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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阳跟着徐江南有一搭没一搭的走着,本来就是一个在江湖上随意走的人,居无定所的,眼下又无缘无故招惹到了韩家,不过还好,只要不再碰见,想必那两个人也不会刻意来找他,再者说他也没有留下过名号之内的东西,光凭借一副长相说要在江湖里找到一个人,无疑是大海捞针,一般能做出这种举动的基本上都是血海深仇了。
他也知道这两人是往卫城去的,按道理他最好是换个方向就好了,只是魏阳自作聪明,昨夜发生的事对他来说还是心有余悸,那位姓韩的太过跋扈,他即便是知道那二人身上可能有些任务,也不敢用自己的性命当赌注啊,再后来虽然后怕,但同时又看到了徐江南的不俗身手,就想先跟着走上一阵子,等到了黄昏,真的安全之后,再分道扬镳也不迟。
徐江南都不知道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了出去,后有追兵,更加不用说魏阳了,若是惜命如金的魏阳知道如今自己跟着的人其实还在受人追杀,怕是早就撇开了干系,撒丫子跑的没影了。还是那就老话,江湖上没有如果。
二人趁着天色未亮出门,徐江南对魏阳的想法也是心知肚明,但没点明出来,也不会说赶人离开,不过一路上倒是时不时打听点卫城和卫家的消息,上次听说卫家的公子叫卫澈,而自己之前在那个卫家小姐面前起的名号如果自己没记错,用的就是这个名号,难不成这个乌龙其实早就是穿帮的?也没瞧出来,原来这个看起来单纯的卫家小姐,也会隐藏自己。
不过可惜了,魏阳知道的并不多,几年前的风声倒还听过,毕竟卫家公子在西蜀道是万千瞩目,后来离家,就连卫家都撤回了眼线,像个死潭静水一般沉静了几年,魏阳不知道也情有可原,对于知道的也没刻意藏着掖着,知无不言,连卫澈同程家小姐的亲事都说了出来,再往后,魏阳就是摇了摇头。
而关于卫月的蛮横事迹,魏阳倒是神采飞扬的说了不少,魏阳怕死归怕死,好歹也是个男的,到了半夜也会有个香车美人的梦,而在西蜀道,这群江湖人的眼里,卫月万众瞩目,姿色本态上又不差,说是这些人魂牵梦萦的梦中情人不过分,西夏尚武蔚然成风,而西蜀道侠义之道千百年前就成了一股风气,卫月的娇蛮举动在这些江湖人眼里反而更加的真性情,当然还有那么多世家大阀的小姐千金,可是大多都是足不出户,养在深闺人不识,哪像卫月成天在外抛头露面的,你要说这些个千金,美,这些个江湖人也信,要说怎么个美法呢?无非就是像个天上的仙女一般,具体点呢?那就是两眼一抹黑,无话可说了,毕竟没见过,绞尽脑汁配个仙女样子已经顶天高了,还想怎么着不是。
至于卫月卫家千金,你只要坐在茶馆,压根就不用你去打听,这事迹就绘声绘色的传了过来,再者说,卫月跋扈归跋扈,欺负的人没一个是良民百姓,不然卫家能让她如此在外胡作非为?反倒像个巡城守卫一般,路见不平除暴安良,只是偶尔有些纵马长街的无礼举动,比起堂堂正正的所做作为,就无伤大雅了很多,到了后来,在卫城里卫月的名声反而要比堂堂卫家公子卫澈还要响的多,也有用的多,实在是罕见,就更加不用说卫澈这些年没有呆在卫城里面,因为一桩婚事跑了出去,更是一举沦为众人的笑柄。
不过同样也是勾起了那些秦楼楚院的倌人心思,卫家公子摆明了想娶个心怡女子,要论起来,勾栏里的倌人们,哪个姿色会差了?哪个琴棋书画不是自幼而习的,更加不用说西蜀道的风气原因,无论是曲意逢迎还好,附庸风雅也罢,这些个女子谁又不会一手两手的剑舞技巧?差的仅仅是个良人身份,卫家公子出走,谁都知道是一时气愤,迟早是要回家的,一入侯门深似海,一般说这话的人都是深处侯门,就跟伴君如伴虎一样,开这个腔调的人怎么说都是能在金殿上站着说话的,但话说出来之后,无论是感概后悔想要脱逃,还是仅仅为了让人艳羡,其实影响不到其他人的趋之若鹜,做着黄粱梦,一脸戚戚然的倌人小姐多不胜数。
还别说,这个天大的馅饼原本不就垂青过江南道的某个女子,就是可惜了,她命人将卫澈给架着扔了出来,也不知道得知真实身份之后会有何感想,反正这事如果传扬出去,不知道有多少家的女子会青丝绕手,捏碎木簪。
魏阳没有代步马匹,再加上秋风如刃,徐江南索性就没上马,跟着碎步前行,魏阳将包袱系在身上,里面其实就是一些服装,红白喜事的装束,平素一路上要是见到发生这种事,可是混饭吃的好时机,可不能平白浪费。将包袱系好之后,魏阳向后仰着身子看着天,双手放在脑后,嚼着草茎,迈着不大不小的步子,很是恬淡。
徐江南顿簇了小半会之后,开腔问道:“魏大哥,你听过景州唐家没有?”
