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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时没想到有一天她会主动的替余江阮做挡箭牌,不过看在孟涛的事情上他那么够义气的份上,送佛就送到西好了。她轻笑了一身,边往外走边道:“邰小姐会害怕么?”
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邰音芮的动作顿了顿,拿出唇彩来,细细的在唇上描摹着。
包间里太闷,孟时没有回去。延着楼道一直走,到了尽头看到消防通道的标示,走了进去。
她最近的烟瘾有些大,看到邰音芮抽烟就有些想抽烟了。她是知道余江阮的,有点儿小封建的,喜欢乖乖巧巧的女孩子。她一身的恶习,但在他朋友面前,她是要加以遮掩的。好歹别让他难堪。
孟时那么想着,站在了窗口去。上来的时候她没注意这是几楼,挺高的,楼下的车辆行人如蝼蚁。她的胸口闷得有些发疼。
她站了会儿就想到了余江阮,其实他也是也挺心软的人。不,应该说,他就是情场里的花花公子。对于过去的前任,硬不下心肠去彻底的了断。邰音芮或许真是爱他的,可这爱,是在另一段感情里两相对比之后。
可是,时光哪能倒流呢。孟时就有些怔怔的。胸口像是塞了什么似的沉甸甸的,她低头看着烟头,就深深的吸了口气。
她在窗口站了一会儿,寻思着余江阮要找过来,才掐灭烟头丢到角落里。双手插在衣兜里慢慢的走着回去。
她抽的烟劲儿不是很大,稍微散散身上就没什么烟味的。走廊里橘黄的灯光温暖的洒了一地,她站在空荡荡的中央,忽然就泪流满面。在这一刻,她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从此,在这世上,她就是孑身一人了。
孟时回到包间的时候只有何瑜霏在包间里,她有些惊讶,笑笑,道:“都没在么?”
何瑜霏正回复着短信,拍拍身边的位置让她坐,将手机放到一边,道:“阮阮去找你去了,也应该回来了。”
孟时就嗯了一声,余江阮没找着她,估计是碰到邰音芮了。一时半会儿回来不了的。她自己往杯子中倒了小半杯红酒,微笑着问何瑜霏,“喝么?”
何瑜霏将杯子推到她面前,说了句谢谢。她倒是挺能忍的,抿了一口红酒,才道:“音芮,都和你说什么了?”
孟时缩在角落里,微微笑笑,就道:“也没说什么。她说她是余江阮的前女友,交往了很多年的。”
何瑜霏微微的有些尴尬,道:“你别听胡说,不不是,他们虽然交往了很多年,但她已经结婚了的。”
她说得有些语无伦次的,孟时笑笑,轻轻的道:“我没介意的。要是没点儿过去,那才不正常是不是?”
何瑜霏松了口气,道:“那就好……她最近心情可能不太好,以后你别理她就是了。”
她抱歉的笑笑,孟时也回以一笑,没说话儿了。刚谈过这话题,两人坐着挺尴尬的,何瑜霏就给余江阮打电话,让他快点儿回来,孟时已经回来了。
电话过了好一会儿余江阮才接起,说了句好就挂了电话。不过却没有马上回来。何瑜霏大概是意识到了不对劲,坐了会儿说上洗手间,就匆匆的出去了。
孟时伸了伸腿,继续斟着酒。不愧是有钱的公子哥,随便拿的酒都是好酒。她可有很久没有喝过那么好的酒了……
余江阮回来的时候孟时已经喝得差不多了,小小的一团窝在角落里,白皙的脸蛋上透出绯红的红晕。他就拍了拍她的脸蛋,小声的道:“小醉猫,你这是喝了多少酒呀?”
孟时睁开迷蒙的眼睛看了他一眼,似是认出了他,又闭上了眼睛。余江阮打横抱将她抱起来,她这才重新睁开了眼睛,四处看了看,道:“都走了么?”
她的语气里还是带着醉意的。余江阮嗯了一声,笑笑,道:“胆儿可真大,一个人在也敢喝那么多酒。”
孟时注意到他说什么,挣扎着要下来。那么悬在空中她的胃里难受,想吐。余江阮也看出来了,将她放了下来,伸手扶住她,道:“歇会儿再走?”
孟时说没事,这下才微微清醒了几分,道:“他们走了么?”
余江阮顿了一下,才道:“芮芮……邰音芮的脚扭着了,他们跟去医院了。”
孟时的眼中闪动着狡黠的光,就道:“你去回来了么?”
