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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就是!”花清越道:“咱们又没说非她不娶,也没有逼着她上花轿嫁人,怎么就成了欺瞒于她了?还不是她自己痴心妄想,想做鲁国的太子妃,所以才求着她母妃让我带她一起来么。”
花御一向来要强,听说这个赵国公主还没见面就开始嫌弃自己,表面上看起来不在意,心里还是有些微微的烦躁。
可不知怎么,遗珠的声音忽然在他脑海中响起。
他至今仍然记得那个女孩儿诚挚地告诉他说,生而有疾,这并不是他的错。
花御一顿时就不觉得难受了。
想起遗珠,花御一就颇有几分心不在焉的。
国强说她的脚受伤了,也不知道严不严重,能不能走路。
他想去看看她,奈何姐姐刚刚见到他实在太过激动。加上他也挂念了长姐许久之故,便一直陪着花清越说话。
直到傍晚慕容胤派人过来问,贵妃可否要回驿馆用晚膳。
花清越看向弟弟,建议道:“不如趁机请太子过来用晚膳吧?虽说没有什么特别的准备,但总是一番心意。等到了都城父皇再宴请他,那可就不一样了。”
花御一察觉出姐姐好像对这个赵国太子很恭敬似的,甚至对那个庶出的赵国公主也是表面迁就,心里不禁有些不是滋味。
但他知道,花清越这么做是为了他好,想让他趁机与赵国太子结交。
花御一不忍心辜负了姐姐的一番苦心,只得点头答应。
“姐、姐姐在赵、赵国,终、终究不、不如在家、家里自、自在吧。”
报信的人离开之后,花御一如是问道。
虽说下午的时候花清越一直在拼命地表现出自己在赵国过得多好,赵国皇帝如何宠爱她,但有些事情是掩藏不了的。
花清越闻言一怔,苦笑道:“是啊,嫁了人之后终归是和在家里时不一样的。原先在宫里,我是父皇母后嫡出的大公主,也是鲁国唯一的公主,谁敢叫我受一点委屈?可是赵国——你知道的,赵王后宫里有数不清的妃子。论出身我算好的,但燕国的公主、陈国的公主也不差,还有赵国大将军的女儿、国公的孙女之类的贵女……我迟迟没有孩子,到底是落后许多人一头。”
花御一听着姐姐的话,心中五味杂陈。
说到底,姐姐的腰板不够硬并不是因为没有子嗣。赵国皇帝有那么多儿女,根本就不差这一两个孩子。
花清越有那么多顾虑,归根结底是因为他们鲁国还不够强大。如果鲁国的实力强过赵国,赵国皇帝早就立花清越为后了,她还用像现在这般谨慎小心么?
花清越见弟弟沉思不语,一时之间不由有些后悔自己向他诉了这么多苦,忙道:“其实也没什么的,哪国的皇宫不是勾心斗角,机关算尽?咱们鲁国后宫还算消停,多亏了父皇和母后恩爱,只有一个萧贵妃隐隐算些威胁,但也不成气候罢了。”
花御一知道姐姐是要面子,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不多时,便有下人高声通传,道是赵国太子到访。
花御一姐弟对视一眼,花清越到底是长辈,就坐着没动。
花御一却是起身,打算到门口去迎一迎客。
谁知这赵国太子却是不摆架子,没等花御一走出花厅,他便径自走了进来,面上还带着三分笑意,叫花清越心中大吃一惊。
要知道赵国国力雄厚,慕容菱一个庶出的公主尚且不怎么把鲁国人放在眼里。却没想到这个向来待人冷漠的慕容胤,竟会对花御一如此和颜悦色。
“恒王殿下,久仰了。”慕容胤拱手道。
花御一还礼道:“久、久仰太、太子殿下大、大名才是。”
慕容胤见他说话磕磕巴巴,不禁眉梢微挑。听说过和亲眼见过,感觉总是不同的。
不过慕容胤也没有多说什么,脸上更不见丝毫轻蔑之色。
他又上前给花清越见了礼,就听花清越和气地说:“太子殿下不必多礼,快坐吧。今日是在我鲁国,不比往日在宫中规矩森严。太子殿下若不嫌,不妨与我姐弟同桌而食,本宫也好敬太子殿下一杯酒。”
慕容胤淡淡地应酬道:“贵妃娘娘客气了,儿臣是晚辈,娘娘是长辈,怎好让娘娘敬酒。”
花清越到底是嫁做人妇好几年了,这些场面话,她说起来十分自然,“太子殿下护送本宫回鲁国,一路辛苦,理应受这一杯。”
慕容胤微微一笑,“那儿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因为有慕容胤这个外人在,老实说,这顿饭花御一姐弟吃的都挺拘谨。
不过让花清越大感意外的是,慕容胤看起来很是尊重花御一,甚至还主动给他敬酒。
“刚刚说过久仰恒王殿下大名,孤王可不是在说客套话。”慕容胤笑道:“早在六七年前孤王便读过恒王殿下的文章,恒王殿下不愧有早慧之名,文采斐然,立意高远,令人佩服。”
花御一姐弟倒是没有想到,原来慕容胤当真读过花御一的文章,难怪他对花御一的态度如此特别。
他主动敬酒,花御一当然要喝。两人有来有往,不由便多喝了几杯。
花清越见他们两个聊得来,就主动以醒酒为借口避开。
她出了正院,就问跟上来的国强,“这官衙里可有哪处景致不错,可以让本宫吹吹风?”
