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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再来到医院时,院子里只剩下几辆通勤的电车,路两边也不见一辆军车。这才是平日常见的状态。然而此时,这院子就和恪文的心一样,空空荡荡白茫茫的一片。
上午的遭遇简直就像是在做梦。就那么巧,部队刚好在今天体检。也就那么巧,她刚找到裴江源的车,便遇上他从医院里出来。更不要说那背后突然窜出来的士兵,害得她被裴江源发现。
恪文从离开医院一直到现在,始终都在反复咂摸着与裴江源的偶遇。她为自己的举动感到羞涩,竟然偷偷摸摸地跑到别人的车辆前发呆,像是一个暗恋男人已久无处发泄情感的怨女。
不过她也无法怪自己没控制住。当时完全没察觉到这种行为有什么不妥,两只脚不听使唤,眼睛也四处瞅着没法收敛。
该放下了,该放下了,恪文心想。她不止一次想过拒绝裴江源后,他会有怎样的反应。现在看来,他过得很好。身形不见消瘦,脸色依旧红润。她曾有的那些顾虑又傻又多余。这些成熟的男人都是“久经沙场”,岂会因为一点小小的感情挫折就一蹶不振呢。
尽管心里很明白和裴江源的情愫不过是过眼云烟,自己不会也不可能和他结合,但每到夜里睡不着的时候,恪文就是控制不住,总是会想以后再也见不到裴江源了。
可惜吗,当然可惜。值得吗,非常值得。
恪文这会儿站在院子里望着空空的院子发了一会儿呆,摇摇头决定把上午发生的一切都暂时忘却。裴江源不再是那个真心帮助她,对她坦诚身世表白心迹的男人。他现在是天鹅岛驻岛部队的总司令官。将来如果逃跑的路上正面遭遇,恪文相信他们两个人都不会对对方留情。
大概,这种性格正是他们彼此欣赏的原因。
预约时间定在了五点。其实这个时候医生已经下班,只有急诊室还在工作。只不过医生们在坐诊期间都住在岛上,所以晚一点下班多见两个病人也是常有的事。
狄医生经过一天的工作,脸上明显带着些许疲惫。他一进门,就像是卸下了一个大包袱似地对恪文说:
“你是今天最后一个病人啦。这一天总算要结束了。”
狄医生说完习惯性地打开病历本在上面写下日期时间,查看护士测量的血压心跳等数据。恪文趁着这个时间问他:
“给士兵们检查很麻烦吗?”
问出这个问题的心情是矛盾的。理智在告诫她不要打着好奇的名号去行关心裴江源的事实,而感情又控制不住地想要知道多一些关于他的消息。
“嗯嗯,很多项目。”狄医生含混地回答了问题,可能是觉得没必要细细说明。这么一来,恪文反倒不好意思进一步往下问了。
“你来得挺巧,我正好有消息要告诉你,准备让护士跟你预约时间呢,结果你就找上门来。”狄医生把眼睛从病历本上移开,看着恪文说,“你既然来找我,一定有事情,你先说吧。”
恪文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正是昨天接卫永真电话写下的便签纸。她将纸条递给狄医生,问道:“狄医生,您知道这种药吗?”
狄医生接过纸条扫了一眼,眼睛都瞪大了,抬头忙问恪文:“你已经知道了?”
恪文有点茫然。虽说她住在天鹅岛上与世隔绝,但是打听到一种新药,也不是那么令人惊讶的事情吧。为什么狄医生的表现这么夸张?她想了想开口道:
“我只听说了这种药,具体的情况并不清楚。”
“不,我不是指这个药。我是说……”
狄医生话没说完卡在半途。这人就是这点让人讨厌,总是在不该停的地方停下,听他说话能把人急死。
狄医生转身去确认了一下门已经关好,才回来告诉恪文:
“医务部门命令我详细申报每次带来岛上的药物。近来部队对我的行李检查也比以前严格了许多,每个包都要打开来细细排查。”
“这不正常吗?”恪文对医务人员登岛的规矩不甚了解。
“不正常。一般来说,申报和行李检查是例行工作,但执行得如此严格让我不得不怀疑,”狄医生刻意压低声音道,“医务部已经有所察觉了。”
明面上,他向医务部声称对恪文隐瞒了真实病情,私底下却给恪文带治疗再障贫血的药。他说医务部有所察觉,难道是指察觉到了他私下带药的行为?
