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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海岸边上的韩烈,举目凝望着面前的茫茫东海,眉宇之间那一抹愁绪,却始终难以隐去。
年仅十八岁的韩烈,身高八尺,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就算放在二十一世纪,那也绝对是标准的一枚极品小鲜肉。
灰白相衬的长衫,虽然只是寻常的粗布,但穿在身形健壮匀称的韩烈身上,依旧有股飘然之感。
头上竖起的发髻上,插着的白玉发叉,彰显着低调的奢华,腰间配挂的刀鞘,单从雕纹就足以看出此刀怕是出自名家之手。
长四尺余的佩刀,刀柄上缠着一条红菱,一直连着刀柄上的圆形环首。这种兵器虽然称呼为刀,但实际上却还是刀剑的合体,它比剑更坚韧,比刀更细长,是当下武人必配的近身兵器,被当下之人称之为环首刀。
环首刀多是由精钢打造而成,经过两汉的长足发展,到汉末已经成为汉军中主要的兵器,也渐渐的取代了剑的作用,至如今很多是大夫都开始配挂环首刀来彰显自己的武力。
海风猎猎,吹散了韩烈额前的一缕长发,挡在了他的视线前,收回目光的他,伸手一拂长发之余,望着脚下水中自己的倒影,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的笑意。
水中的韩烈,眉目如画肌肤胜雪,比之后世那些所谓美女明星只怕还要美上七分,端的是软美之极。
说实在的一个男人,长的比女人还好看,这在韩烈看来,绝对不是件光彩之事,而且还是处在东汉末年这个乱世之中。
所谓容貌天生,韩烈没法选择,更别说他还是个穿越者,那就更没有什么可以挑剔,能够侥幸活下来,只怕也是祖上积了无数的德,方才能够在汽车爆炸落海的灾难中得以幸存下来。
秋日当空,不觉韩烈在海边已经站了一个中午。
“公子,老夫人已经走了,还请你节哀,相信老夫人在天之灵,也不希望看到公子如此难过。”身后传来的老腔,是陈家的一名老管家,已经年过七十的他,拄着一根拐杖,走起路来蹒跚而又迟缓,满头的白发显得苍老而弥坚。
“陈伯让你担心了,我不过心中有些郁结,所以才在此吹吹海风。”韩烈转身之时,脸上的愁绪已经散去,嘴角不由扬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也就在面对陈伯的时候,韩烈才会露出笑容,因为他知道,在这个家里,除了刚刚病逝的外祖母,就是这个陈伯对自己视如己出,这几年要不是陈伯的扶持,他们一家早已经死在了五年前那场浩劫之中。
“公子没事就好。”陈伯慈祥的点点头,在韩烈的扶持下,一步步的朝着山脚下的渔村走去。
韩烈这副身躯主人,身世也颇为复杂,他的外祖父是大汉灵皇帝殿前的司徒陈耽,但五年前却由于党锢之祸,举家被张让为首的十常侍诛杀,仅仅只有当时尚年少的他,以及外祖母也就是陈老夫人,在陈伯等一干亲随的护卫下,一路逃离洛阳,避祸在东海这个偏僻的小渔村。
陈伯也就是在那场追杀中,右脚几乎被追兵斩断而留下残疾,致使一身功夫散去大半,加上如今年岁已高,他的身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这五年中,韩烈在陈老夫人的严厉监督下,被陈伯日夜训练,终于有所成就,眼看就可以报仇雪恨,却传来张让等为首的十常侍在洛阳,遭到袁绍曹操为首的士族官员诛杀。
得知这个消息,陈老夫人整个人一下子就抽空了,内心更是充满失落,自从逃离洛阳这五年来,她日夜监督外甥韩烈习武的目的,就是希望有朝一日,韩烈能够亲手手刃张让等宦官,为夫婿陈耽,女儿女婿以及陈家百口族人报仇雪恨。
朝廷突然传来的惊变,压垮了陈老夫人的神经,仅仅半个月时间,陈老夫人便撒手而去,仅仅留下一句遗言,带回陈家族人的遗骨,恢复陈家昔日声名。
五年来韩烈就像一个木偶,在外祖母的严厉督促下,把自己磨成一把锋利的剑,但在陈老夫人病逝的那一刻,他的精神之塔也随之崩塌,那一夜狂暴之下的他,冒着雷雨冲到渔村后山之巅,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发泄着内心压抑着的情绪。
结果自然又是一个悲剧,山巅之上,雷雨之夜,手握兵器当天而立,这样的举动则是把自己当做了一次的避雷针,活生生的被雷给劈死,最后却让来自二十一世纪灵魂,冒名顶替了韩烈这副身份。
“陈伯,为了完成祖母的遗言,我决定去一趟洛阳。”吃过午饭,韩烈放下筷子的刹那,开口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正在收拾碗筷的陈伯抬了抬眼,并没有放下手中的活,慈祥的道:“是雄鹰就要面对风雨,这些年该教你也都教你了,待会老朽替公子收拾一下行李,明早就动身吧。”
