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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宝芝林处时,天色已微亮,八大红棍一直在门口守护,见到打仔洪一行人连忙上前迎接,见他们无恙而回,都十分高兴
猪肉荣和打铁胜听闻他们回到,也迎了出来。打仔洪见猪肉荣一脸担忧,连忙和龚千担将西药拿了出来。猪肉荣见到大喜,就吩咐“打铁胜”马上赶往方便医院延请懂西医的医生前来为“火麻仁”医治。
打仔洪和龚千担去看了看“火麻仁”,幸亏他体壮如牛、筋骨强健,虽然还有点发烧,但总算性命无碍,两人经过一晚艰险,总算是放下心来。
这个时候先前在广利大舞台被火熏昏的“花旦皇后”水云仙已经被救醒,和庆和班陈班主一起来道谢打仔洪相救之恩。
一时间宝芝林里面非常热闹,众人都坐下饮茶歇息,一起听着那个汤姐带站在厅中添油加醋地述说今晚的沙面之行,尤其是说到那个“水云仙”和“汤姐带”之时,更是口沫横飞,宛若就在当场一般。
陈久如听到自己被“水云仙”裸体所惑而癫狂,更被众人取笑,和水云仙都羞得满脸通红。
林世荣待汤姐带表演完毕,就向打仔洪询问马些路神父,打仔洪道:“神父也很想念世荣叔你,他虽然年纪很大了,但是身体还很好。世荣叔你不用挂心。”
林世荣叹了口气,道:“想不到自从我落了香港这么多年,就也没有和这位老友见面。唉,我年纪已老,怕没多少机会可以再跟他见面了。”
打仔洪安慰了他几句,道:“世荣叔,今晚在沙面实在有很多事情令人太过匪夷所思,那个假的水老板三番四次出现和我们作对,还要向你请教。”
林世荣沉吟了一会道:“我年轻时曾经见过一位从东洋来的高僧,他跟我提到过当年南北朝时,南朝天皇得到这个‘神道变术团’的护卫,逃过北朝追杀被封为‘御国教团’。”
“再后来南朝并于北朝,但是‘神道变术团’一直要恢复南朝天王法统,而被镇压。那位高僧说过,这个变术团供奉一切自然灵神,内中更有术士精研狸猫变术。”
打仔洪道:“那为什么前后两次这个假‘水老板’看到糯米饭团就发了癫一样呢?难道糯米团是她的克星?”
林世荣笑道:“她若然真能够变化人形,还能人语舞蹈,这么大的本事还会怕什么糯米?当年那位高僧也提到过,这种变术狸猫天性最喜欢油炸糯米,变术团的东瀛法士就是用此饲养,以作驱使。如此看来,果然不假。”
龚千担插口道:“世荣叔,那之前的‘火麻仁’、还有那个‘汤姐带’都是那只精怪所变?”
林世荣哈哈一笑,道:“我也是道听途说而已,况且我毕竟没有亲眼所见。居然有狸猫可以用变术来幻化人形还能穿衣服讲话,实在是令人难以相信,会不会是你们一时眼花而已?”
打仔洪、龚千担和陈久如三个人互相对望,都知道今晚所见绝对不是一时眼花。
打仔洪道:“这样看来,英租界领事署被盗九成九和那个日本人柳生田有关。”
龚千担道:“领事署有些什么紧要东西,居然这么大胆敢闯进去?”
林世荣道:“这个就难说了,这几年日本人和英国佬越来越多牙齿印,互相看对方不顺眼。日本人派那个‘水云仙’去行窃,刚好也碰上你们,正好可以把英军引来你们那里,她好乘机逃跑。”
汤姐带咬牙切齿道:“啊呀,这个假‘水老板’太可恶了,还装成我这个样子!”又问陈久如道:“陈少爷,你在圣母堂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后来怎么又落到英国佬手上的?”
陈久如摇摇头,自从今晚在军营看了“水云仙”之后一直到在沙基涌落水才算是苏醒过来,中间发生了什么变故他是一点也记不起来。
打仔洪因为雅芳小姐在场,还想再问林世荣关于沙面地道之事,始终没有机会出口。
众人经过一夜艰险,都十分兴奋,七嘴八舌讨论起来,但是都始终无法解释所有古怪之事情。
林世荣挥手制止众人,道:“今晚大闹沙面,牵连甚广,我怕英国佬很快就疑心到沙基这边来。我看你们几个还是找个地方暂且躲避一段时间为好。”
打仔洪还未回答,坐在一旁已经烘干身上衣服的雅芳小姐对着林世荣道:“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你们的‘其昌’先生?”
西洋女子一向说话直截了当,林世荣虽然见惯世面也不由得愣了一愣,皱了皱眉头道:“打仔洪,这个又是怎么回事?”
打仔洪脸上一阵苦笑,只好将来由说了一次。
林世荣听完忍不住笑道:“我猪肉荣今晚算是开了眼界了。想不到你们沙基的‘细眼昌’如此厉害,连鬼子婆也要请求拜见。”说完,脸色一沉,对着雅芳小姐道:“我看你年纪轻轻居然一口广府话说得这么利落,你究竟为什么要见‘盲昌’?有何机心?”
雅芳小姐看着这位大名鼎鼎的“猪肉荣”却毫无惧色,道:“因为我父亲菲利比先生很仰慕‘其昌’先生,想和他合作,所以我就替我父亲先拜会一下‘其昌’先生。”
打仔洪道:“你老豆是法国银行大班,和‘盲昌’能有什么事情合作?”
