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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穹,无星无月,只有厚如山峦的阴云飘浮在天上,使得本来就很昏暗的天地越发的显得阴沉,夜风吹过时,树叶沙沙作响,很静。
殡仪馆内,一座低矮的只有两层楼的平房之中亮着灯光,三个人围在一张小桌前斗着地主,一旁还放着个取暖用的电暖扇。
除了厄墨这个新来的人外,另外两人一老一少,年长的保安大爷叫做刘朝伟,据说已经在这家殡仪馆呆了有二三十年了,另一个只比他稍微年长一些的青年叫王开明。
一个时常怨天尤人,拿着名牌大学毕业证,却来这种鬼地方工作的悲催青年。
今日早上,厄墨与张霖一起,找到了他的那位朋友,知会了一声,随即寻得相关人员记录下一些身份信息之后,便领了一套浅绿色的保安服,也就是如今他身上的这一套。
正式成为殡仪馆的保安后,张霖也就叮嘱了他两句后,就回去了。
保安大爷很热心,也挺照顾像厄墨这样的新人,白天一整日都在教他如何引导停车之类的事。
此刻,保安大爷一边甩下手中的一对K,还不忘给厄墨这个新人讲解一些殡仪馆的忌讳以及注意事项。
例如不能说“死”之类的不详言辞,夜晚不要大声喧哗,否则会惊扰亡魂的安宁,又例如若是隐隐约约的听见有人在叫你,千万别回头,如此种种之类......
一边抽着旱烟,一边打着牌,吞云吐雾间,保安大爷还语重心长的说道。
“小厄啊,我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可老爷子我在这殡仪馆里工作了三十年,邪乎的事可见过不少,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前些日子,你没来之前,有个叫单安俊的小伙子,跟你一般大,他也不信这些,可怎么样?前几天,他听见冷冻室里有声响,进去后,直接被吓出病来。”
轻吁口气,保安大爷喃喃道:“还一个劲的叫着鬼……鬼……听说现在精神还恍惚着呢!”
一旁的王开明丢下一对A后,看了一眼刻意装出有些害怕的厄墨,不由笑道:“刘大爷,你就别吓唬小厄了,那有那么严重,等会小厄还要去巡夜呢,你这么说了不成。”
保安大爷恶狠狠的瞪了王开明一眼,随之无奈的摇了摇头。
过了一会儿,在打完最后一把牌后,王开明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站起身来,拎起一旁的橡胶警官,对着厄墨与刘大爷道:“刘大爷,小厄,我先去巡夜了,你俩若是没事儿就先休息着,等会也好有些精神。”
保安大爷点了点头,随后叮嘱道:“自己小心点,千万别把老子给你说的话不当回事啊。”
王开明摆了摆手,无奈道:“我知道了,又不是第一次了,大爷你还不放心我?”
说完,拉开门闩,王开明迎着倒灌进来的冷风,缩了缩身子,随即便走进了茫茫夜色中。
王开明走后,厄墨也站起身来,端起一旁的水杯喝了口水,润了润喉,随之道:“刘大爷,那我就先上去休息一会啦,有事儿你叫我一声。”
在此之前,保安大爷已经好好的给他科普过了,也知道殡仪馆的保安人员总共有三人,巡夜则是从晚上十点到早上七点,分为三班,每班巡夜三个小时。
除了殡仪馆内外、巡夜的地方还有公共墓地、炼尸炉、停尸房、告别厅、骨灰盒间、化妆室、以及地下停车场。
当然,实际上巡夜一圈也用不了多久,一个小时便绰绰有余,也没人真傻到在这天气渐凉的秋天还在外面呆上三个小时。
即使如此,在这种地方工作,而且是深夜巡逻,也不是常人能干的事儿,需要的是胆量!
