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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这书生的轿子由远及近,徐江南想要确定一下,轻声询问说道:“小二哥,你口里说的萧公子可是萧陨?”
小二疑惑一问,“公子,这你也知道?”
徐江南没有回应这句话,反而冲着小二眨眨眼,打趣说道:“小二哥,先前可听你说想做点什么义愤填膺的事。”
小二瞬间脸红如涨,讪讪一笑摇头说道:“公子说笑了,小的也就是那么一说,人家朱双四身子娇贵,小人上有老下有小的,可赔不起银子。再者又说了,人家出入皆有仆人,我……”小二哥一边说着,一边摇头晃脑抽身而退,却忽然脸色一变,瞧着先前的和气公子从窗户上一跃而下,
小二哥立马跟进,趴在窗沿上,一脸惊疑神色,回望一下摆在角落的烂木剑匣,喃喃说道:“难不成真是个大侠,这么高也敢跳。”
也就一会功夫,底下哀嚎声顿起,小二收回思绪,只见先前的从屋里跃下去的公子平安无事的站在轿子边上,轿夫慌不择路躲在一旁,几个体壮的汉子七零八散的趴在地上,捂着手臂哀叫,脸上惶恐不定。
徐江南捋了捋袖子,一脸平和往轿子走去,还未靠近,轿子里便传出惊恐求饶的声音,“大侠,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晓哪里惹怒了大侠,大侠不妨……啊!”
徐江南懒得听他聒噪,原本印象就不好,如今一瞧,嘿,典型的阴险小人,嘴前一套,背后捅刀子,比自己都不如,好歹当初阴险卫澈的时候,还给了几分提醒不是。
徐江南一脚踩在抬轿的木头上,轿身瞬间倾斜,原本躲在轿子里的朱双四一副狗吃屎的姿态扑了出来,折腾起一片灰尘。
朱双四趴在地上,吐了吐满嘴尘土,然后抬起头,一脸干笑望着面前单脚踩在抬轿处的陌生人,一只手随意的搁在膝盖上,另一只手做着掏耳屎的不雅动作,朱双四咬着唇,身子往后退了退,没敢跑,也没敢太近身,坐在一个他觉得安全的距离上,然后又是胡乱一通的开腔求饶。
收起一副比起膏粱子弟还要膏粱子弟的仗势欺人的姿态以后,徐江南带着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往前跨了几步,笑道:“朱公子?”
朱双四迟疑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一脸卑微神色说道:“大爷?你这是何意?”
“是你就行。”徐江南见他应承下来,又见周边的路人渐多,大手一挥,一副高人气态踱步过去,凑到这朱双四的耳边轻声说道:“朱公子,我呢,其实就是一个走江湖的,倒不是有意惊扰公子,而是救命如救灾,情急之下的作为,还望公子见谅。”
朱双四惊疑神色愈加浓烈,眼皮子微跳,只是依旧不敢起来,眼珠子滴溜直转,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徐江南见他神色,再往前探出一步,像是故意踩到了什么,不在意,声音微大说道:“萧陨。”
朱双四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大惊失色,下意识就要往后一退,身子才动几分,手指剧痛传来,徐江南松开脚,瞧着朱双四手指在石子上已经划出了好些道伤口,血肉模糊,徐江南似乎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歉意一笑。
朱双四咬着唇,强忍着十指连心的剧痛,声音颤抖问道:“大侠此言何意?”
徐江南见他先前一惊,显然是有些关系,如今又装疯卖傻起来,甚是好笑,徐江南转身坐在抬轿的木头上,一脸笑意看着他,瞥了眼四周,说道:“公子不换个地方谈么?”
朱双四跟着看了眼四周的路人,也是知道这地方不合时宜,狼狈起身,但还是嚷嚷着让先前的壮汉将行人轰散开来之后,以礼相待,请徐江南入了聚贤居。
原本站在徐江南房间窗沿边上的小二哥,看到这般光景,一脸不可置信的呆滞模样,过了一会,懊悔的给了自己两个响亮嘴巴子,悄声退了出去。
……
聚贤居阁楼上,朱双四剥了个白煮蛋,用来揉着从轿子里跌落出来青肿起来的脸,另外一只在徐江南“不小心”的脚下,自己又是惊诧收手导致血肉模糊的手则是在让人在包扎。
徐江南没有时间注意这一切,只顾自己大快朵颐,能白吃白喝的机会不多,能抓住一个冤大头算一个冤大头不是,本来就不是什么书生公子之流,没多少讲究,吃相难看就难看,不过让他没想到是,这酒楼竟然是萧陨的产业,不过味道着实不错。
等手指包扎好了之后,朱双四轻轻挥了挥手,让人都出去,等人悄声掩门出去之后,朱双四这才端起杯酒,借着喝酒打量起在面前大吃大喝的徐江南,长相倒是有几分眉清目秀,吃相像个三教九流的江湖人,眼见徐江南只顾埋头吃菜,他心里微动,脸上却是不动声色,优雅气态跟刚才趴在地上判若两人。
等到徐江南吃饱喝足,硬生生打了个饱嗝之后,这才开口问道:“大侠先前说萧先生是何意思,难道大侠是来寻他的?”