雅芳小姐道:“我和你所定条件,我带你出沙面,你带我见‘盲昌’。现在我已经带你出了沙面租界,至于其他事情你无须过问。”
八大红棍本就讨厌西洋人,现下见这法国女子敢对打仔洪如此无礼,都大声呵斥。
打仔洪挥手制止,道:“我洪带妹向来牙齿当金子使,既然答应带你去见‘其昌’先生,就一定会信守诺言。不过也要等‘火麻仁’医治好伤势。因为只有他是‘其昌’先生亲自拜贴的门生,只有他知道盲昌哥的下落。”
龚千担和汤姐带都十分吃惊,想不到原来火麻仁就是唯一知道这位洪门传奇人物的去向,都想等他伤势好转之后立刻问他。
雅芳小姐还想再说,林世荣摆摆手,道:“雅芳小姐你不用多说了。盲昌肯不肯见你还要问过‘火麻仁’,现在你就请到客房歇息,其他事情以后再说。”
再对水云仙道:“水老板,这里只有你是女子,还请你相陪雅芳小姐。”水云仙连忙点头,欣然从命,站了起身。雅芳小姐这个时候也领教了林世荣的威严,不敢再顶撞,只好跟着水云仙出去。那个陈班主见水云仙离开,知道林世荣定然有紧要事情要和打仔洪商量,也知趣离开。
林世荣脸色凝重,对着打仔洪道:“我还有一个紧要消息要告知于你。只不过先前你要去沙面取药救人要紧,不曾有机会说出来。”
打仔洪恭敬道:“世荣叔请讲。”
林世荣道:“‘残仔明’的粤军已经打下河源、海陆丰,占领东江地区。很快就会围攻重镇惠州,陆荣廷的广西军怕是守不住省城了。”
打仔洪十分吃惊,陈久如却是又惊又喜,道:“那孙文先生也会很快回到省城重组护法军政府了!”
“残仔明”就是陈炯明,当时直、奉联军击败皖系,入主北洋政府,滇、桂领军军阀也要消灭粤军。于是粤军自福建漳州出兵,很快就一路攻陷大埔、潮州,沿东江挺进,击败桂军前锋,现在攻陷河源,接下来就应该是兵锋直指东江重镇、省城的东面门户惠州了。
只要惠州一下,东面再无屏障,粤军必定会攻省城。短短数月就打到这个份上,看此情势,滇、桂两军客占省城,最终必然不是粤军的对手。
林世荣道:“我不过是一介武夫,孙文回不回来省城不到我去理会。但是‘残仔明’此人精明强干又手握兵权,你也知道他与你们的大对头‘義合興’关系渊深,而且和你们‘老联’内的‘骨精明’也很有交情。打仔洪,你要早作打算呀。”
龚千担和陈久如不明所以,但是打仔洪却心下明白,聯興顺和義合興多年为两广洪门魁首相争,但在沙基“细眼皇帝”盲昌的威名之下,一直压着義合興一头。而
盲昌志向远大,谋求两广洪门聚合,自成一路气数,不再寄附任何势力,自然与大多数洪门公司的首领相左,都欲除盲昌而后快。
而聯興顺也不是铁板一块,二路先锋官“骨精明”为人阴沉刻忍、工于心计,和山主“火麒麟”都十分忌恨“细眼皇帝”在年轻一辈洪门弟子中的威望。特别是那个“骨精明”,绝对不能等闲视之,他做梦都想除掉盲昌,取而代之。
现在省城形势将变、风起云涌,打仔洪和火麻仁都是盲昌一系,若然粤军赶走滇桂势力,杀回省城,那在聯興顺而言,首当其冲者必定是继“细眼皇帝”之后声望最隆的红棍王武执事打仔洪。
此时省城洪门各方势力恐怕都在各自谋划,暗涌潜藏,盲昌又久未现身,下落不明,所以林世荣才要特别提醒打仔洪。
打仔洪千头万绪,心事重重,在思量若然粤军回主省城,于聯興顺之影响;今晚广利大舞台之事,義合興和“水龙”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还有姑爷仔和他的拜贴老大,“聯興顺”一大厉害角色“骨精明”肯定会趁此形势变更之际兴风起雨。
想到他头都痛了,不禁入了神。
林世荣看着打仔洪凝重的神色,又对着龚千担道:“你和火麻仁两个真是胆生毛了,居然敢去长堤广利大舞台行刺军政府将领和日本军官。你们知道惹了多大的祸端吗?”
龚千担吓了一跳,转念明白必定是那八大红棍告诉了猪肉荣,现在被林世荣这样一番数落,心生不服,道:“世荣叔,義合興和那个‘大山炮’想和日本人勾结,起兵控制省城。如果我们不出手刺杀,那孙文先生的粤军又怎能杀回来省城?”
“况且姑爷仔那个短命种诬陷我和火麻仁背祖忘宗,出卖公司,所以我们才要这样做,以表忠心。”
林世荣摇摇头,道:“凡事莫要强出头,胯下虽想淮阴侯。你以为就这么简单的事?这个年月时势动荡,岂是你们这些小角色所能控制的?”
打仔洪道:“世荣叔,我就是很不明白,我早就听说‘義合興’的山主‘神仙余’和‘残仔明’交情很深,而‘骨精明’一向也和‘神仙余’暗中眉来眼去。这中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世荣看了他一眼,道:“当年我早就劝过盲昌很多次,现在这个年月,有兵就是大王。他却一心想振兴洪门,七山联合,和当权抗衡。这简直就是以卵击石,取死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