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终篇（3）最后的告别，溪然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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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这就是萨布拉卡所给出的选择吗？

    她知道自己所待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还有五分钟，如果她还想不出办法出去的话，那一定会被萨布拉卡系统所吞噬，因为自己体内的因子，正是系统所需要的，尽管以牺牲为代价，却可以因为她，而拯救更多的人。

    可她答应过他的。

    要活着出来。

    眼泪不自觉地滑过眼角。

    她做出了一个决定。

    ……

    溪然与南势侦一行人终于来到了萨布拉卡系统前，恰巧见到了等在门前的炎亦烽。

    炎亦烽见来人是他们，微微惊愕，“这里十分危险，你们不在外头对付那群人，来这里干什么？”

    紧要关头，炎亦烽也格外珍惜自己的挚友跟凌络琦的亲友。

    他不希望他们出事。

    更不希望有人再牺牲了。

    宫叡的牺牲不仅是对凌络琦的打击，也是对于他的。他经历过无数生死离别，可当噩耗发生在自己身边时，还是会宛如心绞。

    葇绿虽恶，却也可怜，到头来不过是个工具人而已，如今已经完全失去了自我，被他人取代生存的权利，也与死人无异。

    可在溪然与他对视的时候，炎亦烽怔了一秒，朝她点了点头，不再说话，情绪复杂。

    南势侦双手插兜，笑容邪痞，“喂，我说老烽，唉，还是漨字念着习惯，还好你真名跟你以前的名字差别不大，亦烽炎漨，嗯，尾字同音。”

    炎亦烽，“……”

    这家伙性格还是一如既往，天塌下来都无所谓的样子。

    南势侦本质上就是个话痨，刚来就说了一大堆，“老烽，都是新时代来临的时候，不能光你一个人逞英雄啊，怎么说也得带上兄弟我一个啊。遇到危险时，兄弟还能搭把手呢。”

    炎亦烽一脸质疑地看着他身上血迹斑斑的样子，惬意地瞄了他一眼后，嫌弃道：“一身伤还好意思搭把手，你是跑来这里找保镖的吗？”

    南势侦，“……”

    擦，这家伙怎么还是那么毒舌？

    以往溪然见此场景，都是会偷偷暗笑的。

    可今天她的表情极为严肃，上来就问了炎亦烽，“她呢？已经进去了吗？”

    炎亦烽怔了一秒，点了点头。

    溪然大脑一片空白，全身发颤，一阵恍惚，“……来不及了吗？”

    “溪然……你怎么了？”南势侦发现溪然的情绪不对，立即站到她面前，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别害怕，没事的，她一定可以的。”

    溪然的唯一思绪，被南势侦唤醒了过来。她怔怔地看着他，一直看着他，缓缓伸出双手临摹着他的容颜。

    真想，再多看他几眼。

    以前她总是自顾自忙着，很少认真地看过他眉眼。

    许久许久，溪然看着他的脸笑着落泪，一字一句道，“南势侦，我该去做我该做的事了。如果还有明天的话，我希望，我余生目光所及……都是你。”

    话音刚落，落在他脸庞的手已经不再，她转身离去。

    南势侦怔怔地站在原地，她要干什么？

    不祥的预感，仿佛心脏一下被剥离般的感觉充斥而来，他浑身麻木地看着她离去的方向。

    不要……

    千万不要……

    溪然，你不要……

    离开我……

    溪然一步步向前走着，仿佛能感知到身后那人的情绪，她心宛如刀绞，脚步愈发沉重，可她还是咬牙，坚定了目光，冷静而热烈。

    她走到了萨布拉卡的大门面前，令所有人惊奇的是，认证荧屏再次弹跳了出来，出现在了溪然的面前。

    南势侦见此感到震惊，溪然怎么也能控制萨布拉卡，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萨布拉卡系统只有认证血统基因，才可以进去，否则任何人进去的下场都会是死。

