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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一个月前,事情真相大白、把神王、轮回跟云荷的关系给全部串联起来之后,那一次的安稳入眠,依兰是整整睡了两天。那时的她不知道睡了多久,只知道醒来时,她依然看到了他那温柔、让人温暖的脸庞。
依兰漾着笑脸,恍然有种回到以前在轮回宫殿睁开眼、每天几乎习惯性模式的那感觉,因为她记得自己都是重复着那句话:“早啊,轮回。”
轮回微笑,微微的一笑却足以化作冬天的暖阳,照亮了依兰内心彷若寒冰毫无丁点生气的世界。紧紧握着的手他从未放开,原来他守在依兰身边不眠不休几乎要整整两天了。后来从神官的口中知道这件事后,依兰虽然假意生气,多说了他几句不懂得怎么爱惜自己之类的话,但其实隐藏在心中更多的是心疼。因为他很重视与依兰的约定,即使那原来只是依兰一个当初小小、近乎不可能的任性愿望。
这样好的云荷、这样忠心的轮、这样痴情的神王,现在一心都只属于依兰,他喜欢她,甚至还从以前开始就一直注意着她,爱着她,这样的他,这样的她配吗?适合吗?真的能够在一起吗?想到这里,依兰猛力摇摇头,试着打消心中这些怀疑和猜测,依兰只要知道他现在是属于她的,只要知道依兰也深爱着这样的他这样就足够了。足够?真的吗?这样就足够了?心底下的猜忌不断,依兰的理智无法掩盖这些来自最底层的担忧和自卑。
不然那天,也就是那整整睡了两天、醒来后的第二天。我也不会拒绝了云荷的求婚。没错,虽然我了解这层道理,知道把握现在、珍惜一切的道理,可是我却在那天胆怯了,懦弱了,因为我不敢接受他的求婚。面对于他许诺伴我永生永世的誓言,我愣了、迟了、犹豫了,尴尬的在那里而不知如何是好。没想到那时他却笑着转而退其次,更改为订婚。
虽然还是如往常一般面带微笑,虽然他装做不在乎、掩饰的也都相当好,但是那一面微笑却使我的心彻底痛了,可表面上我还是苦笑着点头,然后为我自己的担忧与懦弱找寻藉口.
“我想我们结婚还太快了。”低着头,我几乎是背着我自己的心讲这种伤人而不溅血的话。
“也是,这太快了。”云荷依然微笑。明明,我们相拥过。
“都怪我不好,提得这么突然。”云荷道歉。明明,我们亲吻过。
“是我太冒失唐突了,竟开口提这种事。”云荷还是道歉。明明,我们互相坦白过。
“这些话你别在意,我只是……”云荷顿了下。明明,我们相处了这么多年过。
“只是看今天这夕阳落得美丽,旁有香味酒菜的,恰巧气氛浪漫极佳,正好适合……”明明,我们是这么的了解彼此,听他这些话说到这里,我的心渐渐抽痛了起来。
“不过,显然云荷这未经大脑思考的话让你受惊了。”云荷苦笑。依兰脑海中就打转着这两个字,可她却一个字一个音都无法发出。依兰彷彿感觉到全身血液渐渐变为寒冷,心就像掉到冰窖一般,越来越冰。
“但是,结婚虽然对我们来说太早了,可订婚却刚刚好。”云荷还是那般微笑,可眼眸中却彷彿有股精光闪过。“太早的原因或许是因为我们相识不久,对现在彼此都还不了解。那么以订婚为前提,可好?”我愣了下,后来才知道这是云荷转而退其次的法子。
那时,云荷从怀中拿出一把钥匙,比一般珠宝箱又或者门锁都还要大一寸。古铜色,顶端缕空兰花,外表既不抢眼也不华丽,甚至连一般的朴素还扯不到边,上头还有些像是经过岁月洗刷而留下的乌黑痕迹。这种看似年代已久的东西,却在云荷亲手交给我的那一刻,感觉潜藏在这里头的意义,还有钥匙本身背后所代表的涵义都突然变得相当厚重、庞大了起来。我继续呆愣,还在思索刚刚云荷说的那番话。而他则轻握起我的手,打开,放下,这把有重量的钥匙就这么放在我手掌心里了。
“这是云家所代代相传的钥匙。每代当家都会流传下来给下一任当家之主。里头掌有云家、甚至是云城所有的权力,那所代表的身分,甚至可以说是一城城主也不为过,包括地位。”听此,平躺在我掌心的东西不像是个钥匙,彷彿是个火红滚烫的铁块,慌的想把手给伸回来,想把钥匙扔回给他。可云荷却在这时牢牢把我的手抓住,甚至还握紧,让我的手就这么紧紧握着这把钥匙。
“它还有另外一个涵意。”云荷看着被紧握住的我的手,目光温柔平静,微笑道:“那就是只交给与当代城主有婚约的伴侣,那视为一生的伴侣,是唯一。”话落,我的眼框瞬间泛红。明明我的任性、我的担忧、我的自卑我的没自信,这些笨拙表示都在在使我狠心的拒绝了他,然而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真的就这样愿意等我吗?
