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郯城,既是徐州刺史部治所,也是东海郡治所,作为徐州的经济政治中心,这座城池的规模格局,虽然比不上昔日的东都洛阳,但却比韩烈见过的大多数城池更坚固,也更繁华。
陶谦虽然给人的形象是一副儒雅的文人气质,可实际上陶谦今时今日的地位,却多是他用军功挣来的,早年他曾跟随车骑将军皇甫嵩北伐过凉州叛乱,后又追随司空张温为参军,皆屡立战功。
中平五年,青徐黄巾叛乱,徐州局势危如累卵之际,陶谦再次临危授命,担任徐州刺史一职,一到任他就力排众议,启用了泰山群寇的臧霸孙观等人,以武力一战而平定徐州黄巾。
在平定黄巾之后,为了徐州安定,他随即又对泰山群寇进行了制裁,从而把为祸多年的泰山群寇的实力,压制在徐州北部的狭小地带,从而保证了徐州大部地区的安定繁荣。
可以说陶谦这一系列的为政措施,都可以看出此人手段高明,头脑清醒,远远不是三国演义上所描述懦弱老实人的形象。
接到韩烈在府门外投来的拜帖时,陶谦一愣道:“来的这么快,快请。”
陶谦原本还以为韩烈会入驻利城之后,才会前来郯城拜见自己,却不想韩烈竟然比预想的来的早的多,这自是让他不由想起,前日接到密探消息。根据探子送回来的消息,陶谦已经知道韩烈在强行迁移莒南百姓去利城的消息,对于韩烈这么做他可以理解,但对于他不汇报的行为,他还是有些介怀的。
虽然韩烈给的印象不错,但他却不想韩烈会成为第二个臧霸,如今臧霸屯兵开阳,对自己阳奉阴违,自己为了不引起徐州战火,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如果再来一个这样不听号令的人,那就与他的初衷不符了。
他接受韩烈依附最大的原因,一来韩烈是名门子弟,可以说是自己人;二来韩烈勇猛而善于治军,正是他眼下最缺少的大将,三来嘛,自是他准备启用韩烈来对付臧霸,从而彻底徐州北部的隐患。
但是若韩烈不安份,那他也只有舍弃不用,然后把这头猛虎关进笼子里,让其成为自己观赏物品了。
“属下韩烈,拜见明公。”韩烈在门下督的引领下,一走进刺史府大堂,疾步上前,单膝跪地,作揖行大礼拜见道。
“子扬来啦,赐座。”陶谦虽然已经六十岁,但身形魁梧的他,容貌方正,加上身处高位,身上早已经养出了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炯炯有神的双目,给人一种老而弥坚之感。
“谢明公赐座。”韩烈恭敬的作揖一拜,跪坐在席垫上,上身挺直,微微低头以示恭敬的作揖道:“属下此次前来,是特来向明公请罪的。”
“哦,子扬初来咋到,何罪之有?”陶谦对于韩烈的这份恭敬态度还是很满意的,嘴角也不由扬起了一丝浅笑。
“不瞒明公,属下在莒南遭到昌豨伏击,虽然力战取胜,却付出的千人的伤亡,由于担心泰山寇报复,故私自招募了两千人马补充兵力,其次烈眼馋莒南人口殷实,也担心我率军离开之后,泰山群寇会对莒南百姓抢掠,所以私自强行把人口迁往利城,此二事未经请示,就先斩后奏,犯了专断独行之罪,按汉律可判徒刑,请明公处罚。”
韩烈说罢,整个身躯都伏倒在地面之上,静静的等待着陶谦的处置。对于陶谦,韩烈来之前已经详细琢磨过,这个人忠心不假,迂腐也不假,同样仁德也不假,对付这样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表达忠心,多诉说自己的难处,要敢于承认错误,同时尽量表现出恭敬仁厚的样子,以博得他的信任和同情。
事实上韩烈对人心的揣摩,尤其是对陶谦的揣摩是很到位的,面对恭敬谦恭的韩烈,那副害怕担心的模样,陶谦心中原本那点介怀也就荡然无存。