    荧屏上显示的：溪然，身份确认。

    大门再次缓缓打开，关门时间限制是一分钟。溪然坚定不移地走了进去，而后又加快了脚步，冲了进去，最后跑了起来，拼尽全力冲到了凌络琦的身边。

    此时，已经失氧了的凌络琦，昏倒在了地上。

    溪然见状，立即上前，将她扶起，“我来了，撑着点，我带你出去。”

    凌络琦缓缓睁开双眼，她万万没有想到，最后救她的人，会是溪然。她震惊地放大了瞳孔，“溪然……你为什么会来，你快走……”

    “我不会走。凌络琦，你要记住，你的使命，就是我的使命。”这是溪然第一次用如此温柔的眼神看着凌络琦，“我因你而生，也会为你而死。一直以来，谢谢你。”

    “这是什么意思？”凌络琦心中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哪怕不知道缘由，可本能的眼泪却大颗大颗掉了下来，“不，不要，溪然姐姐，你不要做傻事，你不要离开我……”

    溪然镇定地将手搭在了凌络琦的双肩上，“你是这个时代唯一的希望，是新世纪的创造者，在我心里，你永远不会是任何人的傀儡，你就是你，你不该牺牲，你应该被人们谨记。”

    凌络琦如鲠在喉，紧咬牙关，无声地痛哭着，拼命摇头。

    每次在她最绝望的时刻，溪然总是陪在她身边，给她勇气，给她希望。在她最迷惘的时候，给予她正确的方向，让她的心从不动摇。

    她此刻的话，像是在临终前最后的誓言。

    溪然红了眼眶，眼泪沾湿了睫毛，却忍着不掉下来。

    她低着头，微笑轻诉着，“还记得那颗被我复制过的萨布拉卡宝石吗？没错，基因是可以复制的，后来凌珖通过实验，将这种基因植入了我体内，让我代替你，来成为萨布拉卡的牺牲品。凌络琦，我是因你而出生的。很久以前，我不懂什么是感情，因为认识了你，我知道了，这份感情，真珍贵，我会永远记住，一辈子也不会忘。”

    凌络琦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真相。

    萨布拉卡所告诉她的秘密，也是这个意思。

    ……

    “不要，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作为牺牲的代替品。”凌络琦已经哭到决堤，她一把抱住了溪然，死死抱住了她，声嘶力竭着，“我一直想要救你，一定会有办法的。溪然，我求求你不要为了我牺牲，不要……”

    凌络琦的心已经逐渐绝望，理智告诉她，这是必须为获得所付出的代价，无论她如何不愿意，事实依旧是改变不了的。可是如果代价是失去溪然，而她活着，这让她怎么承受的了！

    溪然一直沉默着，她静静地感受着这个女孩最后的温暖。

    为了这一天，她已经在脑内演绎过了无数遍离别的场景。

    可是没想到，来得竟是如此之快。

    这份心理准备，她已经准备很久了。

    可是当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竟然舍不得了。

    本想不留遗憾地走，却还是留下了遗憾。

    就在此时，萨布拉卡发生了天崩地裂的动荡，前方的红色熔池正式暴露在了二人的视线中。

    这个特殊的熔池，是萨布拉卡系统运转的所有起源。

    而她们二人之间，任何一个，都必须有一个跳下去，与这特殊的熔池彻底化为一体，以萨布拉卡基因带来的意识，操控着萨布拉卡，同时也能控制整个世界系统的运转。

    萨布拉卡基因真正的特殊就来自于这儿，这里的系统源流，是有意识的，它是一种高于人工智能，却比人工智能还要残酷万倍的系统。系统的思想，取自于鲜活的生命。就算她跳下熔池，从此消失在这个世上，可她的意识，永远是活的，只是会永远囚禁在这股源源不断的源流之中。

    忽然，溪然产生了一个想法。

    她来到了电子眼旁边，将手按在了一个仪器上面，仪器确认了她的身份后，她又咬开了手指，将自己的血放入了源流眼里面，荧屏立刻发生了变化。

    溪然用最快的速度，在上面打了一串不知是什么的程序。

    密密麻麻的程序全部聚集在了一起，形成了一道新的源流。

    她利用所剩的萨布拉卡宝石的复制品，将那些源流程序置换成了基因模式，全部导入了宝石当中。

    突然，脚底发生了剧烈晃动。

    溪然眼神一紧，“来不及了，这里的地基正在发生变化，马上我们的脚下都将会是一片熔池。现在再不走，我们两个都会死在这里。”