“接受我的婚约,好吗?”
依兰泪水落了下来,点点头,她说不出话来,只能够回以一个笑容,苦涩却又幸福的笑容。然后那天,依兰在心中发誓。这样的云荷、这样的他,她依兰根本不配拥有。纵使自己收下了这意义深重的钥匙,也如期和他举办了订婚之礼,但是依兰不会就此安乐或无忧下去的,因为她要成长,她要再长进,她要到跟他平起平坐的目标,靠自己,靠实力,直到依兰能够真正配上他的时候,她才接受他的求婚。
首先我要在云城有一番自己的势力,要跟他平起平坐就要有一定名声。这块大陆最注重的是门当户对,这里没有重男轻女等等的性别歧视观念,所以我要彻底发挥自我的长处,先让自己有番事业,最后再风光的出嫁于云家!我不要让人家说我闲话,即使我和云荷都早已有过以前的过往,可是那又怎样呢?
现在真正深刻且存在于这块大陆上的,是那曾被贬下凡间、而不再持有轮回女神之名的依兰,和同样转生于云城当家、不再是神界神王、不再是轮回宫殿那尊机器的轮,而只是个平凡人类,云荷。
现在,属于依兰和神王她们两个的生活才正要精采开始。
见完尉迟之后,过了第三天,刚好也就是我的店铺,依轮酒楼的开张。之所以会取这个店名,原因很简单,轮回,恋情,这些个词几乎都息息相关。毕竟我原来就是想为了寻找轮而开一家店的,然后经营完善到足够过我们这永久的一生。开店存钱,存够了游山玩水,没钱了再开店存,如此反反覆覆,在有轮的陪伴下,我相信这段岁月既会不寂寞也不会孤单无聊,然而事实总是超出预料之外的。
以前在依兰还未开店的想法是这样,可现在开店之后的想法又是另外一个样子了。恋,我和云荷正处于相恋相爱之中,可是我明白这样的我根本配不上他,于是只能把这个恋给收藏起来放置于心底,等到我能够真正摆脱自己的自卑,能够与他有所匹配,我才会下嫁给他。而我目前就努力朝着这个方向发展,为我自己所坚持的坚持。
那天开店后,依兰也彻底搬出云府,从此不再与他们有所瓜葛才怪,又不是躲仇人没这么严重啦,只是当她进到了我的新宅院,依兰彻底傻了。因为那步行的时间、那依兰的新宅院和云府距离的位置竟然就只有十步。为什么呢?为什么依兰之前竟没有发现到这一点呢?原来云府屋大地大,他的后院竟然就在依兰新宅院的隔壁,当初神官带她去看新屋子的时候,不过就是从云府的前门绕啊绕、转啊转的沿着墙壁边缘到达的,当时还觉得有一段路程、还以为很远,以后要见到云荷他们很困难呢,结果没想到这几天想要清静,恰巧改房移位、搬到后院来住的云城城主,正好通过一个门走个几步路,就是依兰新宅院的的侧门。
什么东西啊,恰巧想要清静?还真的是恰巧吗?对于这一点,依兰真的是完全服了这个诡计多端的安和总是神通广大的云荷了,毕竟云城就是他云家的,自己还真以为能有法子逃得出他们的手掌心吗?依兰无言了,当邻居就当邻居啊。反正迟早,依兰是说当她目标达到、心中计划彻底完成后,他也是依兰的,不可能他入赘于她,所以当然就是依兰嫁给他了,到那时或许现在的邻居培养对于将来也会有个好照应就是了。
说到依轮酒楼,里头整体规划、安排措施、一流设备、又或者是厨师、接待生等等的人手招募,惊讶吧惊讶,其实都不是依兰主导的,全都是神官和云长两人携手完成的。没办法依兰所擅长的不过就是个文书文物等处理方面的领域,根本就没有这类开店知识,何况还是在这种他乡大陆上,加上地理环境和人民习俗依兰都根本不熟,没开个路边小吃店,倒是有了番雄心壮志而开起这家酒楼就很不错了,否则真要依兰一个人自食其力的独自开店?那还不如让依兰尽情来个大破坏、彻底毁了一家店还比较干脆。
