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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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寻意听见封秋说了这么一段话,心底也陡然升起了一种感同身受的痛苦和绝望,他甚至不能分辨这是自己的真实情绪,还是源于剧情对于“江寻意喜欢封秋”这个设定的影响,他血气上涌,头晕目眩,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封秋的那句话——“毁了,什么都毁了”!
在这一瞬间,原主的情绪蜂拥而至,江寻意甚至有片刻忘记了现实。他好像觉得,封秋口口声声说的都是实话,她所指责斥骂的那个罪魁凶手,就真的是自己。
半晌,最先打破沉默的还是云歇。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放开封秋把手负在身后,以借着这个动作掩饰自己不大平静的心绪。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中是多么的恐惧。只是因为怕江寻意多心,脸上还是要保持着云淡风轻的表情,不带半分犹疑地道:“秋师姐,你可能是糊涂了,阿寻绝对不会这样做。你受了委屈,这样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这种事却是不好乱说的。”
封秋瞪大眼睛看着他,其中有多少情意就有多少心碎,大颗大颗的泪水从她的眼中滚滚落下来,脸色灰败,简直像个死人了。
她颤抖着手微微拉开自己裹的紧紧的衣领,露出一点修长的脖颈,上面的痕迹触目惊心,江寻意只看了一眼,眉心就是狠狠一跳。他一咬牙,突然快步走上前去,还没有等封秋惊恐闪避,江寻意已经飞快地出手阻止了封秋下一步打算拉开衣服的动作,低声道:“不要这样。”
他的脊背挺的笔直,声音却是嘶哑暗塞,封秋像被烫了一下,推开了江寻意的手,飞快地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中的神情没有让人看清,就已经垂下去了。
当然,人人都会认为,她是在痛恨。
江寻意被封秋这样一推,宽大的袖子滑落,露出精致凸出的腕骨和线条优美的手臂,一道鲜红的血痕也就在白皙的肤色上显得格外明显。
陈远信眼尖道:“江公子,你的手臂上是什么?”
是昨晚自慧散人诱惑不成被拒绝之后留下的挠痕——江寻意记得清清楚楚,可是他不能说。
缇茗仙师从小将他养大,灵隐派便如同第二个家一般,自慧散人成名已久,又是他的长辈,他若是把这件事说了出去,恐怕灵隐派数百年的清誉也就毁于一旦了,甚至连远在西域的江漠楼回来之后都要抬不起头来。
进退维谷。在此时此刻,江寻意终于隐隐感到了命运的强大和不可捉摸。似乎在冥冥之中有一只无形的手,拨动着潜伏在重重迷雾中的暗潮,他想要躲避,却终究迷失。
他甚至隐隐有一个念头——会不会是因为自己的反抗和不合作,才使封秋遭遇的事变得更加变本加厉?这是剧情的报复吗?假如他再一次想要反抗,会不会进一步连累别人,甚至……影响到身为主角的云歇?而且昨晚自己昏睡了那么久,又是发生了什么?
难道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他由小小孩童变为一方大能,可能够做的,依然还是只有忍耐和屈服吗?
心中的震惊、悲恸、愧疚、犹疑……种种情绪交织如浪转眼灭顶,江寻意额角冷汗涔涔而落,瞬间前心后背的衣服全部湿透,不敢再细想下去,耳中只听闻陈远信不依不挠地又追问了一遍:“怎么不说话?江公子,为什么本掌门看着你胳膊上这道印子,竟十分像是女人挠出来的呢?”