    溪然不容凌络琦考虑，直接一手将她托了起来，拼尽全力带着她朝着大门的方向前去。

    凌络琦因为严重失氧，根本使不上半分力气，她挣脱不了溪然，只能任凭仅剩的潜意识带着她行走。

    眼看还剩五秒的时间。

    溪然加快了步伐，带着凌络琦全力朝着大门的方向冲去。

    五……

    四……

    三……

    二……

    一……

    最后关头，凌络琦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了溪然的手，突然伸手，将她朝大门的方向推了出去。

    这是她应该承担的，溪然永远都不会是她作为牺牲的替代品。

    她要溪然活着，好好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再见了——

    在凌络琦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最后关头，一道身影坚定不移地回过了头，伸出了手，将她从门里拉了出来。

    凌络琦微微睁开了眼，微光中，她好像看到了一名少女，正朝她微笑着，然后慢慢地被火光蔓延所吞噬。直到大门重重地被关上，她心脏猛然一震，浑身像是麻痹了般，泪水积在眼底痛到窒息，随后，她眼前一黑，再也没有了意识。

    世界仿佛随着那个少女的消失，彻底静止了——

    ……

    炎亦烽立即上前抱住了昏倒的凌络琦，他似乎很镇定的样子，仿佛一切早在预料之中。

    这些事情，是溪然早已与他商量好的。

    这是个永远不能说的秘密。

    直到秘密自己出现。

    溪然早料到凌络琦会把生的机会给她，于是命自己在看到凌络琦出来后，一定、无论如何都要将她带出来。她缺氧状态，是没有力气做任何事的。

    这些都是他们早就协议好的。

    ……

    溪然，再见了。

    炎亦烽深深地闭上了眼。

    而一直站在原地的南势侦，却彷徨地睁大着双眼，那双眸子由震然，逐渐化为死寂、空洞，最后仿佛再也容不下任何东西……

    溪然，她没了……

    “溪然——”南势侦撕心裂肺地喊着她的名字，冲到萨布拉卡系统的大门前，双拳拼命地敲着大门，不断地敲，双拳敲到了血肉模糊也丝毫没有感觉的样子，“溪然……你等着，我会救你出来……”

    “求你，别走……”

    炎亦烽只能眼睁睁看着已经崩溃的南势侦，却什么话都不能说。

    此时在场最疯癫的人，是南势侦。

    此时在场最清醒的人，也是南势侦。

    他其实早已预料溪然会牺牲。

    他尊重着溪然的决定，否则，他一定会冲进萨布拉卡的大门，不顾一切地将她带出来。

    尊重她的决定，是他内心最绝望的决定。

    也是最后悔的决定。

    溪然的死，让他的心也随着去了。

    南势侦终于崩溃地跪在了大门前，脑中回忆的一幕幕，都是他与她所相识、一点一滴的记忆。

    初遇时，惊鸿一瞥。

    再遇时，误入终生。

    他们内心都要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他看似开朗，其实内心孤僻。

    她看似无情，其实内心温暖。

    她成了他启明的阳光。

    他成了她残垣的救赎。

    即便他们相识时间不长，可彼此早已烙印在了心里。

    无论他们之间隔着怎样的山河，也阻止不了那份长远的思念。

    南势侦木然地站在门前，一个人低着头，双眸黯沉，无声落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南势侦，如果还有明天的话，我希望，我余生的目光所及都是你。’

    溪然啊，你还是骗了我。

    诺言是个美好的词，可是这世上，没有如果。

    他真想让明天停留在今天，这样，他就可以不用去迎接明天的空白了。

    没有她的明天，没有任何意义。

    ……

    时间正在一点点消散，外面的世界，也在悄然发生着改变。

    世间处处散落着美丽的灯光，各个世界组织的系统源流，都闪着微妙的光彩，像是少女温柔的低吟，遍布了所有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