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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天说:“刘局长真是用心良苦啊,眼下迫在眉睫的是就要开学了,咱们几校合并的事情,还得麻烦刘局长多费心,争取早日完成,来,我先敬领导一杯!”
大家依次开始给刘清敬酒,轮到冯雨昂的时候,刘清说:“咱们冯校长也是年轻有为,以后发展的空间不可限量啊。”
大家一听这话就一起起哄说:“领导看好,提拔快了,赶紧的先隆重感谢几杯。”
冯雨昂说:“我这人,不给领导添堵就心满意足了,哪敢想提拔的事情呢。”
薛琴说:“你就别谦虚了,领导叫你喝你就喝,罗嗦什么。”
冯雨昂说:“你瞧,咱们薛校长这是巴不得我醉了,好来个酒后吐真言,我就不跟你说我的心里话,除非什么时间你单独约我。”
众人又是一阵笑。
酒足饭饱,刘清让自己的司机把大家轮流送回家。
薛琴说:“刘局长,今天真是太客气了,我都感觉自己脸皮太厚了,吃着,拿着,还麻烦您的车送回家。”
刘清说:“别见外就好,别见外就好。”
送走了最后俩个人,秦天陪刘清一起到前台结账。
两万三。
秦天说:“这两天,局财务现在还是封着吧,这钱从我们三中走吧。”秦天继续说:“不过,我看今晚姓薛的和姓冯的好像不太给面子啊。”
刘清说:“老秦,你也是老同志了,哪能一顿饭就把什么事情都摆平了,任何事有个过程,要慢慢来,要想架空黄一天,除了这帮人之外,还有局里那帮人都得费点事呢。”
秦天说:“什么事情你如果不方便,告诉我,我帮助去落实。”
刘清没有出声。
普安的黎明,在绕城河的轮船声中睁开了眼睛。随着轮船“呜、呜”的鸣叫,拥抱亲吻了一夜的天和地,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在天地的唇边,便展现出了一个新的世界。在一种金黄般的喧哗中,孵出一个不再潮湿的黎明。
办公大楼一架紫藤卖力的生长着,紫藤叶密得几乎不透任何的光,茎干泛着暗绿,如少女腕上脉脉的血管,弯弯曲曲地生长上去,一串串果荚垂下来,毛茸茸的可爱。
清晨八点多,普安市教育局的人事处长老马两眼通红的坐在办公桌前,办公桌对面坐着办公室副主任何锦程。
桌上放着一个摊开的红本子,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人名和数字。
何锦程说:“老马,你是知道的,我是个老实人,我家兄弟五个,就出了我这么一个大学生,俩老的养老还都指望我呢,我不能也不敢犯哪怕一丁点的错误啊,到时候处分我一个人不要紧,可是全家的幸福都会失去了。”
老马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当我胆子比你大多少呢,我也不想沾上这事啊,可胳膊拧不过大腿,领导让你干,你还能说个不字。”
何锦程说:“老马啊,领导让干,我们是要干,但是刘副局长这次明摆这是想捞钱啊,什么城市管理费呀,一个名额两万块啊,这明明就是卖教师进城的名额,今年调进城五十多个人都花了钱,这可是不小的数目啊。”
老马说:“我们管那么多干嘛,对于你来说,也就是收个钱,开张票的事情,可我就不同了,五十几张调令我是一张一张的写完再盖上章,到时候我就是想赖都赖不掉了,我比你更愁啊。”
何锦程说:“老哥,你还是赶紧想想办法,我们该怎么办吧?你说,我们要把这事情脱手给别人,你猜,那姓刘的会怎么对付我们?”
老马说:“你可千万不敢这样想,姓刘的在教育局十多年了,我看的准准的,心狠着呢,要是不听他的,他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我还听说,章局长这次栽了,就是他写的匿名信告的。你想啊,平常有什么好处都是大家一块通吃,为什么这次唯独他姓刘的把钱提前给交到廉政账户上。”
何锦程说:“也是,这次教育局这么多的干部出事,他没有出事,里面就有文章可想,现在也不想那么多了,现在的事情,这干也是死,不干也是死,我看,我们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老马说:“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何锦程说:“狗日的,大便到了屁门,你还不着急,那你快说呀,有什么好办法,我全听你的。”
老马说:“他姓刘的会玩金蝉脱壳,我们就不会学一回,你想想看,上次要不是他把那笔钱早早的存进了廉政账户,他能有机会像今天这样耀武扬威,我们这次就依葫芦画瓢,他不是说按照20%给我们好处费吗,先拿上,然后一起也存进廉政账户,等到东窗事发的时候,不就撇清干系了。”
何锦程说:“还是你聪明,这个办法确实很好,只要保护好自己,那就万事大吉了。”想了想,继续说:“我听姓刘的说,这次进入的事情完了以后,就让我赶紧动手筹备教师节奖金的事情。我琢磨着,每年的教师节奖金都是从财务处直接过账,怎么今年要办公室来筹备,而且还特别嘱咐我,不让周主任参与,你说,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啊?”
