等主人回来,他就又跑回了这里,只是这一次,他却是对着他方才千辛万苦才完成的作品视而不见——他俯下身子,整个人几乎趴到了地上,他灿金色的长发垂落在地上,被淡淡的灰尘沾染了灰迹,然而他却丝毫不在意一般,只低着头,口中喃喃有词的,似乎在计算着什么。
片刻后他伸手朝着一张桌子的桌角够了过去,明明是立在地上的桌子,视线所及处也是一物也无,可他却胸有成竹地朝着桌与地之间的缝隙摸索了过去,好一会儿以后,他才伸出了手。
薇薇安看过去,只看到他满手的灰,和一块灰不溜秋的留影石。
“刚刚我画魔法阵的时候就一直觉得这个桌子的长度看起来怪怪的,目测的话总觉得这条腿比其余的桌腿短了那么几厘米,是薇薇安你启发了我,”亚瑟道,“你没有叫住我,说明这儿和房间里不同,并没有那样的预警魔法,是以我便伸手去够了,而庆幸的是,我的的猜测被证实了。
薇薇安,你说有没有可能,这个叫乌斯的蛇对缝隙有什么特殊的情怀,所以喜欢在其中埋藏秘密?
等等别回答我,让我自己想想,总之我觉得,现在这栋房子中,所有细微的不合理都很有可能是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