不等韩烈开口,陈伯这次抬头看着韩烈,脸上露出笑意道:“不用担心我,村里的乡邻都是多年的老邻居,我不会孤独,只要你照顾好自己就行。”
韩烈点点头,心中却多少有些不舍。虽然他来到这个时代仅仅一个月,但正是这一个月,始终陪伴自己左右都是这个陈伯,而且从脑海中汲取到的记忆,陈伯也始终对自己亲如子嗣。
傍晚时分,夕阳映红了渔村,这个时候正是捕鱼的村民返回之际,远远的就能听到海边传来的一阵阵欢呼之声。
想到明日即将离去,韩烈也不由有些不舍。这座渔村不大,也就三十几户人家,这里的村民都是这几年来,被陈老夫人和陈伯收留的难民,所以彼此也都相熟。
见到韩烈走来,海滩上的村民纷纷立足行礼,孩童们一下子也静了下来,偷偷打量着韩烈,平时他们都只能远远的看到韩烈的身影,加上韩烈平时不苟言笑,所以孩童们都有些怕他。
甚至村里的大多数村民,都对韩烈这个长的比女人还好看的公子有些畏惧,面对众人的拘束,韩烈扬了扬嘴角:“乡亲们不用拘束,这次来我是来告别的,但有件事情需要拜托大家,希望我离开后,大家多帮我照顾一下陈伯。”
见到一向不开口说话的韩烈,竟然如此和善的话语,村民纷纷应道:“公子放心,照顾陈伯乃是我们分内之事。”
说实在在这个渔村,陈伯的威望可比任何人都高,缘由一来是他收留了他们在这里居住,二来陈伯还有几次独自击退过前来村里劫掠的小股流民,方才让这个小小的渔村,能够安居乐业。
“公子,今天我们捞到一些海耳,我这就挑些最好的给陈伯送去。”这时一个大汉从箩筐中拿起几个大贝似得的海货,颇为高兴的说道。
韩烈看了眼大汉手中的海耳,倒也没有客气道:“多谢了。”这海耳正是后世的鲍鱼,不过这个时代,却不是太稀有,渔民们几乎每天都能捕捞到一些。而且平时都是留着自己吃,韩烈穿越到来后,无意中发现这东西是鲍鱼,也是难免垂涎,为此这段时日来,渔民只要捕获到鲍鱼,都会把最好的送到家里。
走过人群,正准备沿着海滩走走的韩烈,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喊声:“徐盛你小子又在偷懒是吧,还不赶紧过来收拾网具。”
“哪有啊,我不是在这么。”韩烈转身之际,正好看到一个瘦弱的少年,就像一个泥猴似得,从渔船中蹦蹦跳跳的跑了出来。
“徐盛,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韩烈看着那个瘦弱的身影,豁然想起三国东吴有个虎将叫徐盛,当下凝视着看了看那个少年,迟疑的走了回去。
“你叫徐盛?是哪里人氏?”面对韩烈的询问,面色泛黄瘦弱的徐盛,有些拘束的看着身旁的老者,有些躲闪的点了点头。
“公子,这是老朽的孙儿徐盛,我们祖孙是琅琊莒城人氏,去年逃难到此的,得蒙陈伯收留,方才在此住下,可怜这孩子的父母死在兵祸之中。”这会徐盛身旁的老者,替徐盛答道。
韩烈脑海中再次过了一遍残存的记忆,徐盛这个名字肯定不会错,但是不是后来的三国虎将,韩烈却无法肯定,当下他只能点点头,伸手摸了摸对方的后脑勺,道:“徐盛,你如果愿意习武的话,我会让陈伯教你。”
“真的?”徐盛有些惊喜的仰视着韩烈,一双乌黑的眼球充满着期待。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不能韩烈说话,徐盛有些兴奋的接了过去。
“臭小子,赶紧干活去。”徐老爷子见孙子得意忘形,忙向韩烈告罪一声,抬脚就踢了徐盛一下。
“无妨,此子机敏活泼,倒是块习武的材料。”韩烈微微颔首,转身便走远了。
渔村没有马匹,进出需要走过一片荒无人烟的山谷,韩烈足足走了两天,方才来到离渔村最近的城池,进城一打听,方才得知这座城池叫利城,隶属徐州地界的东海郡国。
既然要出远门,陈伯自是为韩烈做了准备的,虽然当初并没有留下多少财务,但这次出行,陈伯还是为韩烈准备了一方昔年陈家传下来的上好玉圭,作为前往洛阳的盘缠。
进入城池,韩烈抱着游览的心态,在城中转了一圈,找了一家玉器店,把玉圭典当了一金又四千钱,方才在城中买了匹驽马代步。
即便是驽马,也足足花费了两千八百钱,而吃一顿不错的饭菜钱也不过十钱,可见这个时代马匹价格的不菲,更重要的这还仅仅只是一匹仅能够代步的驽马,若是战马的话,价格起码翻一倍还不止,甚至在这东海市面还属于有价无市。
利城是一座中等县,人口不过两万余人,由于地处东海,渔盐开发尚可,经济也勉强算的上繁荣。在利城待了一天,领略一番汉代的风俗人情的韩烈,便骑上他那匹驽马,沿着官道踏上前往洛阳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