“景州唐家?”魏阳眨眨眼,将手放了下来咬着草茎思虑一会,试探问道:“那个读书人家?”
徐江南若无其事的点点头,看着路,这是很多人都会伪装出来的样子,他也不另外。徐江南不知道用什么态度或者表情来对待唐家才合适,想用一副平常人的姿态,只是提到唐家,难免会有一些难以意味的味道。
魏阳察言观色细致入微,徐江南越是表现的稀松平常,他越是疑惑,觉得有什么隐情,但没有问,以为是徐江南想去当个学而优则仕的读书人,毕竟除此之外,真的没有什么理由,也是试探性问道:“知道一些,但不多,而都是些陈年往事,过气的东西,小兄弟你要听的话,我也就说说,权当给你解闷了。如果要说现状的话,那就不知道了,这个老夫子闭府将近二十年。”说到这,魏阳四周张望一番,神情紧张的看了眼四周,然后声音轻轻,说了下去。“而且,如今很少听到有人谈论这个唐家了,算是名存实亡了吧。”
徐江南一副疑惑的表情说道:“按道理这唐府不应该是读书人的卫家么?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至于吧。”
魏阳摇了摇头,诶了一声鄙夷说道:“小老弟,你这就有所不知了,官字两张口,其实说来说去也就是为了亨通,趋炎附势谁都知道,真说起来这唐家也是晦气,摊上一个忤逆的国贼当女婿,不过可能是烧香烧了几辈子攒下来的福气吧,小兄弟,你见过哪家墙倒众人不是给推得干干净净?也就这个唐府了吧,连个落井下石说风凉话的都没听到过,最关键摊上的还是诛九族的糟心事。能有如今的处境算是不错了,这些个读书人,原本为了当官跟我们这些个泥腿子有什么区别?说起尊师的大学问头头是道,但真的当了官,到了自己身上,谁愿意丢了头上的那顶乌纱。
当初听说还有些个官员过去,为了避嫌,就将礼品什么的半夜给搁在府外,没过几日,那些个上门的,全都给抓了起来,削了功名,再往后,谁愿意去。这不是摆明了给自己找不自在。
对了,前些年的时候,我去景州跑腿,还认识过一个人,是个君子,不过是梁上君子,我找他喝酒,打听点门路,他当时给我说了这么一件事,发生的时间也不久,也就两年前吧,那天刚好除夕夜,城里也没宵禁,他就多喝了点,还充阔气,给了姑娘们小费,出了门,凉风一吹,又撒了泡尿,清醒了一半,发现本来就拮据的手头,更是一清二白了。
嘿,正巧也不巧,一转头,就发现之前对着撒尿的墙内就是一家府邸,靠着墙一听,静的很,他也没多想,就翻了进去。没半个小时就跑了出来,脸色铁青阿,就跟下了趟阎王殿似的,不过听他说,里面还真的就像是个阎王殿,各处都是纸钱,挂着丧,一路通到灵堂。”
魏阳摇了摇头,细细回忆说道:“第二日他再过来,发现他昨日进的那家府邸,就是唐府。”
徐江南面色如常问道:“就不会记错?”
“哪能呢,他昨天还在人家大门口撒了泡骚尿,味道重的很。”似乎说这话的时候都能闻到那股子尿骚-味,魏阳捏着鼻子挥了挥手,不过转而又是好心说道:“小兄弟,不是我多嘴,当官哪比的上我们这些江湖人的无拘无束不是,大块吃肉,大口喝酒。”
徐江南听到这里转过头,一脸笑意的看着魏阳。
魏阳也是想起自己话里的语病,讪讪一笑说道:“这倒是,这当官呐,每天能吃肉,所以细嚼慢咽的,都是山珍海味啊,我们这些个常年喝西北风的,看见肉那不得扑过去,多咬上几口。”说完之后,魏阳抬头望向徐江南,发现他面沉如水的望着来路。
魏阳觉得好奇,踮着脚,眯着眼,顺着徐江南的目光看了过去,发现道路尽头有二骑并驾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