国强忙弓着身道:“后头有一处人工湖,里面养了好些荷花。现下这季节虽然只剩下些残枝落叶,但咱们皇子殿下说了,月色之下,这残荷也有一分别样的美丽。大公主殿下若是不嫌,倒是可以去看看。”
虽然国强并不明白一堆枯萎的荷叶有什么好看的,但他知道,他们这些读书人就喜欢这种调调。
果然,花清越一听就来了兴趣,叫国强带路。
国强便提着一盏琉璃花灯,不缓不急地在前头引路。
深秋时节,月光清冷和寂寥。
一阵凉风吹过,更添三分萧瑟。
花清越穿过一道月亮门后,一眼就看到面前的一座小湖。
对于他们这种在宫廷生活惯了的人来说,这种规模的人工湖简直就是小孩子家家的玩具。不过见惯了恢弘大气的皇家湖畔,偶尔赏一赏这样的民间景致,倒也别有一番野趣。
显然今日除了花清越外,另一个人也有这样的想法。
几乎是在看见小湖的一瞬间,花清越就注意到湖中央有一叶小舟。
舟上坐着一名妙龄女子。她身着一件宽大的桃红色偏襟长褙子,仍可隐约看出身姿窈窕。她头上只带着两朵小小的粉红色绢花,却是难得的绝色。
花清越一怔,不由问道:“这可是知县的家眷?”
“不是的公主殿下,”国强解释道:“知县的家眷全都避到寺庙里去了,这位是步遗珠步姑娘,她爹爹就是皇后娘娘亲自请到宫里来的步神医,来给殿下治病的。”
“这样。”花清越提步上前,走近了些才发现,遗珠原是做宫女打扮。
花清越奇怪地说:“既然是步先生的女儿,怎么穿了宫女的衣裳?”
“这……”国强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总不能说他当初是为了图每个月二钱银子的提成,所以才故意让遗珠兼职宫女的差事的吧。
好在花清越也没非要求一个答案。
她走到湖边站定,也不知道是在赏月,赏荷,还是湖中的美人。
见她不说话,国强也不敢出声,带着一众宫人在她身后几步站定,躬身静候。
这时,遗珠发现原本寂静无人的后院不知何时突然多了一大群人。
她定睛往为首那女子看去,只见她身着玫瑰紫千瓣菊纹上裳,下穿银紫色凤尾图案长裙,头上戴着金光闪闪的赤金如意步摇,雍容华贵,闪瞎人眼,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的人物。
遗珠连忙划船靠岸。
花清越见她似乎有些着急,扬声笑道:“姑娘不必心急,本宫无意惊扰姑娘。”
遗珠听她自称本宫,隐约猜出她的身份,便问:“您可是大公主殿下?”
花清越点点头,没想到这姑娘不仅容颜秀丽非常,人还非常聪明。这样的女子放在花御一身边,她那个弟弟竟会丝毫不动心么?
她看未必。
遗珠一时靠不了岸,便在船上敛袖行礼。
旁人或许看不出什么,花清越见她动作,却是微微一惊。
她从小在宫中长大,见过无数达官贵人,宫娥女眷。
像遗珠这般行礼的姿态,根本就不像那种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普通民女,也不像宫中奴婢的谨小慎微。如果花清越没有料错,遗珠至少也该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从小受过良好的礼仪教育才对。
她心中存了分疑,正要开口去问,却听花御一的声音自不远处响起。
“大、大姐怎、怎的在这、这里?”
他本以为花清越就在门口站一站,或者去厢房歇一歇,却没想到她竟来了后院。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遗珠竟然也在这里。
花御一有几分恼怒地说:“你、你不在屋、屋里好、好好歇、歇着,跑、跑出来做、做什么?”
遗珠见到他,没想到花御一开口就是训斥,不由有几分委屈。
她张口正想分辨,视线却突然被花御一身后的那个人吸引过去。
瞬时之间,遗珠只觉遍体生凉,四肢僵硬,不能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