她的眼眸清澈明亮,眼珠儿黑白分明的。余江阮一时说不出话来,过了会儿才轻轻的嗯了一声。
孟时就笑笑,道:“那我要去看看她吗?”
余江阮有些摸不清她在想什么,闷闷的说了句不用。
孟时就自言自语的道:“也对,我要是去看她了,恐怕她的伤会更严重的。”
余江阮就揉了揉她的头,道:“你这脑袋瓜里都在想什么呀?是真扭了,脚踝肿起来了。”
“我没说是假的呀。”孟时表示无辜的耸耸肩。脸上的笑容很明亮的。
余江阮伸手环住了她,低低笑着道:“你要是不高兴就直说嘛,只要你说让我离她远点儿,有多远我就离她多远。”
他说着自己忍不住就笑了起来,孟时扁扁嘴,认认真真的道:“我不高兴,很不高兴。”
余江阮搂在她腰上的手更紧了些,道:“那有多远就离多远。”
……
两人到楼下的时候董家郃已经等在了楼下,他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抽烟,背影萧条落寞。
余江阮让孟时在原地等着,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道:“你怎么过来了?”
董家郃回过头来,视线落到孟时的身上,掐灭了烟头,温和的笑笑,道:“霏霏说留在医院里陪音芮,让我过来送你们回去,你不是喝了酒么?”
余江阮笑着说不用了,打车过去就行了。跑来跑去的多麻烦的。
董家郃微微笑着,道:“没关系,走吧,风大,孟小姐是喝醉了么?小心别感冒了。”
他的语气一贯的温和,余江阮就笑笑,道:“我没盯着就偷喝酒了,酒量只有那么丁点儿。”
他的语气里是带着点儿无奈的,董家郃的身体就僵了僵。微微笑笑不再说话了。
他走近,孟时抬起一双清澈的眼眸看向他,微微的颔首。董家郃的呼吸有些困难,轻声叫了声孟小姐。
余江阮脱下外套给孟时披上,道:“那客气干什么呀,叫小时就行了。”他说着看向董家郃,狡黠的眨眨眼,道:“该怎么叫你?董家郃,还是家郃哥?我好像要比何瑜霏大一点儿。”
家郃哥几个字董家郃听来就是莫大的讽刺,他直直的看着孟时,顿了下,道:“叫什么都可以。”
孟时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嘴角微微的勾了勾。董家郃就微微的怔了一下,移开了目光,道:“走吧。”
余江阮也有些累了,在车上谁也没有说话。他出去找孟时就遇到了邰音芮在走廊上,她的鞋跟不知道怎么断了,脚踝肿了一大块。他送了她去医院,排队付费全是他,来来回回的跑了很多趟。
孟时酒意沉沉的,坐着就想睡觉。余江阮把她的头拨到他的肩上。闭上眼睛,许许多多的画面从脑海中呼啸而过。多么讽刺,有一天,她和董家郃会在不同的人身边,看着对方……和别人亲昵。
孟时的身体瑟缩了一下,她一点儿也不难过,只觉得,真是莫大的讥讽。
孟时昏昏糊糊的,连什么时候下的车都不知道。第二天醒来只觉得头疼得厉害。院子里静悄悄的,她爬起来坐了会儿,才想起席朗今天要过来的。她就麻溜的爬了起来,下楼路过厨房时,她有些怀念外婆煮的醒酒汤。
她在门口站了会儿,然后使劲儿的抽了抽鼻子,有些想抽烟的,最后她还是没动。她进了厨房里,昨天一整天没做饭,厨房里冷冷清清的。她将手洗净,拿出西红柿和豆腐放在砧板上切好。在锅里加了水。
很简单的醒酒汤,每个人做出的味道都是不一样的。她将食材全放进去熬了,这才去洗漱。
打开客厅的灯,她才发现饭厅的餐桌上是放了早餐的。包子豆浆和粥,余江阮还留了便利贴,大意是他有事出去一下,早餐外面买的,让她热下就吃了。孟时没有胃口,只看了一眼就将便利贴丢在一旁。想了想还是将包子拿去蒸了,其他东西都放进冰箱里。中午的时候能吃就吃,不能吃就扔了。
孟时忽然就想到应该养一条狗的,院子里太冷清的。回家也能有个伴儿。她以前是养过一条狗的,父亲出事后她养不了,就送人了。她走的时候狗狗眼泪汪汪的,她硬着心肠的没回头去看一眼。
她有些失神,如果那条狗狗还在,现在应该有十来岁了。狗狗的寿命并不长,年纪越大病越多,现在多半是不在了的。
孟时忽然就觉得有些累了,还是什么都不养的好。动物也是需要安慰和照顾的……她哪有那心思。
孟时没去上班的,将屋子里收拾好,就去院子里捣鼓那些花花草草去了。她的水还没浇完,就听见了敲门的声音。她关了水龙头,将手套摘下,小跑着去开门。
到了门口她才发现来的人竟然是董家郃,她站着没动,隔着锁着的铁门问道:“有事么?”