这若是在平常时候,江寻意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反唇相讥——“陈掌门说的如此笃定,一定经验丰富,是不是平日里欺男霸女的事没少做过啊?”但此时他丝毫没有这样的心情,在旁人的眼中,江寻意一动不动地站在陈远信的对面,看起来冷淡又骄傲,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浑身僵硬,要死死咬住牙关才能忍回几将出口的话。
他既不想承认,又不敢再无所顾忌地反抗,他深深地为封秋受到的伤害感到难过,然而又难以找出那个扑朔迷离的真相。
云歇一开始听到陈远信对江寻意这样的指责,心中虽然十分不快,但也是相信江寻意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他只是百思不得其解封秋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地去污蔑江寻意。然而这时候看到江寻意的反应,云歇心中“咯噔”一下,顿时也起了疑心。
他们两个从小一同长大,他对江寻意实在是太过了解了,若这件事情江寻意真的一无所知,凭着他对封秋的在意,虽然会愤恨,但要做的一定是先把出言污蔑的陈远信狠狠收拾一顿,而后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那个侮辱封秋的人究竟是谁。江寻意从来不是一个遇到小小打击就会不知所措的男人。
可眼下,他面色惨白,一言不发。
这个念头太过可怕了,云歇不知道若是江寻意竟果然与其他女子……自己会是什么反应,他一向不敬鬼神,此时却只能暗暗祈祷,这件事千万不要是真的。他一面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一面却有一种暴躁狂怒般的情绪,在内心深处不断翻涌上来,需要费很大力气才能维持住平静的外表。
这原本就是灵隐山上最热闹的地方,无论要去哪里几乎都要经过这条路,周围挤过来的人越来越多,陈远信不依不饶,封薛怒目而视,江寻意却依旧丢了魂一样什么都不肯说。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眼看事情就要闹得不可收拾,云歇攥了攥拳深吸口气,突然朗声道:“陈掌门,封家主,二位不要着急,请听我说一句。”
虽然同为灵台双璧,但与江寻意不同的是,云歇师尊早逝,他现在已经是一派之长的身份,再加上阳羡宗没有灵隐派那么多的破事,一向上下团结一心,云歇接手之后势力发展的更大。因此虽然人人都知道他和江寻意交好,但云歇这一开口分量还是非同小可,山上顿时静了下来。
“江公子近几日为了封印宣离十分劳累,精神有些恍惚,我代他请诸位见谅。这件事情的始末云某虽然不知道,但我只是奇怪,凭着江寻意的本事,这又是在灵隐山自己的地头,他若……对封小姐真的有此心,只怕有一千一万种法子将这件事遮掩下来,又如何会弄的这样人尽皆知的地步?再加上昨晚刚刚结束一番恶战,人人都十分疲累,身上带伤,恨不得睡上三天三夜好好休养一番,他又怎么会有如此闲情逸致去做这样的事?”
云歇说的合情合理且十分中肯,旁边的人也不由产生了些许动摇,江寻意之前声望极高,即便是到了后来有了叛变的传言,在很多年轻人心目中,仍对他有着近乎盲目的崇拜之情,不肯相信江寻意是大奸大恶之徒。再加上这一次他洗冤回山,封印宣离,灵台双璧的风头更是一时无二,要让大家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的确有点难度。
况且……看看江寻意那张精致漂亮的脸,单论容貌不知道要比封秋强上多少,说他看上了谁还要用强迫的方法,真的是有点想不开。
云歇见众人的表情产生了动摇,连忙对江寻意使了个眼色,江寻意却没有说话,反倒是陈远信冷笑一声,慢悠悠地道:“云宗主空口无凭,谁不知道你和江寻意素来交好,只怕他杀了人,你就要跟着埋尸,他在那里颠鸾倒凤,说不定云宗主还要跟着放哨呢!这叫人怎么相信?”
这句话说得难听,云歇本来就心里烦躁,这时候就是再深的城府也装不下去了,抬手重重一拍剑鞘,他的明河剑应声而出,携一串暴光直向陈远信飞了过去。陈远信神色一凛,举剑欲挡,却看到明河剑还没到跟前就突然下坠,重重插入几人之间的空地中,发出轰的一声巨响。
尘沙四起,附近的几个人连连咳嗽,都连忙退后了几步。
云歇冷冷道:“好啊,你不信还正合我意,既然谁都说不过谁,那就打吧!最后谁活着站在这里,谁的话就是真的!”
他本来就任性,这时候更有一言不合就掀了整座山头的架势,江寻意自己一身麻烦,不能再带累兄弟了,他道:“云歇!”
云歇素日里总带了几分笑意的温润面庞此时显得极为冷硬,因为牙关咬的过紧,他两腮的肌肉看起来格外棱角分明,一眼也不看江寻意,只从牙缝中道:“你闭嘴,等我先把这里解决了,咱们的事情回去再算账。”
天知道他们两个之间有哪门子账可算,封薛并不想和云歇撕破脸,无奈这人一个劲要往这件原本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之中掺和,而且表现的比当事人还要激动,也是没治了,只好道:“云宗主,恕我直言,这件事归根结底是我们与江……公子之间的纠纷,你若是不知道内情,就还是不要开口了罢。”
云歇目光如电,冷然道:“灵台双璧一向同进同退,生死相随,荣辱与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