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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硬座车厢里坐满了人,因为时间早,大多数人都还在睡觉,有些趴着,有些歪歪斜斜靠着,当一只手从座椅下出其不意伸出时,翟缙还是吃了一惊,他俯身一看,我去,这些座椅下的地板上居然睡着这么多人。
翟缙一路走一路感慨,六百年这人口增长得太快,这一火车人能顶得上京城十条街里的人了。
又过了一节车厢,翟缙刚踏进这节车厢的门,他就感到一束警告的目光射向自己。翟缙是何许人,他会被一个眼神轻易吓退?迎着这个眼光,他看到了一个他在这个世界最不该也最不想见到的人——齐益佳。
齐益佳正坐在车厢中间段的三人座上,他在靠过道的最外边,面向翟缙进来的方向。他本来虚着眼在假寐,突然看到走进来的翟缙,他吃惊到不得不睁开眼。
巧遇?这世界太小了?或许在翟缙那个年代他会认为世界很小,可是现在,他知道了世界有多大,巧遇的机会有多小。那么,这警察就是在跟踪自己咯?可是这段时间他规规矩矩什么好事坏事都没做,跟踪他岂不是太浪费时间和人力?
翟缙站住脚,他冷冷的盯着齐益佳思忖,是转回身还是继续朝前走?
齐益佳的眼神很奇怪,上一秒好像在警告他别过来,下一秒就是带点慌乱请求的味道。这就让翟缙百思不得其解。翟缙心里沉吟了一下,还是径直得朝齐益佳的方向走了过。
齐益佳看到翟缙冷沉着脸缓步朝他走来,心里一万匹***奔过:艹!让你不要过来你偏过来,以前不是总喜欢躲着我吗,现在变勇敢了?齐益佳内心里骂完看着越来越近的翟缙,他又开始在心里暗暗祈祷:你特么过来就过来,可千万不要叫我齐警官,千万不要!
齐益佳边默默朝翟缙念叨,边瞟了眼斜对面不远处的两个人。
那是两个接近四十岁的男人,一个戴眼镜斯斯文文精瘦的男人,睁着一双小眼睛靠在椅背上看车窗外的风景,另外一个则趴在小桌上呼呼大睡。当精瘦男人似乎察觉到有人在注意自己时,他把头偏向齐益佳这边。
齐益佳慌忙移开视线,这一刻他既不能看向那两人,又不能盯着走过来的翟缙,齐益佳简直感到坐立不安,他的手已经悄悄伸向包里的手枪。
察言观色是锦衣卫的本能。齐警官这次看到自己和以往哪次的表现都不同,这让翟缙颇为费解,这警察的神色好像很不希望跟自己碰上,那他就不是冲自己来的。想到这儿,翟缙坦然自若不动声色的径直从齐益佳身边走过。
就在翟缙从齐益佳身边走过的时候,他听到他轻轻吁出一口长气,这是安全后放轻松的表示。翟缙不禁疑心再起:什么时候开始,这个警察居然不再戒备我了?
偶遇齐益佳让翟缙再无心浏览火车的构造,他匆匆走过三节相同的车厢后失去了兴趣,驻足思考了会儿,翟缙折转身往回走。
重回齐益佳所在的车厢,又是一道凌厉的目光向自己射来,翟缙就在心里发出冷笑,这里怪异得有趣,倒要好生瞧瞧谁想在我眼皮子底下兴出什么风作出什么浪。
齐益佳本来对翟缙无视自己从容走过身边甚感欣慰,他继续假寐暗中观察着那两人的一举一动,一晚上,精瘦男人似乎并没对自己产生怀疑,虽然时有探寻的目光,但明显是他本能的反应,他对周遭的人都是如此警惕戒备。
但是,当翟缙走过没多久,齐益佳感到对方强烈的警觉,这一刻那个精瘦男人死死盯着他背后,手肘轻微的去触碰身边熟睡的人。
难道身后另外的两个同事被他识破身份?就在齐益佳这一念闪过之时,精瘦男人和他身边的大汉突然猛地站起身,两人同时从各自身后掏出一把枪。
与此同时大汉一把把对面一对夫妇手中的一个两岁左右的小孩,拧到自己胸前紧紧勒住,他把枪口对着小孩。而精瘦男人的枪口却对准翟缙。
齐益佳被这一变故惊呆,他也迅速起身拔枪在手,枪口瞄准精瘦男人。而他身后,翟缙身旁的座位上,也跳起两个拿着手枪的年轻小伙。他们的枪也朝着大汉和精瘦男子。
对面那对夫妇本来在睡梦中,手中紧抱的孩子突然离手,懵里懵懂之时还没回过神来,就看到孩子在两个拿着枪的人手中。当母亲的大叫一声就要扑上去抢,被大汉一脚踢倒,那个父亲刚站起身,精瘦男子也是飞起一脚,把他踢到过道里。
夫妇还没爬起来之时,精瘦男子把衬衣猛的一扯,露出腰间一圈似雷管的物体,他把没有拿枪的那只手伸出,赫然一个遥控器的按钮已经在他拇指和食指间按下:“要不要一起死?”说完他发出一串‘嘿嘿嘿’的阴笑。
那个倒在过道里的丈夫爬起身,齐益佳怕他冲动会再次冲上去,一把拉住他,“我是警察,他们身上有炸弹,请你带着妻子到后面去,让我们来救你孩子。”
男子犹豫了一秒,当他看到孩子太阳穴顶着的那把枪,他选择了听从齐益佳的话,他拉起跌跌撞撞的妻子往后拖。妻子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而这时候小孩也被惊醒,正在大汉怀里挣扎,当他挣不脱的时候也扯开嗓门儿大哭起来。
车厢里的人被惊醒,看清形式的人尖叫着往旁边的车厢跑去。但还有一部分不明所以的人或坐或站看着他们发呆。
翟缙身边那两个年轻小伙举着枪逐渐靠拢过来,精瘦男人又是一阵阴笑:“你们千万别手滑,不然‘蹦.——’这一车人都会给我们陪葬。”
齐益佳瞄了眼他腰上的炸药,他无法判断炸药的威力,但他不想拿一车人冒险。昨晚接到线报,有他们追缉的连环抢劫杀人团伙的人,持枪上了这列火车,于是他们半道上车想抓捕。
但是线报又说嫌疑人身上很可能有炸弹,所以齐益佳带领着队员迟迟不敢动手。只想一路监控。等列车到站嫌疑人到可控的范围在相机行事。本来一切都很顺利,怎么就突然失控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