徐江南别了他一眼,惺惺作态的蹩脚演技,将窗户推开,涌进来些许空气,舒坦了一下,然后用比朱双四精湛百倍的演技说道:“朱公子,明人眼前不说暗话,小人就直说了,我呢,从李安城过来的,来的时候,在路上见到一位自称郭年的兄弟在杀人越货。”眼见着朱双四眼神微沉,有几分阴暗掠过,望着徐江南的脸色也是寒冽起来,徐江南乐呵一笑,起身拄在窗户上,看了眼涌进酒楼拿着棍棒的各色人流,置之不理继续说道:“朱公子若是以为小人以此来要挟你,可就大错特错了,小人先前就说了,是来救命的。当然,信不信,公子自己考虑。哦,对了,还有公子不会以为先前打手势让人搬来的这些救兵当真管用吧。”
话音才落,一伙人蜂拥而入,为首的就是刚才殷勤给朱双四包扎手指的人,他还没来及说话,借机考虑了一会的朱双四语气阴沉说道:“谁让你们进来的,没看见在招呼客人吗!不懂规矩,都出去!”
领人过来的那人一时间摸不着头脑,正要说话,又看见朱双四的眼神,再度将话吞到肚子里,朝着徐江南恭敬作礼,然后转身一边推搡这群拿着棍棒的汉子一边骂骂咧咧撒气道:“没听到掌柜说的嘛。出去,都出去。”
徐江南依靠着窗子,看了场自导自演的闹剧之后,歪了歪嘴,看着朱双四表了态,不再放假心假意之后,这才将长线放下,等他入瞉,摇了摇头像是看笑话一般说道:“朱公子当真好算计,不过可惜了,萧陨没死,郭年死了。而且郭年临死的时候,拉了一把朱公子,对了,还有萧陨宅子里的那位妻妾。”
朱双四眼角一抖,猛然站了起来,脸上上涌起事情败露后的惊惧神色,原本他就有此猜测,郭年那边只给了定金,还有一半说好的拿头来换,如今萧陨归期在即,郭年却还没有过来,抱着一丝幻想到了今日又遭徐江南冷眼戳破,过了大半年的富贵日子,又不舍得抛弃,转眼之间,看到依着窗户的徐江南,像是抓住了稻草一般,摒弃了先前的优雅姿态,急切说道:“大侠,能不能帮帮我。你要多少钱,我都能给你。”
徐江南怜悯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以旁外人的眼光来怜悯他的处境,还是怜悯他病急乱投医,求到了要他命的人身上,摇了摇头,叹息说道:“帮不了,而且劝你死了这条心,萧陨路上结交了一位剑客,郭年就是死在他手上,还有那个武功高强的持枪侍卫。而我呢,说白了就是过来想骗点银子花花,至于其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话已至此也差不多了,当然,信不信还是朱公子,哦不,是朱掌柜自己拿捏,若是觉得小人可靠,给上个几百两纹银,我就将萧陨回来的线路给你说道说道,公子早些逃命去,若是不相信,也好说,咱们啊,就此别过。”
说完之后,徐江南也不再停留,拿起酒桌上还没饮尽的酒壶,就要往外走去,手指才触碰到门栓,将要推门的时候,朱双四失魂落魄喊道:“大侠留步。”
徐江南转过身子,双手环抱看着朱双四。
朱双四眯了眯眼,然后吸了口气,朝着门外冷声吩咐说道:“程四,从后面拿五百两银子上来。”
说完之后,又看了眼徐江南,瞧着一副见钱眼开的样子之后,这才放下心来,将要说话的时候,徐江南摆手制止说道:“别,等小的先看到银子再说,先前公子喊人的做法让小的不得不防。”
朱双四怔在原地,尴尬神色溢于言表,也不久,毕竟聚贤居这么大个招牌,一天人流往来的,赚的自然也多。
程四抱着银子上来,徐江南笑嘻嘻接过,看了一眼,觉得差不多之后,小心翼翼的收好,这才对着朱双四说道:“先前李安城事发之后,那个持枪的汉子受了点伤,如今在秣马城养伤,也正是如此,小人这才有时间过来救朱掌柜一命。好了,眼下银子也到手了,话也说完了,在下就走了。多谢掌柜的招待了。”说完又深深的看了一眼朱双四,一语双关一般幽幽说道:“掌柜的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