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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一切归于倒霉运
天色冥冥,月晕星稀,华灯初上,霓虹闪烁,繁华都市悄然换上了艳丽晚装。ψ φ φ
龚成丰忍着头上疼痛脚踝刺痛一瘸一拐快前走,不敢再理会邋遢男人。
倒不是真怕了他,而是心里认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本科毕业生怎么可以与一个神志不清的人一般见识呢,这也显得太没修养太没素质了。
“你给我站住!”邋遢男人突然一声断喝。
龚成丰一惊,眉头猛地收紧,不敢回顾,不敢理会,加快了脚步小跑起来。
他知道,有些事情必须得躲。
可是,、没跑出几步,感觉身上被重重压了一下,差点跌倒,颈脖让人给紧箍,有点透不过气来。
邋遢男人动作真够敏捷快,居然背在了他背上。
“下来!快下来!”龚成丰用力抖动着,想将邋遢男人从背上甩下来,可是邋遢男人死死紧箍住他颈脖不放,就是不下来。
“带我去见我老婆!带我去见我老婆!我要见我老婆……”邋遢男人在龚成丰背上手脚乱动着。
“我真不知道你老婆在哪里!”龚成丰感觉自己快要疯掉了,一张英俊的脸完全变了形,双腿颤动,不得已,带着哭腔哀求起邋遢男人来,“你放过我好不好!”
“我老婆让你藏家里了……”邋遢男人一个粟暴敲打在龚成丰头上伤痛处。
“阿雅伟——”龚成丰失声痛叫之余无奈说,“我家都没有,怎么藏你老婆在家里。”心里有回击冲动,可是他知道自己绝不可以这样做。
“你不会把我老婆藏我家里吗”冷不丁,邋遢男人又给了一个粟暴,幸好这次没有敲到伤痛处。
“你家在哪里?”龚成丰心想不如做做好事将眼前这神经病男人先送回家再说。
“我家在哪里?”邋遢男人用力拧扯龚成丰左耳朵,反诘。 ? α
“阿雅伟——”龚成丰再次失声痛叫,“你干嘛又拧扯我耳朵!”
邋遢男人放开手突然不作声了,不知是灵魂又开小差了,还是一时想起了什么。
“不如先送他去派出所,免得给自己……“龚成丰心里如此一想不禁改变了注意,双手抓紧了邋遢男人大腿股将背上邋遢男人向上提了提。
正要向路人打听一下附近派出所位置,邋遢男人突然手指前方叫嚷,“书香花园!书香花园……”
一听“书香花园?”龚成丰心一怔,心道,“难道他家也在‘书香花园’别墅群,这不是凑巧正和自己同路吗?”不过不敢肯定偌大城市邋遢男人指的是不是同一个地方,不禁问,“你的家是小别墅吗?”
“小别墅?”邋遢男人手拍打龚成丰脑壳用力思索,“小别墅!我家是小别墅!你这么知道?你是不是去过我家……”一喜又一恼,拍打龚成丰脑壳的手频率加快。
“别拍了!别拍了!我这是脑袋,不是皮球!我是猜的,我没去过你家。”龚成丰大声叫嚷,引来了路人目光。
“你真没去过我家?”邋遢男人忽而一本正经。
“真没有去过你家!我无缘无故去你家干嘛!我这样背着你真的很累,而且我的脚又受伤了,不如你下来我们一起慢慢走吧!”龚成丰放开了抓着邋遢男人双腿的手,欲将他放下来。
“你是不是想一个人偷偷到我家将我老婆抓到别的地方去……”邋遢男人手臂箍的龚成丰颈脖更紧,而且又敲了一下他脑壳,正好又敲打在了他伤痛处。
“阿雅伟——”龚成丰痛叫之余只得再次双手紧抓邋遢男人双腿,起初还觉夜幕下的天气有点寒意,然而此时此刻已然热的额头直冒大汗了。
背着大包袱走了一段路,龚成丰好似听到了呼噜声,扭头看,邋遢男人竟然在他背上睡着了,仿佛他又在梦中见到了他的老婆。
吃力地走着,龚成丰感觉越来越累。他越想越憋屈,甚至觉着自己有点傻冒。
说实在,他真没有背过陌生人,而且还是一个邋遢怪谲疑似精神分裂的肮脏老男人。ααφ??λ ?α α
他认为自己一样疯了,要不怎会任凭一个神经病摆布,居然不忍心撇下他。
头上依旧隐隐作痛,破石板砖已然敲破了他的头皮,可能连脑骨都伤到了,可是不知怎地,他一点不恨背上的邋遢男人,只是很牵强地将这一切归于倒霉运。
走着走着脚上的痛倒是不太有感觉了,不知是痛的麻木了,还是在无意识剧烈活动下错筋归位了。
他的心变得怪怪,少了怨天尤人,多了甘心情愿。或许是想到了农村家中含辛茹苦的妈妈劬劳之恩,抑或是……他的心变得更怪了,竟然感觉邋遢男人不是不相干的陌生人,而是印象中已然身影模糊的爸爸。
前面是一个公交车停靠站,龚成丰提上了劲脚步加快了些。