刘大爷眨巴着嘴,抽了口旱烟后,摆了摆手,体谅道:“你先上去睡会吧,改换班的时候我会叫你。”
就在安言誉点了点头,准备走上转角楼梯的时候,刘大爷又道:“小厄,你心里也别害怕,人身上都有阳气,寻常的孤魂野鬼是近不了你的身的。”
“一回生,二回熟,过几天适应了就好。”
厄墨点了点头,知道保安大爷是怕他因为方才那番话,心生俱意才这么说的,因此笑道:“多谢大爷提醒了。”
走在楼梯上,厄墨还隐约听到保安大爷嘴里嘀咕声。
“真羡慕你们这些年轻小伙儿,睡眠好,不像老爷子我,到了晚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厄墨笑了笑,上了二楼后,随手便关上了门,二楼也还算宽敞,并排放着三张木床,用木板竖起隔开,而最里面靠墙的那一张便是属于厄墨的。
躺上床,厄墨拉过叠好的被子给自己盖上,如今全天基本上都在殡仪馆工作,出租房倒是不用回去了,当然,也就不用再听张霖的碎碎叨叨了。
还有吴亦凡,这个神神秘秘的家伙,可能以后也鲜有接触了……
厄墨还不知道,今日吴亦凡可算得上是救了他一次,若不是吴亦凡将那狐妖少女困住,狐妖少女也不会向紫涟求救,紫涟也不会因此轻易的放过他。
更不知道,吴亦凡已经在茫茫大山之间与紫涟两个狐妖做过一场了,如今夜幕降临,也不知胜负如何。
既然不知道这些,厄墨自然也不会去想,如今,他该做他该做的事了。
心念一动,朦朦魔气如云雾一般翻滚着,脱离了寄体,从半开的窗口飞了出去。
身在高空,俯瞰而下,黑夜中的殡仪馆就只剩下一个模糊的阴影轮廓,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蛰伏的凶兽。
路边橘黄色的灯光不仅没有驱散殡仪馆天生就有的阴森,反而给这只剩下哗哗风声,沙沙树叶声的夜里添了几分诡谲之感。
从空中飞过,厄墨还看见了将橡胶警棍夹在腋下,不挺磋磨着双臂,靠此取暖的王开明。
心底闪过许些戏谑之意,厄墨卷动着魔气云雾,擦着王开明的后背飞了过去。
本来正在巡夜的王开明,突然感觉到身后凉意大盛,陡然回过头来,惊疑不定的看着身后,全然将刘大爷的叮嘱当作了耳边风,左耳进,右耳出了。
“娘的,那来的阴风哦,真他娘的怪瘆人的......”
缩了缩身子,王开明转过身,一边巡夜,一遍自言自语道:“要不是这里的工资比普通保安要高出近倍,谁他娘的愿意来这里受罪啊!黑灯瞎火的,还要出来喝西北风......”
另一边,刚吓唬过王开明的厄墨也来到了冷冻室。
冷冻室极为宽敞,但却比屋外更冷,出了冷冻室自身的寒气之外,阴气深重也是个原因。
放眼望出,两边陈列的尽是冷冻箱柜,一具具尸体就放在里面,若是常人半夜来到这里,非得心惊胆战不可,不过厄墨却是全无惧意。
魔气凝聚在一起,化作厄墨本来的面目,冷眼看着冷冻室里飘来飘去的二三十个游魂,厄墨皱了皱眉。
倒不是因为他对这游魂不满意,而是因为这些游魂的数量不对!
一般情况下,死者家属将死者送到这里冷冻后,过几日才会送进火化炉火化。
今天厄墨与王开明闲聊之时,旁敲侧听之下,也知道这几日还没有火化的尸体足足有二三十具,也对的上这冷冻室的游魂数目。
可是,厄墨还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因为无人领取而常年冷藏在冷冻箱柜里的尸体也有二三十具,那么如此一来,数目便有些不对了。
当然,也不排除种种意外情况,不过,厄墨很快的就想到了一件事。
昨晚,张霖在给他介绍这份工作的时候,曾提到的一件事,闹鬼!
他的前任,也就是那个叫做单安俊的人,便是因为在前几日听见这冷冻室里有声响,进来之后,被吓得精神恍惚,生了大病,还一个劲的嚷嚷着有鬼。
那么,他究竟是见着什么了?竟然被吓成这样,是人?还是鬼?
可不管是人是鬼,若厄墨心中猜的没错的话,他的目的应当与自己一样,都是为了眼前的这些游魂。
看着身前游离在空中的游魂,厄墨扶额,微微一叹。
这回,他算是遇上同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