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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手中的酒瓶成了空瓶子,千旬傻呵呵地笑了起来,真正的两眼弯弯,看起来心情真的很不错。
白君逸一直在观察着身边的人,见他笑成这模样儿,心里痒痒的同时,胸口不知不觉就变得柔软了起来,牵着人的手,一直不肯松开。
因为,松开了,也许就再也牵不上了。
“怎么了?”他的声音很温柔,没了平日的冰冷,很好听,“笑什么?”
千旬扭头用迷离的目光看他,依然继续傻呵呵地笑着,扬了扬手中的空瓶子,“真好喝!”牛头不对马嘴。
“是吗?”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眼神此时有多温柔,神情有多包容。
“嗯!”千旬重重地点头,“夜景也好美!”
看着这样的人,白君逸也被感染了,他摒弃了用来伪装的冷漠,跟着眼前这个人勾起了嘴角,扬起了一个尽管不太明显,却很好看的笑。
这个笑,生生地勾住了千旬,他不再傻呵呵的了,而是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的笑脸,快要盯出花来时,又扬起了开心的笑,“你笑起来果然很好看啊!”
好看得,一瞬间就深入骨髓了。
被赞美,当事人没觉得是荣耀,很坦然,“是吗?”他又是问,“喜欢?”
点头,“喜欢啊!多好看啊,可比你平时总冰冰冷冷的好看多了。”千旬把酒瓶放进刚好路过的垃圾箱的格里,然后转回身,“你啊,应该多笑的……唔,也不行,太好看了,多笑指不定得勾搭多少狂蜂浪蝶呢,不好不好!”
听罢,白君逸的笑脸一僵,身体一顿。
是了,这个人,其实一直都很坦率,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总是表现在脸上,从来不掩饰。
这样的一个人,被自己推上了娱乐圈那个大坦子,让他染上了不得不笑,不得不伪装自己的陋习。
这么坦率的一个人啊,自己又做了什么呢?
伸出手,把人拉进了怀里,搂得很轻,轻到生怕把人弄伤似的,耳边传来低低的叹息。
“怎么……了?”感受到那气息的热度,千旬睁大着一双从来都很有灵气的眼,即便掩饰了伤痛,却掩饰不了对这个男人的关怀,“是,喝多了?”
哪里难受呢?
不然以这个男人的强势,怎么可能轻易发出这种弱者一般的叹息呢?
“小旬。”男人轻喃。
“……嗯?”千旬的声音,有着轻微的不稳,就像受惊的小兽,试探性的,以保命为前提。
“小旬。”男人继续。
“嗯。”这一回,千旬的试探好像已经不不要了。
“如果……我说后悔了,怎么办?”
说这话的人自己都不习惯,后悔二字在他的人生中从来不曾出现过,他也从来没想过会有一天自己会后悔,更没有这种示弱般的试探。白君逸此时觉得自己就要被这种弱势给溺毙了,一股窒息感开始蔓延,袭击着他。
千旬抬头望天,尼尔森的夜空很璀璨,星辰浩瀚,美得让人觉得自己真的是太过渺小了,那一点烦忧根本微不足道。
“我啊,”他幽幽地开着口,没有推开抱着自己的这个男人,依然仰着头,望着那一片夜空,“原本就想了很久,今天见到你之后,也一直在想,想着我们的相遇,想着自己的情感,想着他人给予我的感情,想着……”我和你之间的可能性。
“……后来我想明白了,我啊,其实真的很讨厌你的这种性格。”他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得就跟过耳的晚风,一触过后什么都未留下。
“表面孤傲实且温柔体贴;仿佛很潇洒自身又过份严谨;霸道蛮不讲理又喜欢纵容他人;对什么都胸有成竹的模样,不管什么都将自己处于最高且最有利的位置发号施令。你说你是不是很惹人讨厌呢?”
说到这里,他轻轻地笑了,就像在说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溺爱多过言罚,“所以啊,这样的一个人,根本就不适合我的。”
所以,他不想执着了。
不想最后遍体鳞伤千疮百孔。
那样,多可怜。
他的人生,怎能因一个男人而变得那般可怜可悲?
他每说一句,便觉得圈着自己的手臂的力道重一分,待他此时沉默不语,那窒息的紧拥却没让他推开。
就……让这人再任性一次吧,千旬这么放任自己。
反正,大过年的,当给自己最后的福利与慰劳了。
这一刻,从来都从容不迫万事胸有成竹的白君逸慌了,一股道不清的恐惧感不知为何从慌神中蔓延,他不想听到这些话,一句都不想。
然而,他却一句都辩驳不了。
话哽在喉咙里,让他难受。
任着男人这么紧紧地抱着自己一言不发,千旬也望着夜空,久久不语。该说的,他都说了,想说的,也坦然说完了。
在被彻彻底底地拒绝之后,在那一丝仅剩的祈望也被隔断之后,他也许还不可能做到无动于衷,但他想给自己一个干脆。
要痛,就痛个干脆。
然后,伤口慢慢结痂,慢慢痊愈。
他想得明白的,真的。
是想得很明白,但……这又是肿么一回事!?
