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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慢了,前进!前进!”
安德鲁在我的身旁不断朝我身边及其身后的士兵。
“踏踏踏......”
沉重的脚步声如同跳动的鼓点,击打在脚下的土地上。勃艮第人让他们当中最为强壮的士兵站在第一排,他们围成了一个半圆,像是一个蛋壳,将里面的老弱病残紧紧保护起来。
“梆梆梆......”
我在奔跑当中听见了前方响亮的弓弦声,抬起头来,看见从勃艮第人的军阵当中飞出如同密集的雨点一样的箭矢。
“防御!防御!”
我高喊着,将盾牌举过头顶,可是这个时候很多人都在低头猛冲,我的命令很快就淹没在他们怒吼声中。
“嗤嗤嗤...”
身边不断有人中箭倒下,他们甚至连哼都没有哼上一声就被淹没在身后涌上来的人群当中。这点微乎其微的伤亡对于这么汹涌的洪流基本上是微不足道的,勃艮第人组成的防线就在眼前,奔跑中的士兵们抽出梭镖,架在肩头,一场血战即将发生!
“进攻!进攻!撕裂他们!撕裂他们!”
安德鲁怒吼着,带领着身后的士兵再一次加快了速度。进了,仅仅不足十米的距离,勃艮第人将他们的身体隐藏在盾牌之后,他们层层叠叠的挤在一起,试图顶住我们冲锋所带来的冲击力!
“刷!”
数百只标枪从我的头顶飞出,落在勃艮第人的队伍当中,只见红色的血花在勃艮第人的军阵当中层层绽放,尖叫声充斥着每一个人的耳朵。
“砰砰砰......”
冲锋的罗马士兵顶着盾牌狠狠地撞在勃艮第人的盾牌上,可是结果正如勃艮第人所希望看到的一样,血肉之躯根本不可能撼动眼前这支军队分毫。
“卢迦!”
安德鲁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回过头来,正对着的就是他的眼睛,他紧紧盯着我,一脸严肃的说道:“无论发生什么,不要对任何勃艮第人报以怜悯,知道嘛!你必须活着!”
说完,安德鲁一把松开了我,经过一段助跑,猛地一跃而起,这个家伙真的不知道是有多大的力气。负载着这么沉重的装甲,这个壮汉一下跨过那几乎有一个人的盾牌,向一颗从天而降的巨石。
“咚!”
一片人被安德鲁砸倒,包括那个持盾的混蛋,一瞬间貌似坚不可摧的勃艮第盾阵就出现了一个仅仅一人那么大的缺口,但是足够了,不断涌入的罗马士兵让勃艮第人不能封住这个缺口,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小小的缺口瞬间造成了勃艮第人的军阵坍塌式垮塌。
我忍住胸口的暗痛,挥动着手中的骑兵剑,大喊道:“集合!集合!”这样,我原来麾下的士兵才能够紧紧跟在我的身后。
再次抬头,我本想看一眼安德鲁到底怎么样了,可是我并没有看到安德鲁,因为我的面前已经让一群群的罗马士兵遮挡住。根本看不到安德鲁是什么情况,勃艮第人的军阵当中的缺口越撕越大,更多的勃艮第人被冲散,原本依靠阵型的勃艮第士兵现在不得不各异奋战。
“布里斯!布里斯!”
我回头呼唤布里斯,他快步跑上前来。我一把抓住他的衣口的锁子甲,将他扯到我的面前。
“长官!”他喊着我,不知道我要干什么。
“跟着我,我们谁都不能死!”
我说着,松开了他的锁子甲,左手持盾,右手持剑跟随着众人的步伐冲进了混乱的战场当中。
用盾牌撞倒在地上还想爬起的勃艮第人,我带领着身后五十多号士兵不断前进,四周罗马人与勃艮第人扭打在一起,不管是罗马方面,还是勃艮第方面,阵型已经不复存在,只有我的方阵还在紧紧靠在一起不断推进。
“勃艮第人的气数已尽了!”
我大声告诉着自己身后的士兵,提醒着他们,让他们知道此时的胜利就在眼前。因为我首当其冲,看到的所有试图反抗的勃艮第人,他们剑最基本的铠甲都没有,手中的武器更是五花八门的工具,大多都是草插,那应该是他们唯一能拿的出手的武器了吧。
再看他们的眼神,瞳孔当中流露出来的全部都是恐惧,他们在全副武装的我们面前瑟瑟发抖,可是他们走不想这么放下武器像猪一样等待着我们的屠杀。他们大多是十几岁的孩子与头发花白的老人,甚至连手中的草插都拿不稳,我甚至在他们当中看见了不少女人,她们穿着长连衣裙,紧紧地握着一根木头棍子,虽说她们有勇气来反抗我们,可是眼神是躲闪的,说明她们并没有多少勇气,恐惧是她们发自内心的。
我与我麾下五十余人与他们对峙着,此时你一定想问我们本来就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为什么不进攻呢?我想当时仅仅是因为我心软了吧。我紧紧握着手中的骑兵剑现在人群当中,士兵们抽出了梭镖,他们在等待着我的命令。
“die!die!die!”
身边的士兵怒吼着拍打着盾牌,就像是一只只饥饿的战獒,而我就是栓住他们的无形锁链。
“他们只不过是毫无抵抗能力的平民,为什么?我到底应不应该杀死他们!”
这成了我现在内心的羁绊。
“长官!下命令吧,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布里斯地右手紧紧攥着那号角,一遍遍催促着我,并不停地提醒我道:“他们手里拿着武器,凡是拿起了武器,就是我们的敌人!”
“我们的敌人?”我呢喃着,像是在自问着我自己。到这里,我的眼前又想到了昨夜的老马车夫,因为我的失去理智,沉迷杀戮,让他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孩子与儿媳。
我本来以为自己经过了昨日安德鲁的劝告,自己对于杀戮来说已经豁然开朗了,可是,不知怎么的,看到眼前的这些衣着破烂,还在用木草插反抗的平民,我却怎么也狠不下心,驱使着我麾下的士兵肆意杀戮。
“那么这群人,又是谁的孩子,谁的丈夫呢?”
那种负罪感再一次涌上心头,我的手开始不住颤抖,我根本就没有想通,我又想起了那日那个女人的眼神,我深知只要我下达命令,这样绝望的眼睁睁地看见自己的生命流逝殆尽的眼神就会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