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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的秋天是壮丽而又辉煌的,同时也是短暂的。秋的浓墨重彩在人的记忆中还未停留片刻,转眼就消逝在一场场连绵的秋雨之中。。
今年入秋以来,帝都的雨水特别丰沛,几乎晴上三两天就开始下雨,雨势不大,但持续的时间却很长,下的人心里发霉,只怨老天爷是不是漏了,怎么不停地下雨。。
“给。。。快擦擦。”康威一边单手打着方向,一边把后座上放着的抽纸盒递给巩雪。。
穿着常服的巩雪身上和头发上都被雨水浸湿了,看起来颇有些狼狈,她接过纸盒,抽了两张纸,擦了擦滴水的发丝和脸颊,偏头,对专心开车的康威说了声:“谢谢。”
康威不赞成地瞥了她一眼,“要不是遇见我,你是不是准备冒雨跑回营区啊。”
刚才在路边看见她的时候,她正独自一人在雨中飞奔,步子迈得极大,水花四溅的,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情。
其实从他们开会的地方到宿舍区,有专门的通勤车为她这样单身在京的军人服务,不知道她是不是遇到急事,竟没有随着战友一起等车,而是先冒雨跑回去了。。
如果不是雨天的话,他看到了也会装作没看到,只当她多跑了个五公里练腿,可今天不同,除了天气的原因之外,他还敏锐地察觉到安静坐在他旁边,视线却总是怔忪望向窗外的巩雪,有些说不出的异样。。
他轻咳了一声,准备在下个路口拐向营区的时候,巩雪忽然动了动,指指前面通往外界的笔直大道,“我想去看看高烈的父母。”
康威愣了一下,随即,打了把方向,把车头扭转到大道上,“天气不好,你还去?”
巩雪嗯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康威摸摸鼻子,盯着前方道路两旁金黄的银杏树,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尽量把语气放得柔和,“小雪,你是不是想家了?”
巩雪的眼波一凝,手指互握了一下,低声说:“没有。。你别瞎猜。”
康威笑了笑,又叹了口气,歉疚地拍了拍巩雪的肩,“对不起啊,小雪。当初我向阿烈承诺过的,每个月给你的休假,好像一次也没有兑现。。”
巩雪从盛夏来到帝都,至今已是深秋,道旁的银杏树从绿意葱茏到金黄烁烁,也走过了它最繁盛的夏秋。
他很抱歉,没有实现当初对她和高烈所做的承诺。
不是他不想,而是太多惊险复杂的任务,串在一起,让他们如拉满弓的弓弦,时刻紧绷,无法喘息,无法休息,无法过正常人的生活。。
在帝都最火辣热烈的日子里,巩雪和六名行动组的组员,在条件恶劣的任务地一呆就是半个多月,暗无天日的坚守和鏖战,残酷而又现实的消磨着每个人的意志,就在他们成功狙击到目标,以为噩梦般的经历暂时终结的时候,他们,一行七人,又被直升机送到了另一处任务地点。
一次又一次,一直连了三个任务,他们才接到了上级命令,返回帝都。。
这时,距离他们离开帝都,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了。。
康威永远也忘不了,看到他们七个人时,震撼和酸涩齐飞的滋味。。
尽管在回程的路上,他们已经做了简单的洗漱,可立在他面前的七名战士,却一个个和记忆中的影子,出现了很大的裂缝。。
就连最像自己的巩雪,也变得快让他认不出来了。。
若不是那双明亮如昔的黑色瞳眸,依旧闪耀着熟悉的光彩,若不是那不服输的挺拔军姿,彰显了她的傲骨雄心,如果单看她形容枯槁的样子,他只怕会错看了她。。。
这才是巩雪啊。。
搏击长空的雪鹰,第一次出征,就用傲人的战绩向530战队,向他,向远方的高烈,交出了一份完美的答卷。
是这些大无畏的军人,教会了他什么才是至高无上的服从以及超于一切的使命感和荣誉感。。
哪怕连了三个任务,辗转数千公里,从夏到秋,又从冬到夏,经历了一年三季的考验,却没有一个组员撤出,或是问一句为什么。
他们凭着超出极限的忍耐力和强大到无可比拟的战斗力一次次成功的完成任务。
所以,当他率队欢迎七名凯旋而归的勇士时,当他见到战友们久违的灿烂的笑脸时,忽然,有了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康威不说,巩雪几乎忘了他还对高烈有过那样的承诺。。
她怔了怔,把目光从雨水打湿的车窗玻璃上收回,目光有着一丝惘然,“你不说,我都忘了。”
康威很深地看了她一眼,“出什么事了?能告诉我吗?如果是因为想家的话,我回去看看。。。能不能。。。”
话还没说完,就被巩雪截住,“我不回去!”
说罢,看到康威变得探究的目光,她闭了闭眼睛,偏过脸,解释:“我想参加后天的任务,暂时不想回去。”
康威挑挑眉,摇摇头,低叹了一声:“搞不懂,你怎么想的。”
至此,康威已经百分百肯定,巩雪和高烈最近出现问题了。。。
在军队大院附近的街口,她要求停车,康威亲自下来给她送伞,她说了声谢谢,接过伞,也不打开,冲着康威挥挥手,就走了。。
康威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大型超市的入口,才返身上车。
上车后,他没有急着发动,而是掏出手机,思考了一会儿,才按下了其中一个联络人的电话。。
巩雪在超市买了一些新鲜时令的水果,又买了十只据说是阳澄湖原产地的大闸蟹,拎着走进了军队大院。
进门的时候,被不认识的哨兵拦住盘问单位和姓名,并且要求她在来客本上登记。
她没有和对方多说什么,更没有摆出我就是司令员的儿媳妇的架子,她只是低下头,按哨兵的要求,在本子上迅速写下了成都部队的番号以及要造访的住户。。
“好了,你看看,哪里不妥当,我再写。”巩雪直起腰,把本子递给哨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