老马说:“唉!这很简单,这姓刘的吃定你是个老实人,不把你拉下水不罢休了。”
何锦程说:“这话怎么讲?”
老马说:“你在局里时间短,有些情况不了解,每年教师节的时候,除了上级单位会拨一部分钱,局里的领导也会到各兄弟单位去化缘一部分钱,这部分钱是不入大帐的,会直接设小金库供领导私用。我估计姓刘的是想把小金库放在你手里。”
何锦程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老马啊,这可怎么办哪,一件事情还没有了结,另一件事情就又来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你可得救救我啊,老马,我全家老的老,小的小,可都指望着我呢。”
老马点了一支烟,放进嘴里:“兄弟,我不是不想帮你,我是没有那个能力啊,你看我这样能勉强保住自己平安就不错了。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指条路,就看你自己走不走了。”
何锦程说:“老哥啊,只要你能拉兄弟一把,兄弟感激你一辈子啊。”
老马说:“说到底,咱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啊,我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你就别谢我了。你听我说,现在新任局长黄一天来了,找个机会向他反映一下,等他处理,说不定事情会有转机的。”
何锦程说:“都说官官相护,咱们这样做能行吗?”
老马说:“按照道理,官场是官官相互,可是这个黄一天做了局长,这个刘清那是很不服气,有了这样的前提,那么之间肯定不会很和谐, 他们之间根本就谈不上官官相互,掐起来那是迟早的事情。”
何锦程说:“老马,这个刘清可是典型的马屁精,你看前三任局长他服侍的很好,那是整天跟在后面做狗腿子,这个人就是这个德行,难道狗能改变吃大便?”
老妈说:“现在的刘清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小心翼翼的刘清了,你想一想他现在做事那是多么的张狂,这样的人已经看不清自己,那么眼中也就没有任何人,这是做副职的大忌,没有一个正职会容忍的。”
何锦程想了想说:“老马,你分析的似乎是那样,那么下面我们具体该如何办?”
老马说:“只能赌一把了,只要把事情告诉了黄一天,那么就把矛盾给了黄一天,再说,如果把事情闹大,对谁都没有好处,我们已经被逼的没有退路了,不破釜沉舟,又能怎么办呢?”
何锦程说:“我现在就是担心,如果新来的黄一天局长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我们可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老马说:“兄弟,你也别太担心了,现在这社会发生什么样的事都不奇怪,我们只能把事情尽力往好处想了,不过,我始终相信共产党的天下一定有说理的地方,他姓刘的就算想一手遮天,也只能遮普安市教育局这一小角的天而已,走出这栋大楼,他说的话也就那么回事了。”
何锦程说:“听你老兄这么一说,我这心里明白多了,我这就听你的,把钱存进廉政账户去。”
老马说:“行,咱俩一起去吧。”
俩人结伴走出教育局的办公大楼,正午的阳光正直射大地,照的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满地的光亮,让人觉的心情也随之焕然一新。
黄一天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份准备上报给组织部的人事变动材料,第一页就是关于对于刘清同志工作变动的建议,在材料里,他明确建议为了工作正常开展的需要,希望能把刘清的工作岗位做合适的调整。
黄一天明白,按照常规来说,只要这纸报告交上去,最迟到年底,刘清的岗位是肯定要调整的,那么教育局业务副局长的位置就需要重新物色人选。
他的心里计划着,作为办公室主任的周全是最合适调整到这个岗位上来,倒不是因为自己和周全因为郝天威之间形成的特殊交情,只是在脑子里筛选了几遍,确实没有比周全更合适的。
从教多年积累形成的业务素质以及其在机关工作多年的人脉和经验,让周全这个人既精通教学上的业务知识,也熟知官场的游戏规则,有这样的人来当教育局的业务副局长是再合适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