无力地趴在床上,千旬此刻好想死一死。
全身酸疼,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更是胀痛……啊啊啊!
忍不住抱头把自己塞进被子里恨不得就这样活活将自己闷死算了!然而,混乱的记忆却一点点地回笼飘荡在脑海里,让他越来越想死。
昨晚……两人后来都默不作声,十分有默契,路过有酒的地方就你来我往,干杯得那叫一个豪迈不羁,简直就像两个多年好友豪情万丈,一丝尴尬难堪都没有,更没有即将断裂的悲壮。
千旬只记得他们最后两人喝了整整一瓶ox,简直是在自杀!
本来酒量就不行,先喝了果汁酒,后来又喝了科罗娜,后面再喝白兰地,等于混着喝,不死才怪。
让他最想死的是,昨晚的一切他都记得!明明醉成那样子了居然还清清楚楚地记得!!
尽管记得不完全,但他却记得最后二人是怎么回来,然后自己不知哪根筋抽错了,居然抱着人家不放。*,你摩我擦,最后点然了熊熊烈火,烧了个轰轰烈烈。
“唔……”捂着脸,他真心想死!
可偏偏记忆就这么一直不断地涌上来,什么“……你别脱我来脱……”什么“……不够……还要……”什么“……再来……”
“啊啊啊啊啊!!”让我死了吧!!
在被单里抱着头一通发泄,成功吓来了助理阿中,阿中惊恐地望着床上那一坨,听着从里头传出来的惨叫,小心肝胆颤,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查看。
停止了骚动,千旬抱着双手就像初生的婴儿,双眼有些发直。
传伴随着记忆,他记得的,记得那种陌生的纠缠彼此之间的体温;记得那种痛中带着难言的愉快和满足;记得那个男人宽厚的肩膀和背部;记得耳边的气息与那大手带着火一般的摩擦;记得肌肤的热度以及触感;记得那个从来面冷的男人被撕下了伪装,一副狂热且充满情/欲的神色……
都记得,历历在目。
又一顿揉搓那可怜的头发之后,在被窝里发泄够了,千旬才把被单掀开,头一歪就看到离床边不远的阿中,那木然的脸上眼底的担忧那么直白。
“好了,我会起来。”千旬出声,猛然一顿,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得有多可怕,脸色顿时就变得惨白了,带着惶张看向一边的阿中。
阿中眼底的担忧更明显了。
“千先生是不是不舒服?”听声音,是感冒了的节奏,“我找药,你再躺一会!”他慌忙跑到行李箱那里找出了小药箱,熟练地倒来了温水。
看着阿中手上的感冒药,千旬顿了顿,煞白的脸才慢慢地恢复血色。
摆了摆头,“没有感冒。”这阿中,就是太识趣了,自己身上全是紫青一片,是个瞎子都看得出来他喉咙沙哑的原由,却还假装没有发现,也难为他了。
“那……消炎药?”阿中开始踌躇了起来,他估计是唯一一个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知情者了。
不造会不会被灭口?
摸着小心脏,好怕。
听到阿中的话,千旬那私底下总是懒洋洋表情的脸上顿时就红了一片,非常不自然地撇开了脸。
“……不用。”
从刚才醒来时他就发现了,全身都清清爽爽的,被子也透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应该都被换过了。身后某处虽然带着肿胀疼痛感,但带着丝丝凉意,估计……是抹了药?
越想脸就越热。
尼玛,他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自己是被做得有多彻底才晕醒成那样被人折腾了这么多都没有醒来?!
又一通发泄情绪之后,千旬渐渐回归平静。敛了眉,那个男人,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到底会是怎样的一个心情呢?还像平日那般冷漠,还是像昨夜那样狂热激动?
完全想象不出来,那样一个居高临下的男人会做这样的事情。
“千先生?”得不到回应,阿中往前靠了一步,没敢靠得太近,手里还端着温水。
说不定千先生此时身上一丝/不挂呢,而且也被某位警告过。
回神,示意了下床边的桌子,“先放这儿吧,你先出去,我就起来。”
“好的,有什么事再叫我,我就在外面的客厅。”阿中是个明白人。
感激地看了一眼这个明白人,房间里恢复到一个人的时候,千旬又那初生婴儿的姿势抱着自己。据说,这样抱着自己睡觉的人,都是因为缺乏安全感。
待千旬洗漱穿戴好,已经是十二点多了。来到客厅时,人出乎意料的少,大约都是昨晚玩嗨了,也喝高了,这个时候没起床的还真不少。
因大家都差不多状态,所以也没有人留意到千旬那有点不在状态的模样。双手拿着报纸装模作样的王导瞥了一眼出现的千旬,没在意地应了一声,终于放下了那份基本看不懂的外语报纸,然后说:“对了,白总清早急着离开了,不过交待过给大家准备了大餐,犒劳大家最近辛苦了!”