当然,开店基本的观念要素依兰是一个都没有,可这不代表她没有经商的本事和能力,其他的准备事项或许可以聘人解决,都是神官和云长找好的,听说是从哪处哪个有名地方动用权力什么的给挖角过来的,可背后的出资规划可全都在依兰身上。
若说我现在对于依轮酒楼的地位,恐怕就是股东吧,只管努力砸钱的股东,可诡异的是几乎砸最多的却不是依兰,而奇妙的神官和云长两者的地位却神奇似的变成了我的经营伙伴。当然不是那种分阶级的,只是每当我有酒楼的问题与不解之处,都会去寻他们商量讨论,最后再做决定,这已经变成了一种奇妙定律,看似规则却又不规则。顺代一提,我经营途中所碰到的困扰难题,打死我也不去找云荷求救帮助。若真有危难,我宁可选择让这酒楼关门倒闭也绝对坚持不让云荷帮任何一点忙、甚至靠他救助。这是我的个人原则,也是我之所以要开店的基本动力。
毕竟开店本来就是为了能够跟这个高高在上的云荷门当户对的,若还需要以他这个云城城主的身份来帮忙,那依兰不是自打嘴巴、互相矛盾了吗?
依轮酒楼共有四层,下面三层开放给一般民众用餐而维持营业,第四层则是贵宾层,专门开开贵宾级的人物前去用餐的。里头不只有一间厢房,共有十大间,而我每天记帐算帐的也是在这个地方,所以用去一间。另外两间为了感谢神官和云长的帮助,我不考虑赚钱或赔偿等方面,不惜成本、做主长期性的留下来只给云家人而不供外人使用,剩下的七间在这个月几乎都被预订光了,而其中一间,意外的还被玉给无期性的预定下来。
贵宾层当初的构想是我提议的,然后让神官去打理、让云长去设计。之所以用这地方来招待这些贵宾,价钱方面理所当然的也高人一等。那到底高多少呢?两倍?三倍?四倍?都不对,不好意思,那是十倍。当然,想登记贵宾厢房的人首先都得先在楼下付出五百两的预约金。于是这个月包含玉的那份,我有七间贵宾房的超厚业绩。我喜孜孜的在这个月的帐书上面作帐,心里那个美的。
原来云荷也打算另外包一间来做长期的,可我怎么会准呢?拜托他是我未婚夫,已经订了仪式昭告天下的,而我怎么可能作买卖做到自己将来的丈夫身上?那太夸张了,所以打死我都不准让底下的人去收钱,就算是云荷莫名奇妙自己想给我也不准!加上,早就另外留两间给云家人使用了,没必要再赚一间自己人的钱吧,于是云荷的那个打算被我彻底给拒绝掉了。依兰才想到这儿,突然门外一声清脆的扣扣声响,立即拉回了她的神智,再来传出的是个娇嫩嗓音:“兰姐姐,红玫瑰厢的客人找您。”
我愣着抬头,十间贵宾级的厢房各有一个名,而且因为跟我的这间厢房──薰衣草厢同层,加上那一顿吃起来的价钱也贵得吓人,所以住在贵宾级的客人不只能够享有贵宾级的特殊待遇──点食、点歌、点舞、点其他接待生,不过一般这类厢房都会配有两个服务生等等全都不用额外加费,甚至可以在这间厢房里耗上一天等等都无所谓。除此之外,他们还有另外一个权利,可以指名点依兰。
而今天指名点这个不在外头抛头露面、只规规矩矩在依轮酒楼当个幕后老板算帐记钱的依兰,依兰皱眉玉的是芬厢、留给云家两间的分别是桃厢跟花厢,那么这今日红玫瑰厢的客人到底是,因为开店已经快半个月了,每天贵宾厢的客人都是爆满的,却从没有这三厢房以外的客人点过依兰。
“今天登记名子的是什么人?”