董家郃沉默着,隔了会儿才道:“小时……节哀顺变。”
不得不说他这消息挺迟钝的,过了那么久才知道。孟时一手插在兜里,似笑非笑的问,“你特地来,不会就是为了说这句话的吧?”微微的顿了顿,她接着道:“就算你有别的话,我也不想听,董家郃,你不会忘了,你马上就要和何小姐订婚了吧?”
董家郃的脸色一下子就暗了下来,隔着铁门遥遥的看着孟时,低低的道:“我知道她来找过你了,对不起。以后……”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孟时给打断了。她踢了踢地上的石子儿,微微笑着道:“董家郃,你是特意来恶心我的么?没有以后,也不会再有以后。我以前真是眼瞎了。你最好看好她,下次再过来,我可不会那么客气。”
微微的顿了下,她接着道:“真的,以前我那么恨你,都没觉得你现在现在那么恶心过。”
董家郃脸上的血色顿失,张张口,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孟时没再理他,任由着他在外面站着,回去继续给花花草草浇水。
她没想到,有一天,她会那么平静的说出这句话。他以什么身份来代替董芙萝道歉,真的,她恶心,从没那么恶心过。
董家郃在门口站了好会儿才走,他才刚离开席朗就过来了。孟时开了门,他看了看董家郃的背影,就道:“那位是最近风头很盛的董经理?”
他跟在席承身边多年,不是多话的人。但这次是真好奇了。孟时身边的人……身份可都不简单。
孟时说了句不认识,他也不介意,笑笑,跟着进了门。到了屋子里坐下,孟时给他泡了茶,他从贴身的文件袋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小U盘来,递给孟时,道:“这是席先生让我给你的东西,他叮嘱过了,关系重大。请务必收好。”
孟时的心剧烈的跳着,她颤抖着手接过。低低的说了句谢谢。席朗又拿出了一张卡来,道:“老太太过世,席先生前几天才知道。请节哀顺变,这是席先生的一点儿心意,请收下。并没有其他什么意思。”
孟时看了看那张卡,道:“请转告席先生,他的心意我领了。这东西我不能收。也请替我谢谢他。”
她没有说谢什么,但彼此已是心知肚明。她抿着唇的,一张小脸上全是倔强。
席朗微微的叹息着,道:“孟小姐,席先生并没有别的什么意思。何必那么倔强。”
孟时是知道他的意思的,席承出手,自然是大方的。她收下,完全可以让她不再那么贫困潦倒的生活。
他也只是顿了那么一下,然后推了一张名片到孟时面前,道:“这位是席先生在这边的一位朋友,孟小姐如果有什么紧急的事,去找他,他可保孟小姐平安。”
他这是在为孟时铺后路了,孟时沉默了一下,收了起来,轻轻的道:“替我谢谢席先生。”
席朗道:“孟小姐太客气。”
他来并不是只为送东西,稍微坐会儿就告辞了。孟时将门都锁了,然后上了楼,进了书房,打开了余江阮的电脑。
余江阮放书房的电脑是没有密码的,她很久没有用鼠标,有些生疏的,好一会儿才将弹出的U盘点开。
里面是细小密密麻麻的账目,很仔细的,每一笔的时间地点都有。涉及的金额巨大……还附带有对话与录音。
孟时的心脏砰砰的跳动着,她不知道爸爸是怎么弄到这些的,但肯定很不容易。他也许是预料到了自己迟早有一天会出事……才将证据留得那么细。
可,那又有什么用?这些东西如果现在递上去,是压根不可能到上面的。官官相护,到了中途就会被扣下来。并且,会很危险。她会很危险,也许还会连累孟涛和孟叔……
孟时用力的揉着额头,沉甸甸的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必须得找一个信得过的人。
她将U盘拔了下来,检查了一遍没有留下什么记录,才关了电脑出了书房。深哥和他们是单线联系的,这东西,得等深哥联系时再给他了。只是……
孟时站着没动。
过了那么会儿,她才移动脚步,踏着木梯上阁楼去了。阁楼上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她拿出钥匙开了锁,点了蜡烛进去。阁楼的正上方放着她父亲的遗照,是最近她才放上去的。老太太在的时候怕带来麻烦,她没敢放过。
她看着相片呆呆的站了良久,才下了楼。刚到楼梯口,就见余江阮跑上楼来,见着她,他就问道:“你去哪儿了?我楼上楼下都找了个遍没见着你,以为你出去了。”
