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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江南天人交战的原因其实很简单,这是一个在江湖当中类似送命的抉择,这柄剑跟方云说的差不多,剑邪,拿的那个人自然就是歪鬼邪魔,剑正,拿的人不说是正义人士,至少在江湖人的眼里会大有好感,当然除却眼馋之人,虽然徐江南觉得这种认定很是荒唐,但也是他拿着此剑,若是其他人佩着,他就算不去说,至少也会敬而远之不去打交道。
而且同时他也知道,这个抉择在如今可能不起眼,那是因为他在江湖当中躲藏,再往后呢,要替徐家正名,他不可能不走上台面,这柄剑肯定会落在江湖人的视线当中,那会诟病就来了,这不是他故意抬高自己,而是必须要想到的一件事。他跟李先生走江湖多年,有一次为了惩治一名员外用了种不寻常的办法,让他学到的,后来他问的时候,李先生只是说了句,走江湖的时候,就该意气如龙,可但凡要跟朝廷中人打交道,意气就行不通了,后来李先生还说了个重症例子,当时没有点名带姓,如今徐江南回忆起来,便知道先生说的就是徐暄,把江湖意气带到朝廷,到死都没抛下过,也没人站出来说过半句求情话语,结局算是凄惨。
这个其实就是规矩,朝廷的规矩就是按部就班,一切要有该有的样子,而江湖的规矩就自由的多,可无论那般,都得举正义旌旗,这个才是行走之道,李闲秋就是个活例子,当年之事虽说是个壮举,可在江湖之中,除却那些只谈儿女情长的少男少女,还有更多或真或假的大侠一辈,在这辈人的眼里,李闲秋就是个罪人,不值一提的罪人,而之所以这份声音不响的缘故,估摸着就是李闲秋没有死吧,就像当年徐暄踩了青城山山头,很多人会议论,却没有人公开说,等人开了头,这才奏折如飞雪一般入皇城,可即便这般,压了数月之后,这声音依旧小了过去,等到徐暄身死,整个江湖重提旧事,似乎想要将当年没有说的,不敢说的,要加倍拿回来,那会才叫一个人声鼎沸。
徐江南其实不觉得桃木剑有什么不妥,以前的时候只是疑惑,如今疑惑没了,就留下一个直白的取舍,要说是个寻常点的人,不就是一柄剑,换一柄就好了,徐江南隔着桃木剑三五步的距离坐下,比以前的距离要远,也没搭理吕清说的话,恩怨分明,你欠我的归你欠的,还什么,怎么还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我接受认可了才行,就像个生闷气的小媳妇。
对于吕清早年没有说出实情的话语,他反倒是想的有些开,不为什么,就因这把剑是李闲秋给他的,他其实也知道李闲秋可能把他也当做了一枚棋子,而区别就是他在别人手里可能随时成为弃子,而李闲秋不会,没有原因,十多年朝夕相处的直觉告诉他,而今也是,虽然那个男人从没说出过什么关怀话语,也没刻意做过什么关怀举动,他就是相信,更加不用说桃花观上因为他一日白头。
徐江南的情感和常人不同,这一点和吕清有些像,他也固执,不会说出来,更加不会表现出来,从小开始,两个孤儿,一个江南,一个烟雨,就住在雁北城里,平素街坊倒也没说过什么难听的话,不过那些话语倒是借着街坊同岁的玩伴翻脸之后口无遮拦的说了出来,时而久之,小江南和小烟雨便是所谓的相依为命,再大一点之后,更是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尤其他时常不在院子里住,跟着先生出门之后,就会开始学着看月光,直到有一次他强出头被人打了个半死,到了晚上,更是皮青脸肿的坐在破烂石阶上,仰着头,看着那一抹皎洁,想了很久,直到后来被李先生嘲讽说还想当行侠仗义的大侠?