“苏梅贞。”听到这名子,我惊得跳起了,“红儿!快进来帮我看看衣装打扮,我得马上去见他们!”天啊,什么风把这个仙界帝王给吹上来的,乱吓人一把的。不快点慎重打扮我还拿什么脸去见这个大人物。
等外表体面安妥后,我赶紧小步伐跟着这个新来的丫环,红儿到红玫瑰厢房去。红儿是红玫瑰厢房的服务生其一,另一个在现场服侍的是玫儿。每个厢房都会固定有两个服务生,然后如果厢房主人不满意,大可以再多点其他服务生来,只是规定并不能指名别厢房的服务生。
而我呢?我身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贴身丫环,就连薰衣草厢应该规定有两个伺候丫环的我也没用上。因为身后悄悄跟上我步伐的是兰珍。这下知道我不用其他服务生的原因了吧?因为云荷早把兰珍给了我,所以我有了兰珍便什么都好,其他什么的都不需要了。毕竟兰珍的能力和其他人相比,对我来说可以以一抵十呢,甚至不止。我在心中打趣的想这件事。
转眼,门到了,我再拍拍身上因为刚刚加快脚步而弄得有些凌乱的衣裳,后面等红儿缓缓开门,我也踏入了这间厢房。厢房内如同它的名字一般──红玫瑰厢房。里头虽然摆上的是东方式的桌椅,但是布景用的花朵却一律都是红玫瑰。好比说窗台上、墙角边、茶桌上、甚至连无底的柔软小床边,摆放的也都是红玫瑰,简而言之,在这一厢房内,除了红玫瑰外就再也无其他花朵的踪影,满屋子都是玫瑰花的芬芳香还真是够醺的。
我想,等这些花凋谢枯萎后,下次一定只放上几朵红玫瑰,其他的用红色纸片做人造花来替代就好了,不然这芳味真的好重,重到都快晕倒了,此时依兰在心里这么盘算着。虽然心底下对这些香味很是抱怨,可是表面上我还是热情的招呼这个风姿绰约、浑身上下都散发高贵王者气息的帝王。
“参见帝王陛下。”我微笑打招呼,还弯腰道礼的,眼角瞄了瞄,这间厢房除了仙界帝王之外,还有一个一身穿得火红的男子。他就跪坐在离帝王不远的地方,银红色的柔顺长直发,金色且稀有的眼眸伴随着恬静,即使他只是单单的跪坐、即使他只是单单的低头品茶,但他的所有行为举止都非常与众不同,真的,跟所有的人方式都不同。因为他是那么的宁静,那,才真的叫做优雅、才真的是美丽,好个清晰艷美的脸孔啊,又是个比女人还要漂亮的妖孽。
“快快请起,不用如此向我这般。”帝王起身,似慌张的搀扶我。而那火红男子也站起,但他不显得急、不显得慌,看得出来他有个很稳重的性子。
“您才是,是您客气了。”我比个请坐的手势,毕竟现在立场虽然我是老板,可是她却是出高价包这间厢房的客人,况且还指名点我了,那我不就得完整的做到宾至如归的任务吗?待我们两方都双双坐下,那火红男子也优雅的跪坐后,她先是打开了话题,“这么久不见,别来无恙阿。”
别来无恙?那是当然,因为我喝下了神水,长生不老,不论再经过多少年,外型模样一定都是这样。而她呢?想必也有其他维持这个躯壳外表的法子才对,所以虽然这只是种谦虚且客套的招呼方式,但我这个做老板的理所当然要含笑接受。尽管事实根本并不符合我们。眼前的她,尽管笑得多温和多灿烂,但其实曾经听闻过她的另一面、甚至藉由梦境中看到她的另种姿态,依兰对乍看之下这么平静亲切的她依然保有着恭敬且不逾越的态度。
