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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又是一问,问的我爷爷有点楞了,朝身后一指说道:“这呢!”
“那是驴么?你可看清楚了。”
那人对着我爷爷一声怒吼,说道:“那是人,而且还是个清灵水秀的大姑娘。”
我爷爷有点转不过脑子了,怎么都想不明白自个是怎么看的,竟然把一个大好年华的姑娘看成了一头驴。
而且还是一只长着红色毛发的驴。
但世上哪有这么奇葩的驴?
可这还不算完,那人又让我爷爷转过身去认认,看看那身后的白墙黑瓦的庄子可还在不在。
这一看之下,差点没把我爷爷吓瘫在地上,只见自个身后哪里还有三起三落的庄子,那分明是一陇爬满青苔的坟丘子。
难道自个这些日子都住在这坟丘里头?
那,那自家的婆娘呢?
我爷爷有点懵逼了,完全搞不明白这究竟是嘛子事儿。
那人没好气的甩开了我爷爷,说道:你不止是被鬼遮了眼,还被鬼迷了心窍儿。
啥叫被鬼迷了心窍儿?
按照那人的说法,这被鬼迷了心窍儿,就是人们口中说的“鬼迷心窍”。
而这鬼迷心窍的最具代表事件,就莫过于陶渊明的《桃花源记》了,那里头可是把一件极为虚幻的旅程,形容的美轮美奂,恰如一隅世外桃源了。
但那里头的武陵人所遇到的是修仙的山鬼,而我爷爷今个儿遇到的却是害人的魑魅。
那人从地上扶起了姑娘,转身对我爷爷自我介绍道,自个的道号唤做灵虚子,此次下山乃是为了历练之类的一大堆。
照着灵虚子所说的,如果我爷爷今个儿不是遇到了他,恰好的被他用舌尖血给破了鬼迷心窍,那他肯定会将这姑娘往那庄子里头领,这可是一条人命,我爷爷,已然成了这坟丘里头的傀儡了。
我爷爷这才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儿,赶忙跪地向那灵虚子求救。
这灵虚子也不矫情,一番策划和动员后,让我爷爷继续架着姑娘回身后的大庄子。
但被灵虚子用舌尖血破了鬼迷心后,这庄子还能叫做庄子么?
那分明是一个坟丘子,当我爷爷听从着灵虚子的吩咐,顺着墓道钻入了坟丘后,才发现这坟丘里头是另一番天地。
这墓穴里头竟然坐落分明,干洁如新,神道,金井,耳室,主墓室处处彰显着大气。
等我爷爷扛着姑娘迈进了主墓室里头后,才发现这墓室里头有一副被十八道朱漆蹭的瓦亮的棺材,但令我爷爷诧异的是,这幅棺材它竟然是倒竖着,而且那棺材上头竟然没顶着盖儿。
而更令我爷爷诧异的是这幅棺材竟然是用十八条粗大的铁索栓着,悬在离地面整有三尺左右的半空上。
我爷爷就奇了,因为他这么大,别说见,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说过,这世上竟然还有这么奇特的埋人方法,而且看着墓穴里头的规格,对方生前也是位显贵的人物,可他为啥会把自个的身后整成这幅模样?
