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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宽水深,桥难架成。
长风涧渡口因地形环境因素限制,自古以来行人渡河艰难,摆渡船家则因此兴起讨生活。时间久远,渡口来往车旅增多逐渐形成渡口码头,远行贸易的船只也以此为港口始点,雾天视线受限,为标志渡口便有官员建30尺高的旌旗,上书“长风涧”,以示行人。
家里是真的不能回去了,李米之前还有偷偷回去看过,三间宅院里里外外站满捕快,带头的却不是童开山,那个道人却带着受伤的青紫的脸在队伍里指手画脚。
“该死的!”李米眼睛在暗处盯着长风涧,心里却恨不得嘀咕咒骂那道人全家。
码头处水深而浑浊,但却只有微风排浪。入目环视,码头宽广确实嘈杂脏乱,大旗之下是如打谷场似宽广的开旷地,来往的行人马匹,形形色色,鱼龙混杂皆都拥挤其中,像是闹腾的蜂群,嗡杂入耳,人声鼎沸。旗帜四周,鲜鱼排挡,四方杂货,唐人果脯应人耳目众多,花色繁全,那就是这里来往行人带动的四周生计了。
“哎!老兄。慢走慢走!”
“嗯?你有事吗?”叫住李米的人他并不认识,獐头鼠目,看起来就不惹人喜欢。
“啊老兄,你东西掉了!”汉子一脸的热枕。
李米愕然,手在怀里摸了摸,没有啊,银两包裹都在身上,没有不见,怎么会是我掉的东西?
”没有啊?想必是你看错了吧?“
”这个玉佩品色上加,一定是你这样的富贵人家掉落的,你看看,真不是你掉的?“汉子鼠目小眼乱转,把手翻过来拿出一块翠绿的翡翠玉,李米不懂翡翠,但见绿色动人,显然不是凡品。
这人倒不错,想若是别的人捡到这样贵重的东西不说是昧下私藏,恐怕也不会像他这样古道热心的叫住失主,虽然莽莽撞撞的也不看清楚到底是不是他丢失的。
不过好在李米也不是见财起意的人:”朋友,你看错了,这不是我的玉。我一介贫民,买不起这样宝贝的翡翠。“
”老兄好见识,竟然视得这是什么翡翠,一看就是有本事的人。“
是人就喜欢奉承马屁,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李米被这粗鄙的汉子两句话下肚登时觉得他眉眼也周正了,穿着也不那么简陋寒酸了,甚至觉得这家话有些可爱起来了!
”那老兄,这不是你掉的宝贝,咱也不知道这是谁丢的,想必能买得起这宝贵的东西的人也不会在乎!要不?“汉子小眼睛仿佛抹了油,细小的眼眶都快绑不住了似得左右闪烁,左右瞅瞅一把把李米拉住个背人角落,言辞闪烁:”老兄,要不,要不,咱俩神不知鬼不觉的……留下来的了!你看怎么样?“
嗬!刚说的他拾金不昧这就来了。不过,竟有这样的人?平白得来的钱财竟然愿意跟别人分享?
”啊?这是你捡到的,怎么还要跟我分……“李米脏字没有出口,不过心里却开始又觉得这人好生可疑。
”嘿嘿……老兄,不怕你笑话。咱豆大的字不识几个,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翡啊翠啊的。看你是个大本事的人,想必也能把这玉卖得个好价钱。不如……“
”你就不怕人家报官?这玉啊,我可不敢要!“李米越生对觉得这幅场景好生耳熟,仿佛哪里见过!
”哎!老兄你不说我不说!他报官又怎么会找到我们头上?“汉子把翡翠在身上蹭了蹭,竟然拽过李米的手把翡翠交给了他!
”那就算是没人知道!这翡翠可只有这一块!你我二人……”
“哎!那好办!我手劲儿大,看你是个书生,我来把它掰成两半,咱俩分了就成!”汉子说着就把翡翠又拿回了手里,两手分持作势要掰开:“不过老兄,这东西掰开来每个准成,哪边大哪边小咱也都别计较了,我做个主,左边的这块给你,右边的我收着,你等着啊……”
“哎等等!”李米心里不禁觉得好笑,这不知道哪里来的土包子,好好一块品色大佳的翡翠,掰开了分那损失可就大了!
“这玉怎么能掰开分,那纵使是值上10两银子100两银子,你这一掰开恐怕也只剩个零头了。”李米笑了笑,这人生的丑陋心肠确是好:“你啊,还是自己留着吧。”
”呀,老兄,你是说这是值上10两银子?“汉子一脸惊喜,李米却只得摇摇头,他只是举个例子并不是说这就值得10两银子,如果成色够好,这翡翠卖上30两也不为过。
“哎呀,那就更不成了?说好的一起分的!”汉子面色为难,想了想说:“要不这样吧。老兄,既然这值上10两银子,不如你给我五两银子,这玉就你拿着吧!”
“5两银子?”李米有是有银子,可自己接下来却是要逃离官府追捕,路上少不得吃穿用度,若是换成了翡翠,可不方便。
”五两银子我可拿不出来。这翡翠啊,老兄你还是留着吧。“
”哎!兄弟,我要它也没用啊!我……我已经好些日子没吃过饱饭了。要了这翡翠也不认识地儿换吃的喝的。”汉子有些着急:“这样吧,三两银子!你给我三两银子吃个饱饭,这翡翠还是你拿着吧。成不?”
