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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雨王朝,青石城。
是夜,大雨瓢泼,湿涩的雨气混着夏季特有的闷热,令得许多床上的人蹙眉辗转,难以入眠。
“哼,你莫不是还指望这个残废,再给你一晚的时间考虑,若是让我等的不耐烦,到时候你想伺候我也晚了...”
诺大的青石城一隅,随着柴房的木门被重重带起,一阵剧烈的咳嗽夹杂着女子的抽泣,断断续续从柴房内传出,然后淹没在浓浓的雨幕下。
此时妖藏锋只觉脑袋被大象踩了一脚,耳边是乱糟糟的杂音。
感受着脸上不时传来的一滴滴湿意,他艰难的睁开双眼,模糊中,一道熟悉的身影好像是抱着自己,这感觉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
这是哪里,我...我特么不要传承。
不等妖藏锋神色大变,他脑海中四道锋芒炸起,原本清晰起来的视线又是一黑。
“去你妈的---”话音未落,一幅漂浮在他脑海里的空白画轴再度飞出四柄小剑,把好不容易凝聚起的意识绞了个粉碎。
熟悉的黑暗再次降临,不过先前抱着他的模糊身影,却在冥冥中牵动了一块记忆碎片。
...
医院的病床上,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女极力想要抬手,去安抚床边嚎啕大哭的弟弟。
然而不管如何挣扎,那只手距离少年的面庞,始终差了点。
少女看向弟弟,脸上划过一抹难懂的微笑。
半空中的那只手无力坠下,本是哭闹的病房,不知何时,只剩下刺耳的机器“滴”声...
肆虐了一夜的暴风雨悄然停下,漆黑的天边升腾起一缕柔和的晨霞,中合了闷热,带着淡淡的清凉,洒进了柴房内苍白如雪,略显瘦弱的少年脸上。
妖藏锋眼皮微动,随即缓缓睁开。
入眼是柴房内的木梁,几滴雨水沿着凹凸不平的墙角,静静滑落。
过了好一会儿,他呆滞的双眼才渐渐回过神来,感觉眼角有些湿腻,妖藏锋下意识想要抬手,却现身体异常的沉重。
这是哪里?
还没来得及回忆,一股巨大的惊恐如同海水般,铺天盖地的涌进脑海。
妖藏锋本就苍白的脸色,近乎透出金色,他熟练的咬紧牙关,崩死神经,就连失去知觉的全身都隐隐颤抖了起来,仿佛这样就能减轻稍后带来的痛苦。
他的模样很天真,很好笑,像极了准备打针的孩子。
然而后怕了许久,臆想中的痛不欲生迟迟没有到来,反倒是一股清凉陌生的记忆,缓缓流入脑海。
剑元大6,林家,童养媳?...我穿越了!
茫然的消化着记忆,回过神来,妖藏锋第一反应不是庆幸自己没有死,而是庆幸脑海中,那股比起凌迟都要恐怖的疼痛,终于没有了动静。
妖藏锋本是个拾荒的孤儿,虽然升上大学也免不了被周围的人嘲弄嫌弃,但一个人倒也过的安逸。
直到某个双休日,河边散步的他,偶遇了一只驮着古朴木盒的乌龟,碍于职业病和好奇,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缓了稍许,并没有因为穿越生出多大的感概,妖藏锋边消化着记忆,边打量起周身的情况,一张稚嫩的小脸显得异常平静。
对于没有挂念,只是活着的他来说,穿越这种不可思议的新鲜事,仅仅是换了一个生活的环境罢。
乱糟糟的记忆整理起来有点麻烦,随着越来越多的记忆被消化,那个频频出现的“月婵姐”,“童养媳”字样,却让妖藏锋的神色愈渐古怪,也使他现在的表情,更像是一个少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闻到了一丝香味,像是从记忆里传来。
那味道有些甜,有些暖,还泛着亮。
他不确定,这陌生而又熟悉的味道以前是不是闻过,带着一丝没由来的迫切,妖藏锋下意识看向床边,瞳孔微缩。
狭小的柴房内,一道白色的倩影静静伏在床边,满头青丝衬着羊脂玉色的肌肤,在阳光下闪着迷人的光晕。
妖藏锋一下眯起眼,他没能看清少女的脸,大概是窗户朝着少女,本来柔和的阳光,也变的刺目了起来。
吃力的抬起手,使劲揉着被阳光刺涩的双眼,因为身体仍旧沉重,他揉眼睛的手一直在抖。
妖藏锋的动作不大,不过微微抖动的身体一下触及到了少女的胳膊。
林月婵沉沉醒来,她从昨晚就一直守着床上的少年,直到数个时辰前才忍不住晕眩,昏睡了过去。
刚才好像有什么声音,她揉着泛红的双眸,渐渐起身。
声音?