“子扬,到了徐州怎么就变得生疏了,快快请起,今日堂上只有你我二人,咱们之论私交,不论公事。”陶谦脸上的笑容绽放而出,起身走到韩烈面前,伸手跪倒在地上的韩烈给扶了起来。
“多谢世伯。”看到陶谦脸上的笑容,韩烈心中自是明白,自己已经过关了,站定之时,他才道:“小侄此来,也没有好东西送给世伯,听闻世伯爱好名家书简,正好在东莱时,小侄意外得到几卷《管子》手稿,特献给世伯略表心意。”
说罢,韩烈遂拍掌道:“典韦,还不送上来。”
早就在大堂外候着的典韦,随即端着一个锦盒走了进来,韩烈打开锦盒道:“请世伯过目。”
“贤侄太客气了,坐,坐下叙话。”陶谦脸上的笑容一下子也变得更加亲切了起来,素来喜欢藏书的陶谦,对于古代先贤管仲的手稿《管子》一书可是期盼已久,要知道他现在藏书库中的《管子》都是后人抄写的,眼前的虽然只有几卷残卷,但对于爱书如命的陶谦来说,也是一份求之不得的厚礼了。
“世伯能够喜欢就好。”在韩烈的示意下,典韦默不作声的退了下去。
接下来的叙话自然也就轻松了许多,陶谦对于韩馥把冀州相让一事,也是颇为唏嘘,为韩烈能够组建义从,亲来青州徐州讨伐黄巾的义举也表达了赞赏之意。
“贤侄远来,就在郯城多住几日,明日晚上,我召集徐州幕僚名士,与汝见见面,这样也利于你更好的把事情做好。”在韩烈与陶谦叙话的功夫,已经来了几波请示工作的人,看得出陶谦很忙碌,所以在与韩烈聊了大半个时辰之后,陶谦看到又有人进来时,遂起身表达了送客之意。
“多谢世伯提携,小侄告退。”韩烈起身作揖一拜,又微微对入内的壮年文士微微颔首,表达了礼敬之意。
待韩烈走出大堂时,壮年文士遂作揖对主位上的陶谦道:“使君,为朝廷进贡的礼品和文书已经准备好了,请你过目。”
陶谦接过文书,略微看了一下,道:“景兴办事,吾还是放心的,另外在文书上附上韩子扬的名字,此子多立功劳,在酸枣会盟之时,袁本初就假号名义,授予其偏将军一职,今次他归附我徐州,对我徐州可谓如虎添翼,吾也该扶持他一把。”
“喏。”被陶谦称之为景兴的文士,姓王名郎,字景兴,乃东海豪族名士,现任徐州治中从事,乃是陶谦帐下文官之首,可谓是深得陶谦信任。
“使君,据某所知,韩子扬曾刺杀过董卓,如今董卓把持朝政,我们表举他,会否适得其反呢?”王朗虽然口上应诺,但转过来却仍然有些不情愿,这次进贡文书礼品给朝廷,虽然说是为了陶谦表达对汉室的忠心,可其中他何尝没有私心。
虽然陶谦对他信任重用,可对于心气高傲的他来说,治中从事终究只是一个幕僚,更重要的是陶谦已经年过六十,徐州又是四战之地,而他却不过三十出头,自是不甘心就这么在陶谦帐下厮混下去。
所以这次进贡朝廷大批礼品,他可是串联了徐州一批有名望之人,共同出资出力的结果,目的自然是获得朝廷的封赏,以此来达到自身的目的。
对于王朗等人小心思,陶谦却是浑然没有察觉,还以为这些人与自己一般,都是对于汉室忠心耿耿呢。
“景兴所言虽然不无道理,但某进贡的是大汉陛下,又不是董卓匹夫,又何必在乎他怎么想?若他真的从中作梗,把我等千里迢迢的表忠之意弃之不顾,今后天下还有谁再进贡呢?吾料董卓虽恨韩子扬,但这个时候断然不会拒绝我等忠心的。”对于这事,陶谦也是考虑过的,虽然小事他会糊涂失察,但这样的大事,他却是明镜似得。
“使君所言甚是,是某多虑了。”王朗见陶谦心意已定,遂点头附和道。
次日,陶谦举办的宴会上,韩烈这个后辈,正式踏上了徐州的官场,也让徐州的一干名士官吏对他有了个初步认识。
对于济济一堂的宾客,韩烈虽然也一一上前见礼,但真正给他留下印象的人其实并不多,其中有几个闻名历史的徐州名士,自是被他记在了心上,并且列入接下来一定要拜访的名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