“三两?”说实话李米有些心动,不过他又确实更需要钱多些,三两银子可是也够些日子花销了:“三两,我也是没有的啊!”
“那一两!一两总成了吧!老兄,一两银子,你可稳赚九两啊!”汉子跺了跺脚,咬了咬牙。
那倒确实划算!
“那好吧。我这里有些银子……”李米没有从包裹里拿童开山给的银两,那些银两日后一定会有大用,他从怀里掏出一把碎银子,在手里本想数一数却不曾想汉子一把全给兜进了自己手里。
“哎!你……”
“老兄,你已经稳赚了这么多了,怎么还跟我计较我这一顿两顿的饭钱呢?”汉子赶紧把银子揣进怀里,嬉皮笑脸:“行了,翡翠给你。我饿坏了,走了!”
看着走远的汉子,李米摇摇头,觉得这世间倒是什么样的事情都有。把手里的翡翠揣进怀里,李米又走进了闹市中。
码头上停放着大船四五条,中等船只十几艘,小船则林林总总有几十余帆。
此时的船舶秉照“上平如衡,下侧如刃,贵其可以破浪而行也”的原理,船体相较之以前更巍峨高大,结构更坚固合理,行船工具更趋完善,装修更为华美,特别是自从使用指南针进行导航后,更是开辟了航海史的新时期。
李米一艘艘,一条条寻找过去,终于在靠近一侧湾岸停靠的一艘中等客舟上发现了童开山口中所说的坡脚船家的身影。
眼前的客舟头小,尖底呈V字形,便于破浪前进。身扁宽,体高大,吃水深,受到横向狂风袭击仍很稳定,同时,结构坚固,船体有密封隔舱,加强了安全性。底板和舷侧板分别采用两重或三重大板结构,船上多樯多帆,便于使用多面风。大船上还设有小船,遇到紧急情况可以救生、抢险。每只船上都有大小两个锚。行船设备不可谓不齐全。
“好漂亮的船啊!”
李米第一次看到这么古朴的船舶,樯橹桅帆,不由得赞叹。
“呦呵!好眼光啊!我这船穿洋过海,什么大洲大湖都不曾放在眼里。可我走了这么多地方,这各地的人都是夸我的船开的又稳又快,夸我的船的,兄弟,你是独一个!”
李米回头,见一个身长七尺,相貌魁梧,面黑体白的青年,露着一口大白牙,身上还背着一张刚修补完的渔网。
“哎,兄弟,看你打扮,这是要出行吧?走吧,上船,看你这么好的眼光,这次免费带你!”青年开心地咧着嘴,瞅着就是个爽朗的性子。
“啊,是要出行。可是这船是你的?那……那船上的人是谁?”李米伸手指向甲板上不时地对着擦洗甲板的船员呼来喝去的坡脚汉子问道。
“哦?你认识我老子?”青年好奇的巡视李米:“我叫孙恩,你看见了,那是我老子你一定认识了!我是我老子的种,也是船上的副管带,那这船自然也是我的了!”
“啊!孙恩兄弟,我是童捕头介绍来的……”
“童叔的朋友啊!走,咱们先上船,这船一会就开拔了。我带你去见我老子,他见了你,一定会高兴的!”
孙恩性子急,扯着李米的手就上了踏板。这时候船已经在做最后的开拔准备,上船的人多的排起了队。孙恩挽着李米一路挤上前去不由得怨声载道。
“叫唤个鸟!老子是船上的管带!我不上去你们还想走?让开,让开,都给我让开!”这孙恩倒是好爽粗鲁。
孙恩的客舟长十余丈,深三丈,阔二丈五尺,可载二千斛粟百余人,船上船员水手达到了六十多人。客舟分三个舱:前一舱底作为炉灶与安放水柜之用。中舱分为四室,除管带和副管带各一单独屋子外,剩下两室住着其他船员和厨师等人。后舱高一丈余,四壁有窗户,设有栏杆,采绘华焕,用来承载游人行旅,顶上设有竹篷,平日积叠,遇到下雨则铺盖周密。
“爹!童叔差人来了!”
“哦?那混蛋怎么没自己过来?”孙恩子承父貌,这坡脚的船家自然也是生的魁梧,只是年纪大了,头顶更是剃着个光头包着头巾:“难道是跟我一样腿脚不好走动不得了!哈哈”
“先生,我这次不是代童捕头而来,而是受了童捕头点拨来找你,希望你能帮我一把!”
李米从包袱里拿出了信物——那是一只断箭,箭头带着锈迹。那锈迹斑驳,坡脚船家却是郑重无比的接过来看了又看。
“嗯,小兄弟?你遇到什么难处了?”
船家叫做孙鲁,本县人士,年轻时候和童开山一起参军,远赴边疆。这锈迹斑驳的断箭就是二人血红的军旅记忆,那时候二人相互扶持,共同作战,期间他们两个数次险些在战场上丧生,更有一次敌军夜袭,孙鲁小腿中箭,是童开山背负着他逃了出去。自此二人更是亲近,直到后来他们回到家乡,童开山在县衙当差,孙鲁则因坡了脚在水道航路上讨起了生活,现如今也算是混出了一番家业前程。
“我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受官府追捕。”
“奥!我当多大的事?那你可有去处?”
“全听凭孙管带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