或许是察觉我脸上笑容有异,她也收下了那些客套而没再继续如朋友般的闲聊寒喧,只是露出苦笑的看着我说:“你也别这么防我,我今日来见见你,也没什么心思,就只是想见。喏,我还带了一个伴,”她指了指端坐在一旁的那火红男子,继续说:“若我有什么失礼行为,放心,他会制止我的。”我看向他,他则彷彿慎重般的朝我点点头,目光是一片祥和清澈。
“哪儿的话,其实我能够在这块大陆上生存、能够撑到今天、活到今日也全都多亏了您当初的宝物。”依兰心底虽然大愣她的心思敏锐,但表面上她赶紧干笑接话,顺便道谢当初那一恩情。
“那宝物原来就该属于你的,不过物归原主罢了,那倒是没有什么。”
“但若不是您使这宝物变得不平凡,否则依兰早就……”毕竟当初云荷转而送给到她手上的东西,在名义上就单单只是一个玉珮,是后来她的下令、是后来因为她所赋予的命令,才变成了今日一个权位象征的不凡玉珮,几乎每个流有城主血统、又或者神兽等等才能够从这玉珮看出惊奇所在。
“那些都无所谓,对我来说只是如同举手般的简单事儿。”仙帝笑得坦率自然,一点也不在乎这些,“毕竟东西原来就不是要给这个姐姐的,留在我身边也只是让这个姐姐徒增空虚。”她的笑容说到这里就更加苦涩了。
我不解,脱口竟然一问:“您到底跟云荷……”这下她笑不出来了,落寞在眼底滑过,她看着旁边的玫瑰芬香茶缓缓说:“那已经是很久很久前的事了……如你知道的,他和我的姐弟感情特别不好。”
为什么?我心中虽有疑惑,也想问个大概清楚,可是后面又觉得问这种私事怪是失礼唐突的,于是决定放在心底便好。反正有些事对我来说没必要知道。通常知道的越多,也就越没有好下场。我在心中这么为自己提醒着。“芷云的事……神官都转说了吗?”这或许是我唯一对她所牵挂、在意的吧。同时,我知道那也是她心中的另外一个伤痕。
仙帝原本正要喝下的茶,才到口边,一听到我这番问话,她愣了下,茶没喝,反而把杯子给缓缓放回了桌上。从茶内的视线转移到我身上,她的情绪相当平静,可说出来的话语却非常轻,很轻很轻,“她恨我吗?”
我摇头,综合之前心中所有的猜测想法,我这么断然说:“不恨。”
仙帝笑了,即使知道这有可能只是个单纯安慰她的话语,她也还是一样,笑了。笑得非常灿烂,有如松了一口长久以来憋在心中的气,她感觉舒坦了许多,笑的渐渐有温度,让我感觉现在正在自己眼前的人,不再是那几乎高高在上的仙界帝王,不再是创世第四位神,感觉她就像是,就像我认识那样活生生、有血有肉甚至有情感情绪的人,至少她的笑容是这么如此刻画在我心中,是这么告诉我的。
“艾薇薇这一生做过的第一个错事,就是与五个人的创造者,也就是恒古之神分清界线,甚至忘恩负义般的离它而去……第二个,则是当初在艾欧尼亚痛苦自责时,我挥开了已走投无路、甚至前来寻我相救的手,也因此让魔王顺利诞生了。”艾欧尼亚是神王的名字,自然也是轮的、云荷的真名。在神界里,除了身边的左右女神之外──希望女神莎荷、和平女神莎娜,再无任何人知道。而这名字也是我在和他订完婚礼仪式那些,他亲口告诉我的。不过魔王诞生……无视于我眼中的诧异,仙帝继续把自己犯下的错事给一一讲完。
