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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
又到每月十五了,淑宁坐着肩舆去慈宁宫给孝庄请安。
庶妃那拉氏见着她的时候,明显比往日更恭顺了,当然,还多了几分的殷勤。
这一幕被诸位妃嫔看在眼中,更是生了更多的揣测。
庶妃那拉氏之前可是没有资格来给孝庄请安的,今个儿也是仗着肚子里的孩子,这不,一进来忙跪着磕头问安。
孝庄的眼睛轻轻的瞟了一眼那拉氏,却并未直接叫起,反倒是把视线落在了淑宁的身上:“丫头,哀家也是才听闻皇帝有意让你抚养那拉氏肚子里的孩子,若真是这样的话,不如,从今个儿起,便让那拉氏住在翊坤宫偏殿去吧。”
淑宁在孝庄提及那拉氏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隐隐的怀疑,是以,真正听到她这样的心思,她并未有任何的不悦。
孝庄毕竟是太皇太后,这整个前朝后宫,不说掌握在她手中吧,可影响力,那可是毋庸置疑的。所以,她既然动了心思想让那拉氏随她一起住,肯定没必要提前知会她了。
只是,这样理直气壮的样子,多少是让淑宁觉着有些不舒服。
不过她面上却丝毫不显,反倒是笑着看着那拉氏,道:“老祖宗这么说,臣妾哪里敢有异议。不过,还得再委屈妹妹几日,偏殿那边,也得着人好生的清理一番。”
那拉氏愣了一下,她原以为依着昭妃娘娘的荣宠,肯定不会乐意她住在翊坤宫的。虽然不至于当面反驳太皇太后,可浑水摸鱼也总是可以逃过的。没想到,昭妃娘娘竟然如此大方。
佟嫔含笑不语,孝庄这根本就是在故意为难那拉氏,谁不知道钮祜禄氏圣眷优渥,皇上曾经还金口玉言,说翊坤宫赐予钮祜禄氏一人独住。不会有任何的嫔妃入住。
这宫里的女人就没有哪一个是大度的,虽然庶妃那拉氏肚子里的孩子,某种程度的确是可以成为钮祜禄氏手中的筹码,可孩子和额娘可是另一回事。钮祜禄氏心里指不定有多少不乐意呢。
一旁的荣嫔倒不会想这些,她原本是计划使些什么手段,能够让那拉氏小产,这样的话,那拉氏的孩子,也不会是大阿哥的威胁。
可这么一来,她就有些不好动手了。
这自打翊坤宫查出麝香一事以来,翊坤宫早已经成为了铜墙铁壁,哪里是她区区一个嫔位,能够动的了手脚的。
别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
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正思量着呢,只听赫舍里氏道:“太皇太后,臣妾有一事要禀告。”
赫舍里氏脸上的严肃让众人都一愣,空气中也隐隐的有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孝庄脸色沉了沉,缓缓道:“说吧,什么事。值得皇后这般郑重。”
赫舍里氏带着几分忧郁,看了荣嫔一眼,道:“臣妾先请罪,是臣妾没有管理好后宫,才出了如此污/秽之事。”
污/秽之事,孝庄的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
赫舍里氏娓娓道来:“昨个儿晚上有宫人瞧见一个荣嫔宫里的二等宫女翠竹和膳房的小太监小允许子有些诡异。仔细一查,原来这翠竹是趁着每日去膳房拿膳食,才和这小太监暗度陈仓的。这事儿万万做不得假,那小允子的袖子里,可是藏着翠竹亲自绣的帕子。臣妾斗胆做主,已经把这两人押往慎刑司了。”
荣嫔闻言,脸上顿时变得煞白煞白的。
也难怪,今个儿早上就没见翠竹,也是她大意了,还以为她去御花园收集露珠,没想到竟然出了这等子事儿。
一时间,荣嫔好不尴尬。这几乎是秽/乱/宫/闱了,她才好不容易得了皇上的眼,才升为嫔位不久,怎么就生了这乱子呢?