心里想着,先歇一会儿,然后坐公交车到书香花园。
真要背着这邋遢男人到‘书香花园’别墅区,想必明天这班也不用上了,肯定得累垮。
又想着,如果背上邋遢男人真的是住在“书香花园”别墅区,那到了那儿一定会有认识他的人,说不定刘丹彤就认识他。
脚步沉重,来到公交车停靠站,在不锈钢坐凳前刚要将邋遢男人放下,头上冷不丁受伤痛处又被敲了一下,痛的龚成丰又一声“阿雅伟——”大叫出声。
忙不迭双手忙包头,一时间身体失去重心,两人重重摔倒在不锈钢坐凳上。
邋遢男人紧箍住龚成丰颈脖的双手并没有放松,反而箍的更紧了,勒的龚成丰几乎快要窒息。
真是够凑巧,等龚成丰用力将邋遢男人双手掰开,公交车开来又开走了。一刻间龚成丰几近崩溃,眉头像是加了一把大锁。
“你是一个坏家伙!你想摔死我!我要控告你!”没等龚成丰回过神,邋遢男人双手又紧箍住龚成丰颈脖,双脚乱蹬,宛若一个撒娇的调皮小孩。
“我怎么坏了!我怎么坏了!”龚成丰再次用力掰邋遢男人双手,感觉自己快要不能呼吸,整张脸扭曲成了怪人模样。
“你想丢下我不管,你不想送我回家,你不想让我和老婆见面,你想做坏事……”邋遢男人双手就是死死紧箍着龚成丰颈脖不放。
“我不想送你回家我还能背你到现在,我把自己累个够戗是吃饱了撑的。”龚成丰感觉自己就快要失去理智了。
“我要回家!我要见我女儿!我要见我老婆!”邋遢男人大声叫嚷。
“你就不能自己走吗?我真的很累!”龚成丰一屁股坐在了不锈钢坐凳上。
“我已经走了一天了,我走不动了。”邋遢男人双手放开龚成丰颈脖,直拍他肩背。
“好了,不要拍了,再拍我要吐血了!”龚成丰连连咳嗽。
“我要回家……”邋遢男人整个人重新趴在龚成丰背上。
“你忘了回家的路吗?”龚成丰知道,恻隐之心已然让自己没辙。
“我好像记得,又好像不记得了,走了很久就是找不到自己家……”邋遢男人突然啜涕。
“为什么不问问路人?”龚成丰心头见软,从新又背起邋遢男人。
“不是告诉你我累了吗?你怎么这么没记性!”冷不丁,邋遢男人又敲打起龚成丰脑壳,不过这次是轻轻,好像纯粹为了提高他记忆力。
“不要敲了,再敲我就和你一样了,我这样背着你真的好累,不如打的好了。”龚成丰狠一下心,决定大气破费一次。
“打滴?我不打滴!我不打滴!我不打滴……”邋遢男人在龚成丰背上乱动起来。
“不打的就不打的!不要在我背上乱动好不好,我们会一起摔倒的!为什么不打的,我这样背着你很舒服……”龚成丰动了心气,不由驻足。
“我天天打滴,我的手上屁股上都是针眼,好痛好痛!”邋遢男人声音悲凉。
“你是从医院里出来……”原来邋遢男人指的是打点滴,龚成丰恍然,摇摇头苦笑,心道,“他不会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精神病患者吧!”
“医院——啊——”邋遢男人仿佛受到了惊吓,蓦然不作声了。
“我说的打的是坐小汽车……”龚成丰给自己有点变形的脸上堆上些微笑色,耐心解释,似乎习惯了邋遢男人起伏不定的情绪变化。
“我不做小汽车!我讨厌小汽车!”邋遢男人又在龚成丰背上乱动起来。
龚成丰心里承认了拗不过喜怒无常的邋遢男人,只有背着他走过一条又一条街。
一路上,回头看的路人不少,窃议更是不断……
“这孩子真孝顺,背着爸爸逛街……”
“现在这样有孝心的年轻人少见了……”
“看看现在年轻人,自己穿的清清爽爽,当爹的这般邋邋遢遢,真不像话……”
龚成丰听得是舒心一阵窝心一阵,很想郑重声明,他不是我爸爸,他是……不过最后终究没有叫出声。
肚子里突然出几声怪叫,龚成丰猛感觉枵肠辘辘,看看时间,一托一磨,差不多是2o点一刻了。心想着得先吃点东西,不由对背上邋遢男人说,“你先下来,我饿了,我要先吃点东西才有力气背你,想必你也饿了吧!”
“我也饿了,我也饿了……”邋遢男人整个身体震动起来。
“你下来,我带你吃饭去!”龚成丰蹲下身。
“我要吃我老婆做的饭!我要吃我女儿做的饭!”
“你先下来!”
“我不下来!”
“我饿了!”
“我也饿了!”
“一块进饭馆吃饭!”
“我吃老婆做的饭!我吃女儿做的饭!”
龚成丰无奈仰望苍穹,看着夜的颜色已然调和至纯正,星星闪烁着明亮大眼睛仿佛在窃笑,月亮悠闲慢步云端对他们视若无睹。
一声喟叹,颓丧着脸深深吸一口气,他又重新背起了邋遢男人。xh.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