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饲鬼（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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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伤就像梅雨季节，来的肆意却又退得不留痕迹，在楼顶发了一会儿呆，让烦闷自然而言地从胸腔中流光，等不自觉地厌烦了孤寂后就什么都是晴朗的了。可是偏偏有人要选择在这个时候打搅萧柏佰，这让他有些不爽。

    只是刹那，肉眼中的世界已经暗淡失色，月色也从淡淡的明亮变成了死寂的惨白，校园的水泥墙就好像破败了几十年的老屋的墙壁，水泥上满是裂纹，玻璃窗也全部破碎不堪，疲惫地尽着最后一丝力气粘在窗框上。

    一丝令人恶心的味道不知道从何处飘来，萧柏佰闻到了淡淡的亡灵的味道。以前的他只可以看见亡灵，但在蜕变后嗅觉似乎比视觉更好用。虽然不知道还是第一次闻到亡灵的气息但他很自然地就和记忆中看到的亡灵重合在一起了。

    亡灵是生物死去后精神和灵魂脱离肉体后的产物，在脱离身体的一开始灵魂在精神的保护下不会立刻消散，记忆也在储存在精神，所以新生的亡灵都是有意识的。但是随着时间流逝亡灵就会渐渐失去意识只靠着灵魂的本能行事，运气好一点的直接让灵魂和精神一起消散了。运气不好的就会因为本能的饥饿而吞噬周围生物的精神力量，然后成为恶灵，更严重的就会成为可以杀人的凶灵，那就是灾难级别的东西了，类似贞子或是咒怨之类的东西。

    小时候他和老爹老妈一起帮人驱除过邪物，也就是那些已经对正常世界造成影响的亡灵。在老爹不让他使用《蓝焰净魂真法》后，除非那些邪物主动来找麻烦不然萧柏佰就会主动忽视他们。毕竟老爹说过，再邪恶的亡灵死前也是人，这个世界上只有人才会有那么深重的执念，不愿相信自己的死去。

    “为什么学校里也会有亡灵，而且都已经能够产生幻象相比都已经到凶灵的程度了。”默念神通章破瘴章节的内容，暗红色的眼仁立刻闪过了一道淡蓝色的微光，现实世界的景象和这个幻想的景色重叠在了他的脑海中。

    一个色彩丰富写实，而另一个就好像在空气中氧化了几十年的油画一样黯淡无光。萧柏佰从高楼跳下，作为学校的一份子他决定把这个凶灵从学校消除。虽然白河策给他了清除妖物的任务，亡灵和妖物的定义很相似但终觉不是妖物，萧柏佰也只明白这点，不过他还是打算拔除这个亡灵，省得这一个月里给他找不清净。

    萧柏佰确认了一下还在晚自修的人的情况，因为每一个教室里都有很多人，聚众产生的生机是驱除幻境的最好屏障，所以那些人还没有注意到幻境，恐怕他们进入幻境暂时也不会察觉。

    老爹教他的本事他还记得，《蓝焰净魂真法》中的神通章他也记得滚瓜烂熟，现在也需要一个对象来试验一下蜕变后的实力，如果是作恶多端的凶灵那么下起手来应该不会犹豫。

    “自己会不会太张扬了。”在落地的一瞬他感觉到了那意思亡灵的味道正离自己远去，怕是已经发现他了。可幻境并没有消散，可能只是发现他而没有确定他的位置。

    萧柏佰知道，保留了灵智的亡灵因为灵体的飘忽不定的性质，都是很难抓的东西。为了不然亡灵逃跑他只好尽力降低自己的气势让亡灵把自己误认为是卷入了幻境的普通人。他抬起鼻子嗅嗅空气中的味道，亡灵的气息很淡但也不是难以追寻，于是他顺着味道走向了学校的宿舍楼。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凶灵总是喜欢营造恐怖的幻境，在萧柏佰看来这样的环境只会让被害人的精神不稳定，衰弱亡灵所需要的精神能量，根本就是得不偿失。