徐江南只是恶狠狠的转头,没有说话,再往后的几天,就算有事,他也不会悉数跟李闲秋说,等到气散了之后,他也发现自己养成了习惯,习惯把事情藏在心里,时而久之以后,就会越加想小烟雨,因为只有她,徐江南可以肆无忌惮的发着牢骚,以至于到现在自己都没觉察到的依赖感,他可以用很平淡的神情来看人间起落,但不代表他不羡慕,最初的时候跟街坊玩伴翻脸,他们说这些那些的难听话语,有时候被他们的娘亲听到,被捏着耳朵带回去,起先他是幸灾乐祸,再往后就是艳羡。
后来小烟雨去了春烟坊,他跟着先生一出门就是数月半载,没人可以说话,而这样的人常常有个特性,就是没有安全感,作态嘻哈,却很难信任别人,但凡有些能力的,在他这里这里都很难受到待见,云淡风轻,当然不是他有着与人为恶的心性,就是这些年来独处的弊端,而对于黄梁生,魏阳,余舍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平常百姓,就会有着天然好感,因为这样,他也不会受伤,天生寡情的人其实最重情。
可对于认定的人或者事很容易产生依赖感觉,这不是矫情,就像有些人习惯一醉解千愁一样,他只是习惯身边的事物和人,比如卫澈,当年初见时候,两个人难兄难弟,卫澈那会刚从江湖之中爬出来,虽说懂点武功,但那时候在徐江南看来,一个能被四位壮汉从“抬”出来的落魄书生,怎么瞧也不想个武林高手的模样,认了这个兄弟,在卫城的时候就愿意替他挡两刀,只是虽说在那之前卫澈若有若无的提了几句,他也是点了头,只不过发生的时候还是觉得措手不及,当中自然也有失望,事后李渡城听到那句对不起才觉得好受,这就是他,行事意气,却在感情上小心卑微的徐江南,不然被一个世家小姐看上,那不是喜上眉梢好几年的事,在他这里,却避之不及。
而桃木剑虽说只是一样趁手的物件,至少他知道这柄剑救了自己不少,在他这里,要胜过不少人,至于正邪的说法,早在弘道大师那里就领教过,他不信,但不能否认弘道大师的观念能代表很多江湖人,他在那段时间也受过不少影响,想了很久之后,在剑阁当中找到过一个答案,当中文案有过一句话,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话就实在的多,较之空中楼阁一般的正邪至少看得见摸得着。
徐江南想了想,然后屁股蛋朝着桃木剑挪了挪,捧上一手黄沙,径直从剑柄位置渐渐放下,口中喃喃,“我以前跟小烟雨说过,要当一名侠客,名扬天下的那种,后来觉得先生口中说的那种大侠太难了,就偷偷减了一点,行侠仗义的事要做,但前提是自己能活着,不然怎么做更多行侠的事?你说是不是这个理?”说了之后又羞赧的笑了笑,“但是知恩图报我没丢,这个得记着,一辈子都记着,不然就不是侠客,是白眼狼了。
所以呢,至于你的名号是正是邪,不管我的事,我在卫城欠你一条命,清月寨上也欠你一条命,大不了还给你,至于那些人的话语,先生当年都没怕过,没理由我会怕!再者先人都说过,圣人不死,大盗不止,这话说得才对,接地气不是,天下哪里有过圣人?又哪里有过大盗,无非都是时势问题,金陵那群人自卖自夸而已,先生斩了白云峰,江湖也就念叨几句不就是一个时势问题?窃钩者诛,窃国者侯,哪个不是?”徐江南越说眼神越亮,就像一个原本就想说几句安慰自己的话,到头来却看到了出路一样。
至于吕清说的,他就是不理,宁肯自说自话像个疯子一样,手上拿着沙子,他也不信吕清如今身负重伤,吐血这种事他也有过,吐吐就习惯了,不过当他瞥眼偷偷一看,整个人的神情都呆滞了下来,吕清节节败退,身上犹如染血一般,手上拿着半柄断剑,脸色苍白,宁西居面色平静,手掌如刃,往下一劈,徐江南只能听到风声穿梭而过的声音。
吕清后退三步,提剑而挡,只是一瞬间,真正意义上的势如破竹,半柄剑再断一半,吕清轻哼一声,倒飞出去,而徐江南瞧着宁西居的追杀姿态,再也坐不住,提剑起沙,掠了过去。
吕清轻轻一叹,不知道是可惜还是无奈。
宁西居一掌而下,却在刹那之间红光闪动,他的面色不变,却有隐怒迹象,早之前答应这位曾经的君主放过徐江南,可前提是他不插手此事,而今徐江南出了手,他也就收起这份仅存的善心,轻描淡写一挥袖,桃木剑闪烁回去。
徐江南一个腾跃,一手抓剑,一手托住吕清。
宁西居站在戈壁之上,没急着动,脸上微笑,“你也想来阻我?”
话语之下,偌大的艳阳天,徐江南却遍体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