“艾薇儿第三个不该做的,就是伤害了一个深刻爱艾薇薇的男人,艾薇薇的犹豫不决,艾薇薇的胆小懦弱,使他走上了不该走上的绝路,那是艾薇薇逼他的。第四个,就是艾薇薇的精神性发狂。虽然这是因为药物的关系,可却也因为来自艾薇薇心底层最深的自卑所使然。药物让艾薇薇渐渐受到心下自卑的影响,先是擅自妄想大家对艾薇薇的存在定义,于是开始曲解了所有人对艾薇薇的一片好意,艾薇薇甚至认为自己身边的人全部都想要加害、残杀于艾薇薇,所以艾薇薇也决定,打算先下手为强,想把他们给一一铲除,结果艾薇薇背叛了她的朋友、误会了他们、甚至在最后还冤枉、并封印了她……”仙帝口中的她是谁,我几乎不用猜测推理,直觉就断定是那无辜被关起来整整五十年的芷云。
“即使是原值或创世之神,也都是有感情的。这个世界是因情而生,因情而动的……就连我们这些神也是有情绪、有情感的。正与恶、良与劣,通通都是同一个道理……因此,艾薇薇的另一面诞生了,那是艾薇薇犯下错误的第五件。因为,在他起初诞生的那一瞬间,艾薇薇有了想亲手摧毁他的念头……”另一面?摧毁?听完这些像是自白、像是告解的话,我愣了,还愣得久久不能回神,刚刚她说了些什么?到底说了什么?那五件几乎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不可告人的秘密啊,她怎么这下自己给全都说了出来?我没打算问!没打算知道这些的啊!
仙帝或许是看到我的神情,知道我内心的震撼,她似是了然的苦笑了下,“其实今天我的拜访,只是为了前几天因为公务繁忙,没来得急参加到你们订婚典礼的关系,算是补救挽回的一种吧。”仙帝说完,她从袖中拿出了一只精细的金色宝盒,在我面前打开,里头是个珠子,似乎有着五种色彩的混合珠子。
“这是五彩珠,我将它送给你,算是迟来的贺礼。”
“等等……”帝王召见我是这个原因?这还真是有够让我受宠若惊的!还没想好要拒绝的台词,突然手就被她轻拉上来,宝盒就这么落在我手里。
“你都没拒绝尉迟大哥了,怎能忍心拒绝艾薇薇呢?”
“但是……”尉迟是说他是归还那金钗,不容依兰把后面的话说完,仙帝一个哀伤的眼神就堵住了依兰原来要说的下半段话。她道:“艾薇薇希望你能够多陪陪他,不管是这里,还是在你们熟悉的那神界,都希望你能够一直一直的陪在他身边。”仙帝这话的语气很是凄凉哀伤,在我还不懂为什么她要用这种口吻说这种话的时候,她已经起身,笑笑的说今天玩得很愉快,且还在后面玩味性的看了我这整间房间的布置摆设,眼底有一抹赞赏。
“您……”
“哎呀别用这种敬词,那太生疏了。毕竟再过不久……你可是我未来的妹子呢,如果叫声姐姐是最好了。”仙帝微微笑着,语带淘气不做作,不会让人反感或讨厌。“等一下!”察觉到红衣男子已起身,知道他们要走了,依兰有些慌张喊着。
“那么,后会有期。下次见面,就是在你们的婚礼上,我绝对亲临到场。”转眼我起身要上去追她时,她和另个红衣男子已开门出去、甚至连带把门给关上,在我连忙开那扇门后,外头却是空无一物,那里依旧是片毫无人影的走廊跑下楼去,问了几个仆人,他们都说没有看到有什么人自楼梯经过,好家伙,来无影去无踪,最后仗着神力还搞神秘。
今天晚饭是在我的薰衣草房里用,因为上午帝王的来访,害我慌乱了一整天,心里对她所说的话几乎句句挂意、无不放在心上的,好比说那中间的五件大事情,还有最后一句不知怎么的,虽然知道她无心或许也无这个恶意,可就感觉这句有些刺耳和诡异,好像藏在这句话的背后真实会是多么可怕,心里忐忑不安、总之依兰无法安心。于是接下来,我的查帐和记帐工作就一直空着而没行动,时间转眼过去,不知不觉都到了用晚膳的时间。