可就在我爷爷正啧啧称奇时,那个跟我爷爷喝了合卺酒,成了我爷爷的婆娘却突然的掌着灯头,静悄悄的站在我爷爷身后。
这一唬,差点唬的我爷爷露了馅儿,把自个跟灵虚子所谋划的事儿给败露了出来。
好在我爷爷是个伶俐的人儿,他不仅巧妙的避开了那婆娘的盘问,还顺便把这事儿给遮了下来。
那婆娘一身红纱衣裙罩身,身姿更是娇娜柔媚,灯头的光华印染下,让她平添几分美艳,若不是灵虚子破了那鬼迷心的术法,我爷爷真愿意这辈子都不想从美梦中醒来。
但此刻,所有的一切都已然浮现于水面,若不按照灵虚子所吩咐去做,那别说我爷爷能有个好活法,只怕到时连怎么死都会不清楚。
只能落下个糊涂鬼,飘晃晃的下黄泉了。
所以当那婆娘从我爷爷手上接过了红头驴,不,应该是那位姑娘后,转身便要领着姑娘离开主墓室的时候,这我爷爷却突兀的发难了。
他从怀中掏出了一枚谷梭头,按照那灵虚子所说的那般,往那主墓室的大门口上方,一块微微凸出,很是显眼的墓砖掷去。
这谷梭呢,也许听来会比较陌生,但要是生活在农村的人应该都会见过,那是一种用铁片卷成的,包裹在一根木杆两头的农具。
要是在往年农忙时期,这玩意多会出现在田头,那些终日为作物忙活的农民兄弟,会先将稻子捆成一捆后,再用着谷梭一头扎上一捆稻子,较为轻松的挑着稻子回家的。
而这我爷爷所用的就那从木杆上拆下来的谷梭头,这玩意要是被人天长日久的用于劳动后,那也是一柄锋利异常的凶器,简直就是一只天然的矛头。
我爷爷自幼便是干泥瓦匠出身的,而且还是个刚刚出师不久的泥瓦匠,身上有的是把力气活儿,更因整日与墨斗,规尺等伙什儿相伴,这准头上还是有上那么几分的。
所以我爷爷的这一掷可谓是精湛之极,不仅让谷梭头撞上了墓砖,更硬生生的让谷梭插在了墓砖上头。
这突如其来的一招,直接让那红衣婆娘来个措手不及,等她转头看过来时,这事儿大势已定了!
那婆娘一看墓砖被我爷爷用谷梭破掉后,当即脸色惨变,仰天厉嚎了一声后,整个身子直接从婀娜的娇态变成了粗壮的怪模样,那灯头照印的墓穴墙壁上,一个黑影枝枝杈杈的伸了出来,且有着愈发壮大的势头。
等那婆娘变化完毕后,低俯着身子,一双紫色的眸子盯着瘫坐在地上的我爷爷说道:“你这负心的男人,五百年前,把你的心肝儿钉在横梁上,你都不知悔改,今日你又从哪儿听来了这歪门邪说,老娘今日定不会放过你。”
我爷爷哪曾想过那妖怪会说出这般话儿来,听它这话语里头,难道还藏有玄机?
但此刻哪里容得我爷爷去多想,他只能惊恐的在地上往后攀爬着,惊惧的跟滩软泥巴似得,心里头只盼着那灵虚子能从外头冲进来,一把将面前的妖怪给灭了。
可当我爷爷将身子退到墓穴的大门口时,却惊诧的发现天上似乎下去雨来了,等他抬头一看,却见是自己刚才的一梭子插在了墓砖上头后,这滴滴答答的血雨竟然是从那墓砖里头泌出来的。
“负心人,留你何用?”
那妖怪又是一声哀嚎,这嚎叫中似乎充满了嘲弄与哀伤,可当她说完了这话儿后,直接伸出了一根枝杈子,将那我爷爷从地上铲起来后,又是一只枝杈伸了过来摆弄着我爷爷的胸膛,看那模样是要将我爷爷开膛破肚呀!
但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刻,那灵虚子却匆匆的冲了进来,一手挑着桃木剑,一手掌着琉璃蘸,顺着身势将我爷爷从枝杈上挑落在地上后,又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大旋转,这才身姿飘逸的落地站定,颔首轻笑的看着面前的这妖怪。
那妖怪似乎十分忌惮灵虚子手上的琉璃蘸,它的那双紫色眸子左右闪烁了几下后,却将身子悄悄的退却了数步,等它将身子退到了跟那姑娘距离不远的地方后,突兀的一伸枝杈将那姑娘的胸口生生给洞穿了开来。
这妖怪看似抱着殊死一搏的态度,它的这一枝杈之下,不仅是将那姑娘的胸口给开了一个洞,还顺便把人家那颗正砰然跳动的心给掏了出来。
看着那妖怪将姑娘的心儿往嘴里送,吃的满口血淋淋,我爷爷不由大急的对灵虚子喊道:“臭道士,你这是闹咋样,说好的照着话儿来的呀!”
那灵虚子却不为所动,反而是一脸玩味的笑说道:“我等的就是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