纤细的小手忽的僵在了半空,急忙转头,只见床上的少年正呆呆望着自己。
“小锋”,林月婵的眼眶瞬间湿润,她猛的起身,奈何双腿因为长时间的压迫而麻木,站到一半,整个人一下失去了平衡。
“咚”的一声,林月婵擦着床角,重重摔在了妖藏锋的身侧。
两道极短的视线相碰,听着熟悉的称呼,妖藏锋的心狠狠抽搐了一下,来自不同记忆的两张面孔完美的重合在一起。
“小锋,你终于醒了”,不顾肩膀传来的剧烈疼痛,喜极而泣的林月婵撑起身子,急急扶起妖藏锋,让他靠着自己好舒服一点。
无言的躺在少女怀里,此刻的妖藏锋真的呆住了,闻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温暖,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
然而,这一幕落在林月婵眼里,失魂落魄的妖藏锋更像是心灰意冷,自暴自弃。
她咬着苍白的唇,心里仿佛被针刺一样,如果不是自己,小锋也不会在宗族大比前和人争执,从而被林啸借机侮辱,打成重伤。
要知道这次的宗族大比,小锋可是准备多年,希望能获得旁系弟子也能进入“青城剑院”的考试名额。
可现在不要说修炼,就连身体...想到这里,林月婵顿时失声抽泣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紧紧抱着妖藏锋,林月婵哭的很伤心,很自责。
少女的抽泣一下惊醒了妖藏锋,感受着颤抖的娇躯和悲伤的哭声,他连穿越都不曾起伏的心,忽的慌乱起来。
“月婵姐,别哭”,虚弱的声音响起,可能是这具身体残留了太多对林月婵的依恋,妖藏锋几乎是脱口而出,没有一点点生涩。
处于浓浓自责的林月婵,听到一直闭口不言的妖藏锋终于说话,她心里稍安,然而妖藏锋虚弱的语气和安慰,却让她心如刀割,哭的更加伤心。
妖藏锋见状,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记忆里,除了模糊的姐姐,他几乎没接触过人,更不要说女生,甚至是自己的童养媳。
更何况吸收的记忆里,林月婵更像是一个大姐姐,带着微笑含辛茹苦的把他拉扯大,毫无怨言。
“我,我想喝水”,短暂的沉默没有持续多久,实在不忍少女继续哭泣,妖藏锋只好硬着头皮胡扯了一句,却不想歪打正着,果真让林月婵停下了哭泣。
“我,我这就去烧,小锋你先躺下休息”,林月婵抹了一下眼角,小心的把妖藏锋放下,确定被褥盖严实了,这才踩着因为跌倒变得不自然的步子,快步走出了柴房。
妖藏锋松了一口气,扫了一眼破旧却整净的柴房,重又翻起了这具身体留下的记忆。
毫无疑问,全是有关林月婵和最近生的。
眼神微怪,这一世同样是孤儿,同样叫妖藏锋,却多了一个童养媳。
“自己”和林月婵是林家外系弟子--林铁心,也就是记忆里的林叔分别捡回的孤儿,或许是同一天捡到,兴起的林叔就直接定下了一纸婚约,让林月婵成为了自己的童养媳。
然而,在林月婵尚且年幼,妖藏锋刚刚断奶时,林叔就在一次远行中被妖兽偷袭身亡。
在这之后,一直看他和林月婵不顺眼的梅姨,更是变本加厉,不但重活全让他们二人做,还把他们赶到佣人住的柴房,吃粗穿布连杂役都不如。
如果不是林叔生前没有隐藏养育他们两人的消息,怕是梅姨会直接把他们卖出去。
神色微凝,不等妖藏锋翻阅最近的记忆,一声吃痛夹杂着调笑从门外传来。
“想好了没,还有一个月就要宗族大比了,我可不想在你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一股浓厚几欲杀人的怨气带起骤痛的小腹,猛然从妖藏锋的记忆翻腾而出。
“林啸!”妖藏锋的脑海中,一身青衣,腰别着一把青钢剑的青年,顿时浮现。