    在幻境中的学生宿舍和现实中的宿舍楼也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外观的颜色上有所不同。这个时候学校的晚自修还没有结束，萧柏佰估摸着必须在一个小时内结束，不然多起来的人会严重影响他抓住味道的尾巴。

    推开学生宿舍的玻璃门，萧柏佰在中央的大厅中仔细判断着味道的来源。他不是不想用心眼章去寻找亡灵，而是心眼章的本质就是精神的延伸，如果大片大片地去扫的话一定会打草惊蛇。

    “在男生宿舍这边么。”学校的宿舍楼是由两栋联合在一起的，中央由一个大厅连接，左手侧是男生寝室，右手侧就是女生寝室了。萧柏佰并不住校所以对宿舍楼的结构的了解程度只有这点。

    大厅和男女寝室之间都有一道防火门，在往常的日子里防火门是不会降下的，以为这里总会有大量的学生进出，把这两道沉重的金属门频繁地升降只会加快电机的磨损，还不如就这样收着让齿轮生锈。

    在幻境的视角萧柏佰面前的男寝却被一道防火门所困锁，鲜红的警示字样写在厚重的金属板上，浓重的血腥味从这些字上飘来，试图钻进萧柏佰的鼻孔里。

    他走出寝室大楼，猛地吐出了肺中所有的空气，在确定自己没有再闻到血腥味后就捏着鼻子闭紧了嘴巴靠近防火门。可即使是这样一股浓重的血腥依旧在萧柏佰的鼻腔内徘徊，让他恶心不已。恐怕这个亡灵的确已经到达了凶灵的程度，至今都没有被害人出现也不知道是有学校的风水镇压还是受害者的运气好。

    只要是学校在建校之初都会请人来看风水，这可不是迷信不迷信的问题，风水学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最早成型的科学，只是这个人口和信息一起爆炸的时代真的有本事的风水术士还能有几个？但有些习俗还是传下来了，对于这种不轻不重的事情只要不冒犯公众的权利国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破瘴章的真实视角，男寝的入口并没有这道防火门。他向着前方伸出左手的手指，在手指接触到防火门的一瞬，一股灼热的感觉立刻就刺痛了他，让他本能地收回了手指。萧柏佰眼神一凛，开始念诵破瘴章的第二道章：“泛神退净之火，魍魉魅影尽可诛，鬼戏天墟，天地不见时辰……心意如见剑斩虚妄。”

    宁静的蓝焰从萧柏佰的心口喷涌而出，攀上了他的左肩摇曳，莹蓝色的符文在他的五指间流转，然后收束到了他的掌心凝结成了一个的狂乱的“破”字。幻境中的防火门在接触到它的微光后就像在狂风中被扯开了一个口子的纸窗户，到洞口的内部就是漆黑一片，血腥的味道也像失去了束缚一样疯狂涌出。

    萧柏佰消散了手上的符文，左肩的蓝色火焰却没有就此熄灭。迈步跃入这个血腥的黑色空洞，蓝焰在黑暗中照亮了一小片空间，但在须臾后仿佛穿过了一个通道，空间的亮度就到了可视的程度。

    眉头又一次皱起，他的破瘴第一道章居然让他看不清真实的世界了：“原来是结界么，怪不得。”现在这样就可以解释了，为什么达到了凶灵程度的亡灵却没有伤人的传闻在学校传出。恐怕在这个亡灵在某个时段被某人施加了结界让它被困在了学校的男寝内，无法离开这个结界去外界捕食。

    可这样一来也让萧柏佰产生了更大的疑惑。以它强大到可以让幻境突破结界到整个校园的实力，一直被困着不捕食他人的精神是不可能的，实力越是强大的亡灵饥饿就越是频繁。

    空想终究是无用，这个时候唯有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