孟时说没去哪儿,然后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余江阮道:“你不是醉酒了吗?我回来看看。”
他说着,变戏法似的从身后变出了一朵玫瑰花来。微笑着道:“堵车时有一小姑娘硬塞的。”
花儿上还带着水珠儿,娇艳欲滴的。今天也不是什么节日,孟时纳闷的看着他。
余江阮揉了揉她的头,道:“戒心能不能那么重。”微微的顿了下,他接着道:“我过两天回京都,你去过吗?要不要一起去玩玩。”
他说着举起了双手,道:“我绝对没有别的意思,你要去我提早替你订酒店,现在不是什么旅游旺季,都打折的。周末去两天就回来了,也耽搁不了你什么事儿。”
他原本以为孟时不会答应的,谁知道孟时只是微微的想了想就答应了下来,点头应了声好。
余江阮微微有些惊讶的,打趣道:“太阳可真是从西边出来了。说话可要算数啊,我马上就订酒店,到时候你不去那就是浪费,浪费知道不。”
他是真挺兴奋的,马上就拿出手机来打电话。
孟时就怔怔的。余江阮来去就跟一阵风似的,马上就去安排去了。孟时在原地站了好会儿,直到电话响起来才回过神来。
是甄老师打电话让她过去调音,她应了下来。她也有很久没过去了。刚到街口,就见老鬼和毛子正站着聊着天儿。她没想到会那么巧,是挺想避开的。不等她避开,老鬼就看到了她,喊了她一声,然后匆匆的走了过来。
她只得走了过去,老太太过世时孟叔是通知了老鬼的,他在山上呆了好几天。下葬后劝孟时离开,她不肯离开他才走的。
以前老太太在,孟时都得躲着,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也没那么多顾虑了。
“小孟你到哪儿去?我去一趟外地,今天才回来,本来是想晚些到山上找你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就跟倒豆子似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的。
孟时说有几天的,毛子看了过来,她就远远的向他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毛子也微微点头,没有过来的打算。
老鬼仔细的观察着她,见她不像那段时间那么消沉颓废了,悄悄的松了口气,道:“你要去哪儿,我送你。”
孟时的手插在衣兜里,道:“不用,就前面几步,没多远的。”
老鬼哦了一声,又道:“要不要去店里坐坐?对了,我手机丢了,你留个你的电话给我。要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孟时应了声好,报了电话号码。老鬼记下,犹豫了一下,道:“你别太难受,好好保重身体。不然老太太在下面也不放心的。”
孟时笑笑,道:“我知道的。没事儿的话我先走了。”她看了看时间。
老鬼点点头,孟时转身就要走的,脚步顿了一下,往毛子的方向看了看,又道:“老爷子的事,你能帮忙打听打听吗?”
老鬼应了声好,苦笑着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只是我的能力有限得很……”
他的话还没说完毛子就走了过来,他没再说下去。毛子看着孟时,道:“能借一步说话么?”
他的头发剪短了,五官是有些阴柔的。凭着外表完全看不出来是在道上混的。
孟时点头,老鬼就嚷了起来,道:“有什么事不能当着我说?”
他知道毛子是什么人,而孟时的身份,他还是从毛子的口中得知的,自然是紧张的。
孟时说了句没事儿,就朝着一边的街道走去,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站住。她还没转过身来,一辆电瓶车从后面风一般的刮了过来。她没发觉,毛子就拽了她的手臂一把,她身体的重心一下子倒向他。
电瓶车呼啸而过,毛子稳住她,问道:“没事儿吧?”
他的目光朝着那辆电瓶车扫了扫。孟时说句谢谢,他也没有绕弯子,道:“有人重金想请你出场,开了这个数。”
他比了一个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