记忆里,正是他碰巧在这块佣人的住所,现了容貌出众的林月婵,仗着自己身为林家嫡系的贴身剑侍,以及剑徒六段的修为,想要强行夺取她。
在多次威逼利诱不果后,林啸不但设局挑拨“自己”和他赌斗,打的他身受重伤,四肢几乎残废,还生生毁了丹田内修炼多年,费尽辛苦才凝聚出的剑道根基--剑漩。
然而最阴毒的是,趁着妖藏锋重伤不能言,他竟当着一众人的面拿出偷来的内衣,谎称妖藏锋的童养媳林月婵,这个表面清高实则下贱的女人因受不了贫苦,为了讨好他用各种下流手段博他欢乐。
在剑元大6,这种污名可是比起死亡都要来的严重。
原本“妖藏锋”就因为剑漩被毁处于绝望,此时看到林啸从身上掏出林月婵的内衣,年仅十四岁的他,哪怕绝不相信林月婵会做出这种事,也受不了一众人投来的怪异神色,心血逆流,怒火攻心而亡。
顷刻间消化了这些记忆,强忍着内心一股股升腾的怨恨,哪怕前世被讥讽,被歧视都毫不在意的妖藏锋,也不由被记忆中的情绪所影响,深深皱起了眉头。
“想通了就把那张婚契交给我,我只需和你养母说一声,以后就不用在这里受苦,服侍好我,金银饰,山珍海味都少不了你的”,门外的声音继而响起道。
听着林啸的话语,尽管妖藏锋一遍遍告诫自己要冷静,但他还是下意识握紧了手心。
“我从来就不曾在乎过金银吃穿”,少女的语气很平静。
“哼,不要执迷不悟,他就算大难不死,醒来也不过是个残废,十三岁才凝聚出剑漩,十四岁连剑徒的门槛都没摸到,这种低贱资质,还妄想获得考核‘青城剑院’的资格?”
“我这是乘早打醒他,省的他白日做梦,把大把时间和那点微薄银两,全浪费在修炼上”,门外那道声音讥讽道。
“哪怕他终生残废,我也会跟着他,照顾他”,少女的声音没有半分犹豫,平静而又果断。
听到这里,妖藏锋紧紧握住的双手悄然松开,一丝感动升腾在心间。
如果林月婵选择跟随林啸,不管是原来的他,还是现在的他,想必都不会阻挠。
不过亲耳听着林月婵的表态,妖藏锋不但莫名松了一口气,内心还升起了一丝陌名的情绪。
“你!你难道不知道我拥有二品剑脉,剑徒六段的修为,二十之前突破剑士,简直轻而易举,放眼整个林家嫡系也能入眼,不知有多少女子想要攀附我”,林啸有些气急的声音一下尖锐了起来。
“与我何干”,林月婵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平静干脆。
“哼,你个贱人看清楚是和谁在说话,我能弄残那个杂种,也能让你连狗都不如,不乖乖跟着我,到时候别怪我用些不光彩的手段”,林啸的声音顿冷道。
听着门外林啸的话,妖藏锋面无表情,不过一双手却紧紧扣住了床板。
“杂种”二字分外刺耳,前世今生他都是孤儿,不过最让他受不了的是,自己的童养媳被威胁,他却只能躺在床上。
“嘿,我享受完了,还有一帮侍从,他们享受完了,环彩阁还缺人,你说,他要是知道自己的童养媳在环彩阁接客,会是什么表情”,门外传来林啸的笑声,阴毒且刺耳。
“你,你别逼我,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如愿的”,尽管林月婵的声音强作镇定,但其中一颤抖却怎么也遮盖不住,她毕竟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女。
“嘿,逼你怎么了,你倒是反抗给我看看”
“你,你放手”
“怎么,我不放你还咬我不成。”
随着门外响起一道惊呼,林啸调笑动粗的声音,在狭小的柴房内显得无比难听。
“咔嚓!”
随着心脏出一声怪异的跳动,妖藏锋额头青筋暴起,强自撑起痛入骨髓的身子,他双眼错觉般闪过妖异的煞气,一双带血的手指竟深深陷进坚硬铁衫木制的床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