狄医生接下来的话证明了恪文的猜测。
“幸好我给你的量可以维持一阵子,所以这次没有带新药,否则绝对被检查出来。那个时候就不是关禁闭罚款那么简单了。”
听狄医生这么说,恪文不可能再让他冒风险为自己带药了。
“坚决不能再带了,不能因为我让您受到处罚。”
狄医生没有跟恪文客气,也是知道这种严防死守的情况下带药不再可能。他说:“所以我最近在寻找有没有新药,最好是表面上治疗其它的病症,但对于你的病情也会有改善作用。”
还有这样的药?恪文又长知识了,难道药也可以混用的?狄医生像是猜到她的心思一样,解释说:
“举个例子吧,比如肉毒杆菌注射,注射肉毒杆菌最广泛的使用目的是为了消除皱纹,后来医生发现它对缓解抑郁症也有效果。至于你给我的这种新药,起到的也是这么一种作用。它真正的作用是促进细胞新生,率先在美容业使用。”
“所以对于我来说……”
“你可以把它想象成一种能量补充剂,能在短时间内刺激细胞再生,激发活力。对于你这样体弱的病人来说值得尝试。”
恪文一听见“激发活力”,立刻就想到了夜闯北区的计划。如果她能在短时间内补充体力,那三四个小时的山路肯定不在话下。看来,卫永真的确做了一些功课,知道她的病没法治,只能从另一个角度入手。
“这种药很好,我就要它了!”恪文当场就做出了决定。
狄医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说:“这东西药劲大,你平时的生活劳动强度应该用不到。”
“不,我需要。非常需要,而且现在就要。”
她不同寻常的言语引起了狄医生的注意。他将身子彻底转了过来,正对恪文。
“出了什么事吗,你这么着急?还是说病情加重了?”
恪文赶紧让心跳平静下来,抚着胸口顺两口气,免得太过激动露了馅。
“没有,我很好。我只是听您说了这种药的效果,很想尝试一下。您知道,我已经很长时间不敢运动了。”
恪文的话不能算谎言。她的确很长时间都没有运动过了。曾经,她尝试恢复体育锻炼,为逃跑做准备。结果发现自己唯一能做的运动就是散步,还是慢速的。只要步子稍微加快就开始上气不接下气,若要跑上几步,更是头重脚轻眼冒金星。
当然她也没将实话和盘托出。逃跑的计划需要严格保密,即使狄医生是她信任的人,也不能轻易让他知道。而且不知道才是对他的保护。
狄医生好像相信了恪文的说法,觉得她是被憋久了需要活动活动,于是松了口:
“好吧,我试试看能不能带来。这种药需要订购,最早要下周才能拿到。”
“什么,这么晚!”
恪文哪里等得了下个星期,卫永真可是告诉她这周就要夜探北区啊。
她的焦急又一次引发了狄医生的怀疑。他眉头皱在一起,疑虑地打量着恪文:“晚?做什么事情晚了?”
恪文自觉失言,好在她脑筋转得够快,瞬间就想到了一个托辞。
“这周末见面会有网球比赛,我还打算参加呢。”
一提到见面会,人们总是默认那是女孩们的头等大事。为了见面会,女孩们表现得再离谱都情有可原。果然,狄医生立刻相信了网球比赛的借口。
“网球比赛你是别想了,先从轻缓的运动做起。最快只能是下周,没法提前。”
看样子狄医生没有撒谎,恪文也就不再坚持,心想只能跟卫永真说明情况,自己已经尽力了。
新药的事情敲定,恪文没有多余的问题,准备离开,结果被狄医生叫住: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拿到了你最新的一份基因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