“……哦。”千旬应了一声,坐到眼桌餐边,落坐的时候非常小心翼翼,这让离得不远的罗星多看了一眼。
桌面摆了丰盛的午餐,一看就是特意做的,清一色的中华料理,飘香四溢,看得出是出自大神手笔。
除了阿中,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些丰盛的午餐,都比较易入口且不油腻。
可怜了某位的精心准备,千旬却食不知味,低头默默喝着汤水,可脑子全都是那个男人为什么一大清就离开,连当面说一声都不肯?
是因为不想面对他,还是不想面对自己?
简直就是那个拔/*无情!
不管哪个答案结果,千旬的心情一落千丈,从害臊无措到最后心灰意冷,不过一个简单的过程。
看得阿中觉得简直虐心。
但是,千旬没有想到的是,开工后的第三天,白君逸又出现了,并且模样有些狼狈。
当然,一样的西装革履,一样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一样的面无表情,高冷均俊酷一副君临天下的姿态。
但,千旬就是看到了他的狼狈以及眼底的疲惫。
此时的千旬穿着如纱飘逸的白色古装,黑色的长发飞舞,清澈的海传来浪打的声音以及远处的海鸥的叫声。
远远看过去,那就是一副穿越到古代的画,画中人仿佛要从画里走出来了一般神韵。
白君逸安静地立于导演组的一边,看到拍摄告一段落之后,才走了上前,在遮挡下挡了大部分的目光。
“怎么样?热不热?”这时艳阳高照,晒了那么久,妆都化了不少,自然是热的。
冷冷地看着这个忽然出现又悄悄地消失再忽然出现的男人,眼底除是冰霜,没有一丝温度。
白君逸知道这是为什么。
一切的源头都在自己。
可是,他明知道二人其实更需要一点时间来彼此冷静,而且他自己也需要冷静,为了那天刚刚决定的事,为了那天说过的话,更为了那天本末倒置地做了那样的事。
但,他就是忍不住来了。
他总觉得,如果不来,也许,一切都完了。
所以,他来了。
被那无温度的目光看着,白君逸喉咙发紧,最后不得不自开口:“我刚从澳大利亚过来。”
离开的这四天,他几乎没怎么睡过,高度集中的工作,却比不上一个念想。
微微蹙眉,千旬终于开口了,“哦”了一声,顿了一会又才加了一句,“没事我要去补妆了,一会还要继续。”那边的化妆师还远远地提着箱子站着呢,就是没敢过来。
胸口一紧,白君逸狠狠地盯着这个人,简直恨不得把人狠狠地揉进怀里,然后堵住这倔强的小嘴才能泄恨。
然,他也只能这么在心里翻腾着,过了好半响才勉为其难地点头,可他却哪儿都没有去,继续在导演身边围观,那浑身的冷气吓得周围的人有多远离多远,离不开的王导只能苦闷地继续拍摄。
好在,拍完下一个镜头就没有千旬的戏份了,反正千旬不在,这座冰山就一定不会有心情围观的,到时大家就解放了。抱着这美好的愿望,王导吆喝着赶紧拍摄,那效率是相当的高。
千旬提着剑离开了拍摄现场往休息室方向走,白君逸自然地跟了上去,那强大的气场使得所有工作人员都没敢跟上去,连阿中也亦步亦趋地远远地跟着没敢靠得太近。
他想要去帮千先生整理服饰的啊,不去千先生一个人换不下那繁缛的衣裳吧。
事实证明,阿中白操心了,游戏宅了那么多年的千旬,对于古装那是半桶水的,别的不懂,脱下来到底难不倒他。只是,换了衣服出来,看到那张完美却让他很烦躁的脸时,心情简直恶劣到了极点。
“有什么事?”千旬的口气很冲,“如果为了那天的事白总大可不必,我没放在心上。”反正他自己也爽到了,就当作一夜什么情好了!
也只有这么想他心情才会稍稍好一点。
的确,他心情恶劣并不是因为那天发生的事,而是,那天发生的事。
好吧,字面意思是一样的,但本质却不一样。
那种事发生了,他一定会介意,但也不可能一直介怀不放,毕竟都是成年人了,他甚至可以告诉自己那一夜他自己也爽到了,其实什么没亏,做都做了难道还能让时空倒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