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40揭开粉饰的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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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身利落打扮的书童信步走在关下的街道上，这个书童长着一张净白文弱的脸与关下的风土极不符合，战事就在眼前，可关下城里的百姓却毫无异动，似麻木似迟钝的照常过活！

    书童在路边一张随意摆放的简陋茶水摊前坐定，前来招呼的是位老人，他手中提着破旧的长嘴壶，一颠一簸地向书童走过来，与其说是走倒不如说是移过来，因为老人的脚步迟缓又不稳

    意识到老人的身体不便，书童欲起身，老人忙示意他坐下，倒完茶水老者微笑着开口“小伙子，关内来的吧”

    “是的，老伯”

    “嗯！看小伙子这白净儿样我就知道，咱这关下哪是养出像您这样的贵人的地方！”

    “老伯，您这腿？”书童担忧的问道

    “无碍的！能有条命活着就不错了！”老者叹息地说着却又仿佛这就是他的命，是他该承受的一样

    “老伯为何如此悲观？”书童很是疑惑

    老人并未急着回答，而是提了提破旧的短撘缓缓坐下，才开口到“您一定是刚到这关下不久吧，这地方常年战乱，打仗祸害了田地，产不了粮食不说，这仗啊！是今儿个打明个败，弃城的，屠城的，这帮天杀的没人性啊，谁会管咱老百姓的死活，您看看这满城的人都活成什么样了”

    顺着老人手指的方向，书童这才意识到，眼到之处都是些缺胳膊少腿的百姓，大多骨瘦如柴形同枯槁

    少年的眼从震惊到模糊了视线，许久，回头问向老人“战事又要开始了，你们为什么不离开呢？”

    “离开？我们之前也逃过，各处逃，这里的人从哪儿逃来的都有，可是能逃到哪？哪不打仗？眼下只有京城太平，可那是咱们能去的地儿吗？索性，大伙也就不逃了，这年头生死有命，活一天算一天吧”

    “这是漓国的地界，据我所知，每次边关战事，漓国按战时政策都会提供给边关百姓生活供给，必要时会遣散百姓到事先预备好的避难所，这里哀鸿遍野，朝廷岂会不知？”书童诧异的念叨着，问着老人又像是在问自己

    “哎呀！听这话您可是在官家里头干活儿的明白人啊！”老人用那朴实憨厚的乡音愤愤地说“啥子政策？！咱们这平头老百姓都看得真真儿的了，你们官家人能不晓得？这漓国和楚智国啊，就在这边关地界儿你抓我一把，我挠你一下的，各有各的小九九！得了好处就合，损了好处就打，谁会拿咱们的死活当回事儿啊！这些猫腻儿啊时间久了咱老百姓也能琢磨出来点，可那又能咋？这就是命！啥时候能不打仗了！从前还盼一盼，现在啊！不想了，不想喽！”说完，老人起身拖着不利落的腿往土房那边走去，那背影看在书童的眼里是愁苦，是悲凉，更是绝望——

    余下的路，书童走得很是沉重，这是爹爹誓死效忠的家国该有的面貌吗？自幼在京城长大足不出户，竟把那里刻意粉饰出来的太平信以为真；虽因父亲原因熟知战事连年，但却天真的以为泱泱漓国会周全考虑百姓的安危，可是这里竟然饿殍满地，现在回想起自己居住的地方竟日日歌舞升平，是多么的讽刺！

    是的，这个书童就是纪善若，从前的每次女扮男装出去都是欢欢喜喜，唯独这次，她没了逛下去的兴致，失了魂魄似的失去了方向——

    突然肩膀被人猛撞了一下，随即又被奔跑的人群接连的冲撞好几下，这才恢复了意识。

    善若狐疑地走向人群聚集的方向

    “排好队，人人有份，不要拥挤踩踏，避免受伤”

    “领完粮食的人，如有需要可入内间取药，我们军队里存药不多，所以会酌情选择病情严重者发药，请大家谅解”

    说话的人黑面魁梧，善若觉得好像在哪见过此人

    “军爷，咱家娘们虽说病的不重，不过久了也拖累身子，家里的活没人操持呀！日子眼看就过不下去了，能不能行行好先给咱家发”一位领了粮食的中年男人央求着要把药领走

    ‘军爷’面露难色，刚要取药，手就被一旁的人按下了

    俩人拉扯着离开人群，到了善若驻足的这侧，只听阻止的人说“哎呀！咱眼下战事在即，军队用药已经成问题了，你怎么还能挑着不痛不痒的救济，什么事都有急有缓不是吗？这种情况等下一批药到再发吧”

    “那咋办？要说你去说！王爷下的啥令，王爷说‘勒紧裤腰带留出一顿饭，病要自己扛药送百姓康’，我这是照章办事，再说，大爷我打仗使狠从没怕过，可就怕人求我，况且还是苦哈哈的老百姓，你让大爷我咋拒绝！”“哎！”说完，黑脸的大汉一甩胳膊蹲坐在了不远处的墙角下！黑脸愈加黑了，看上去甚是为难

    善若在听到‘大爷’二字的时候，认出了这个人，他是祁王得力干将中的一位，早在漓城祁王府时因没有顾忌到她在场还口出粗言被烨轩训斥过的那个将军，连同刚刚的一幕，善若真心觉得这个人粗放的可爱——

    这样的一幕让善若心中的阴霾散去不少，她轻笑着上前“如果将军信我，以后这药如何发，发给谁更合适这么两难的差事就交给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