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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桑将花束放到床头的小柜子上,然后从柜子里取出干净的毛巾浸湿了热水,仔细的给姥姥擦拭了脸和手后,又去给隔壁病床的老妇人洗了个水果,值乐得老妇人眉开眼笑,苍白的脸色好像也好了很多。
姥姥依然闭着双眼,没有一点苏醒的迹象。白桑在病床旁边坐了一会儿,便听到房门被人轻轻推开的声音。
来人是个三十多岁的妇女,她陡然看到白桑时愣了一下。
还是白桑率先开口喊了一声:“舅妈。”
冯丽丽很快反应过来,笑着说:“是小桑啊,听说高三学习特别紧张,你课业还好吧?”
“还好。”白桑笑了下,态度不咸不淡。冯丽丽也没在意,只当白桑性格天生如此。她走进房间,看到放在床头柜的鲜花时,眼神闪了闪,然后状似无意的问道:“哟,这是你送来的花啊,真漂亮。这花肯定不便宜吧?你现在自己一个人,少了表舅舅妈照顾,就算有钱也可得省着点花啊,多给自己买点吃的补补身体,你姥姥一直没醒来,可瞧不着这些新鲜玩意儿啊!”
这话听着没毛病,前提是白桑不知道姥姥的性格,也不知道这位表舅妈打的什么主意时。早在前两年,她便听到邻居的一些言语,说表舅跟这位舅妈这么照顾她和姥姥,不过是想着那套房子而已。按照苏州现在的房价,那房子拆掉建了套房可值不少钱呢。
而在后来的日子里,她有意无意的注意着这位表舅妈的言行举动,听到了不少她跟朋友聊天抱怨时的话,其中还真有不少是关于这套房子的事情。有时候还会连带着抱怨白桑是个烧钱货,吃他们的住他们的,也不知道拿点老婆子的财产来关心关心她们。按照冯丽丽的话说,就是本来他们自己家就不怎么样还要抚养着一个上高三的白桑,真是要多善良有多善良。
从那以后,白桑便有意疏远了表舅家里的人,没过多久就搬了出去。
其实除了每个月几百块的生活费,白桑并没有再拿过他家一分钱,学费什么的都是靠着姥姥之前留下的银行卡存款自己交的。不过她在名义上终究还是受过对方的帮助,等这两次商品售出后,她会想办法将用过他们的生活费以合理的方式还给他们,以免日后落人口舌,甚至遭到人情要挟。
冯丽丽又拉着白桑聊起天来,白桑无意应付,聊了几句之后便以自己课业繁重为由离开了。
等白桑出了病房之后,冯丽丽马上拿出一个水果,准备削皮之后好好尝尝。她一边削水果一边笑着对隔壁病床的老妇人说:“李阿姨,家里人今天给你买水果啦?我瞧着这些可都是进口的好水果呢,肯定不便宜吧,您老好福气啊。”
老妇人笑得没心没肺,“我家里那几个小子哪有这心思哟,这是小桑送给我的。要说可是您和这位没醒的大姐好福气啊,这丫头孝顺着呢!”
冯丽丽一怔,正在削水果的刀子便不小心划到了手指,她“哎哟哎哟”的叫了起来,心里想的却是,这丫头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她没看错的话,那些水果全部是国外进口的有机水果,少说也得几百块吧?那丫头存折里的钱应该没剩下多少了啊,这再过两个月老婆子还没醒的话,恐怕医药费都是个问题!
再说这边白桑出了医院,雨已经小了很多。她又去超市买了些零食水果,准备带回家解解馋,话说她也好几个月没这么吃零食了,因为姥姥的存款告急,她上学也得花费不少,平日里只能省吃俭用的过日子。有一段时间甚至只每天一顿清汤挂面,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她站在公交车站等公交的时候,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不知道从哪儿冲到了她的面前。那小女孩的衣服洗得有些发白,穿在身上看起来有些松垮的样子,想来应该是穿的姐姐或者长辈的衣服。
那小女孩儿冲到白桑面前后,便打开外套,小心的拿出怀里的东西,怯怯的仰头对白桑说:“姐姐你要报……报纸吗?这是最新一期的异人报纸……只要两……不……只要一块钱!”
白桑看了一眼报纸,轻轻摇头说:“我不需要。”
小女孩期待的眼神一下子暗沉了下来。白桑眼看自己要坐的公交到了,正准备要上车的时候,身边的小女孩一下子跟了过来,走到了白桑身边,紧紧跟着她上了车。
白桑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投下了一枚硬币。
因为这路车经过的地方很多,且很多站点靠近居民区,故而车上的人流也比较多。此时车上没了位置,白桑便一手提着东西,一手抓着扶栏。小女孩上车后并没有离开白桑很远,但也不近,只站在她对面扶栏边,双手紧紧抓着扶栏,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喂!”司机回头瞪了白桑一眼,有些不耐烦的说:“身高超过一米四的孩子都要买全票你知道吗?!”
白桑回头看向小女孩,此时小女孩的头低得更低了,露出来的耳根隐隐发红。
在司机大叔的虎视眈眈下,白桑慢悠悠的掏出一枚硬币丢了进去,然后走到小女孩身边说道:“报纸给我。”
“啊?”小女孩惊讶的抬起头,反应过来后连忙将手里的报纸双手捧着送到了白桑面前。白桑接过报纸也没说话,只又走到另一边去了。
两人一路再无对话。直到白桑准备下车的时候,那位小女孩似乎终于鼓足了勇气,对着即将走出车门的白桑大声道:“谢谢你!”
白桑顿了下步伐,却没说话,径直下了车。倒不是她小气这一块钱,只是被人坑了的感觉真心不太好。
公交车再次开走了,小女孩透过窗子望着白桑渐渐远去的身影,心里松了口气。她今天走了一早上,来到这个大超市附近捡了许多垃圾,最后终于凑足五块钱买了一份最喜欢看的异人报纸。但没想到从下午开始就下起了雨,她如果冒着雨回家,衣服淋湿了不说,因此而感冒的话可是会挨上一顿狠揍的。对了,衣服!小女孩似乎这才想起,自己的衣服也被淋湿了一些。而且她家跟这路公交并不是很顺路,她下车后还要走上一大段路……啊,真希望等会儿这雨能够停下来啊,就算只停一小会儿也好,哪怕用她未来十天的财运来交换她也愿意。
正一手打着伞一手提着东西往家里走的白桑,突然停下了步伐,慢慢将伞挪开,她扬起脸看向天空。只见原本灰沉沉的雨天一下子变成了艳阳高照的晴天。
真是奇怪啊,这雨都下了一下午了,怎么说停就停,连太阳都出来了?白桑纳闷的收起伞,不过这样也好,毕竟举着伞提东西,真的很吃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