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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我命府中家仆将卤的酥烂的五千猪大腿逐个抬到门口。
摇椅置在门口——苏府大门内侧。我则环抱双臂,斜卧摇椅,双腿交叉,看坐在门槛上的禁卫将军,滋味万千的啃着猪肘子。
禁卫将军啃的一嘴油腻,拿小指挑去牙缝之间的肉丝,浅浅看我一眼,接着啃肘子
我笑道:“按你这个吃法,到半夜还有一半人吃不到。”
苏府大门,禁卫军如旧森严,重重黑甲围府。
只在最中央,有圈百余来人的禁卫军围坐地上,欢喜的啃着猪肘子。周围的站着的禁卫军,垂涎欲滴,眼巴巴望着。
禁卫将军听我说罢,从腰间取出玄铁鞭往地上狠狠一抽,鞭上的玄铁倒刺在灯火下分外耀眼,划在地上发出冷兵器低沉的嘶吼声。
“吃快点!”
将军出令,禁卫军风卷残云。
我抓一把瓜子嗑着,道:“你说你心也是大。连骨头都知道要拿大火燃尽,你怎么就……不怕我在这肘子里下毒?”
禁卫将军神色大变,瞬间捂住肚子,满眼不敢置信的看着我。
“啧啧。”
“你如今这模样,倒真是像中了毒一样。”
“再者,你这火,得燃到什么时候,才能将这些猪骨头烧尽?难不成墨月未曾骗我,那一池子死鱼,你竟当真焚烧了?”
“啧啧啧。”
太后身边的人连着催了三日,指明太后要墨月前去伺候。
说来,墨月在床上躺了五个白日黑夜,瞧他腿脚酸软的模样,醒来怕是万分的感激我。
还有我青州太后,啧……当真如虎,一日都缺不得男人。
也不晓得往昔,在蜀南大慈安寺,礼的是个什么佛,拜的又是个什么菩萨。
还有帝君,说不盼是假的。我日日盼着他能来,他却不曾有一日来。
五千禁卫军连吃三日的猪肘子,禁卫将军对我的防备也松懈不少。自然,这分信任还取决于我伟岸光正的形象,以及二十日来良好的“休养”态度。
信任过了头,这厮吃着我的猪肘子竟还直嚷要猎些野兔子开胃。
皮焦肉嫩,筋道弹牙,酥香百里……
听得我咽了咽口水,还颇得意的晃了晃脑袋。
又说下次有机会,必定猎一只野兔子,生生活剥了皮,掏出心肝脾肺之类的器脏,再用玄铁鞭捶打烂兔筋。
处理差不多,兔子也将将死透。用枝条刺穿兔身,放在大火上烤炙。一盏茶的功夫,肉香四溢,兔脂化成滴滴香油更添滋味……
说及正兴处,禁卫将军两眼放光:“最有滋味的便是兔头。用末将这玄铁鞭,一鞭子抽下去,打裂脑壳,脑浆白嫩爽滑,乃山野风味之最。”
知我吃不着,却越说越上头,口沫横飞,目绽金光。气得我抬起摇椅,牟劲砸了过去。
夜里,我总喜欢睁着眼睛看眼前的事物。明明乌漆嘛黑一片,什么也瞧不见,我却牟足了劲死死盯着黑暗。
漫长无尽的孤寂,我不知道自己还能等几日。我更不知道,是否等的来帝君。
我该离开了。
汤十一常来打听,我是否要走。又问我带不带长命,还说长命腹中孩子三月大了,受不得路途颠簸。
我听过便罢了,倒也浑不在意。
墨玉日日紧跟在我身侧,时常趁我不注意,偷偷望我。一副可怜见的模样,倒像是我当真弄死了她阿兄。
牝鸡司晨时分,我猝然惊醒。
我梦见帝君纳妃的当日,公孙生哗变,举兵戈。
帝宫之中,血流成河。太后懿旨,以帝后制特许的雕双龙凤红灯、红烛,和漫地血色融为一体。
我看见一个小太监躺在地上,死状可怖。无数铁蹄踏身而过,那张脸已辨不清人形。公孙孙一独子,横刀呲目,破阶而上,生突重围,砍向负手而立的帝君。
与帝君并肩的凤雉,扑向帝君,生生挨下砍向后背的一刀。
帝君眉头一拧,揽住眼前虚弱的女子。却未瞧见满脸诧异的公孙独子,恍神一瞬,刀下却已滞不少……
不过一弹指,还未来得及转换神情的公孙独子,早已身首异处。
一颗表情狰狞而惊诧的头颅,顺着高高的玉阶滚下。除了远处挟持太后的公孙外,无一人在意这颗头颅,及他的主人。
禁卫将军的玄铁鞭嗜血,以鞭索颅,切口却比刀剑更齐整。
玄铁鞭上的倒刺从漫地尸身上勾过,轻松破开衣衫,倒刮起片片人肉。
禁卫将军的目标,是那颗滚到角落里的头颅。与此同时,公孙如鹰如豹一般的眼神,也紧紧锁在那颗在人群中,滚动的头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