感到不平的同时,荣嫔也揣测过是不是赫舍里氏在陷害她。想了想,她知道自己那日借着大阿哥染了风寒,发了好大一顿威风,可能有些惹着赫舍里氏了。
想及此,她背后凉凉的,慌忙站起身,噗通一声便跪在地上:“臣妾有罪,是臣妾御下不严,还请太皇太后,请皇后娘娘责罚。”
荣嫔言语间满是慌乱,所以她那什请皇后娘娘责罚,也是脱口而出。
蛮有一种被赫舍里氏吓住的感觉。
这一下,坐在上首的孝庄这神色可是不好看了。
她当然不会责怪荣嫔的一时失言,她更多的对赫舍里氏心生不悦。
什么时候有她在的时候,赫舍里氏也有存在感了。竟然有如此震慑力。
赫舍里氏也被荣嫔这句话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倒是没想到,荣嫔有这般脑子,在这样的境况下,竟然还能够将她一局。
赫舍里氏诚惶诚恐道:“老祖宗,臣妾哪里做到了主,一切都还是需要老祖宗来定夺的。”
孝庄凝视赫舍里氏片刻,道:“如此污/秽之事,定是不能容忍的。那两个便直接杖毙吧。也算是整整这后宫的不正之风。”
说着,她顿了顿,摸着手上长长的金灿灿的护甲套,幽幽道:“至于荣嫔,这段时日被大阿哥也扰的累的很,难免会有疏忽。介于此,便罚份例三个月吧。”
赫舍里氏其实也并未想过怎么为难荣嫔,不过是给她小小的警告罢了。可方才她将她那一局,赫舍里氏暗暗下了决心,等她下一次逮着荣嫔的把柄,肯定会让她再也翻不了身。她就等着吧。
一个小插曲让今日这请安倒也多了几分的不平常,大家从慈宁宫出来的时候,神色各异。
“主子,那拉氏何德何能能够住在翊坤宫,太皇太后这么做,真是太有深意了。宫里但凡是有子嗣的妃嫔,可不少人背地里想着动手脚呢。若是这那拉氏在翊坤宫出了什么事儿,主子可就解释不清了。可见,太皇太后实在是心思阴沉。”
淑宁淡淡道:“所以说,姜还是老的辣。不过,若是对手是我,可就不见得这么容易掉入这个陷阱了。”
说着,淑宁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意:“皇上已经存了废三藩的心思,太皇太后这是想法设法的想阻止钮祜禄一族支撑皇上撤三藩的决定呢。”
“只是,太皇太后想必是看错皇上了,皇上可不是先帝,杀伐果断,下定决心的事情,又如何能够轻易改变。哦,不,应该准确的说,绝对不可能改变。”
议政王大臣这边,对于皇上存的除三藩的念头,大家都觉着皇上有些自以为是。
如今京城皆有三藩的世子,作为质子。这原本就是个平衡之术,大家各自退一步,也就可以了。谁能够想到,皇上却要去打破这样的平衡呢?
撤三藩,后患无穷啊。
这几乎是大家下意识的念头。
撤三藩,太疯狂了,不行,不行。
打战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更不是养几个库布摔跤就可以的,国库的银两跟不跟到上,粮草如何,更重要的是,国家现在没兵啊。八旗子弟大多懒散的很,兵力的严重不足,这如何打,怎么打。
这场战争在他们看来,根本就没有赢的可能。
皇上这变着法子的想玩什么都可以,可撤三藩,绝对不行。
他们不由得开始祈祷这个小祖宗,快别折腾了。悠闲的日子没过过还是怎么的,愣是要搅乱眼下的平静呢?
这边,康熙也很头痛。对于议政王大臣的固执,康熙觉着他们肯定是受了孝庄的提点。否则,也不可能除了安亲王之外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康熙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这三藩,非除不可,否则,他这皇上,当的也太窝囊了些。
撤三藩,必有一战,这是毋庸置疑的。尚可喜,耿精忠,吴三桂,也算是地方的土皇帝了,如何会坐以待毙。
翊坤宫
康熙进来的时候就一脸的沉重,淑宁帮他脱掉鞋子,亲自给他倒了杯茶。
康熙懒懒的靠在迎枕上,看着淑宁,突然道:“宁儿,你说若是兵力空虚,该怎么办为好?”
淑宁想了想,随口道:“前朝诸位大臣,宗亲贵族家里的奴仆一个府邸少说也有几百人吧,若是有什么法子能够让他们参军,就好了。”
康熙眼睛一亮,是啊,他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点上呢?
这样好生操练一番,肯定是可以上战场的。
他有些激动的抓着淑宁的手,道:“宁儿真是朕的福星,不经意一句话竟然能够切中要点。”
淑宁羞涩的笑了笑,“臣妾不过是简单的想着哪里壮年劳动力比较多,误打误撞罢了。”
康熙可等不及了,没几人便暗中让遏必隆管理这招兵一事。
对于康熙这搞出的动静,孝庄都要气死了。
京城的那些质子可不是摆设,这会儿怕是早已经嗅出了一丝危险气息。
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传到三位藩王的耳中了。
孝庄深感不安,为了最大限度的稳住这些人,她下口谕召几位公主和驸马爷进宫赴宴。
在孝庄眼中,这大清的江山,绝对不可以因为三藩而毁掉。
“老祖宗,这皇上知道了,肯定心里又不舒坦了。”
孝庄冷哼一声:“哀家历经三朝,何曾有决策错误的时候。哀家这孙儿啊,就是太心急,太自以为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