原来对于时间观念不怎么清晰的依兰,还是在门外小红通报一声云荷来访依兰才知道的。虽然现在依兰在外头有自己的房子,可离云府、云荷最近搬去的侧门侧院,也才不过几十步,所以每当他办完公事回府后,总是会特意绕到依兰的宅邸来。而面对于他的探望关心,依兰能拒绝吗?答案当然是不可能,因为就连依兰也想见见他。
依兰一整天不见的,最后总是会格外想念。因此我也有了请他来依兰宅邸用餐的习惯,又或者依兰到他府白吃白喝,总之双方也没多少吃亏就是了,毕竟这是采取轮流式的。而今晚照顺序来说应该是依兰邀请他来我房子里吃的,可依兰却因为上午那件事而担搁到时间,导致把这件事给彻底忘光了,不然现在的她早该在宅邸欢喜等他来,而不是继续待在这个办公用的厢房里等他自己察觉奇怪来找她。也因如此,今晚在这薰衣草厢房用晚膳的依兰,是跟她未来的夫婿云荷一起用的。
当然这种情况起初就不是我乐见的,本来嘛,好端端的在府里用餐不就好了?干麻还要陪她一起窝在这间厢房里呢,虽然这儿大是大,可总也没有府里的餐厅大吧?况且依兰那边东西样样齐全,而这里呢?唉,虽然同是依兰的地方,都是精心布置策画过的家俱和装饰,但仔细一比,这相较之下还是不同、对依兰来说这里还是只能够算是个小地方呢。
“怎会呢?这里这么舒适,瞧这靠枕,你做得栩栩如生、柔软舒服。”云荷听到我的小声嘀咕,不以为意的笑着说。听他说到这儿,心底某一处不禁软了起来。先别论那个羽毛靠枕,这里所有的东西可全都是出自于我手、是我做的自豪作品呢。别说这间薰衣草厢房了,其实这整层贵宾厢房里头的摆设,都是我一手精心策划出来的,自然也包括这些原来并不存在于这块大陆上的家具。
以前在轮回宫殿时,住进去时东西都早已被陈列摆放好了,或许那些都是轮帮我出主意、做的装饰设计。而我呢?理当自然接收了下去,东西全都照他的规划,原封不动。顶多哪天自己看不顺眼,偶尔稍稍改了下位置而已。可这一次呢?是我自己突然心血来潮想下功夫、做个适合自己办公用的地方的,所以当我这些辛苦都被称赞时,早上那帝王的眼神和现在云荷的提起,一想到这儿,我心里能够不得意吗?瞧瞧,那褐黄色的地毯,用类似羊毛的纺织品铺盖在整个地板上,然后搬了块看似干净整齐的大理石所制成的桌子,再放两到三个的坐垫在一旁,很自然的就当作吃饭用的地方。
另外后面的屏风边则有另外一个古木茶几,下半身微弯、特意削的那种,边边放着几排矮柜书籍、册子等,那显然的就是我办公记帐用的地方。这里还在窗口旁边布置了绣花窗帘,各角落或是桌上也都一定摆放着我最爱的花朵──薰衣草。在这充满悠闲的环境里工作,这会是让我心里最能放松的地方,就像以前的轮回宫殿一般,我努力的把自己现在这种心态与以前重叠。那是轻松、愉快、满足、愉悦的。或许是我的表情露馅,他知道我现在的心情大好,云荷呵呵笑着提醒:“菜都要凉了。”回神后干咳了几声,我赶紧继续吃饭。
吃不到几分钟,老样子,由我率先开口打破这片用餐的寂静了。“额,今天工作状况还好吗?”吞完这口饭,我努力的在这片沉默气氛中找话题。几乎每天和云荷吃饭时我都会如此做,当然,会这么做的原因绝对不是我吃饱太闲、实在太无聊,而是我认为,以后做夫妻的嘛,总是该找个时间点来培养感情的。这也是为什么我当初同意云荷向依兰提出的每天晚饭一起用膳这提议。不过后面是依兰自己擅作主张,要求在这点上提出轮流啦。不然天天都往云府跑、在云家吃传出去这怎像话呢?总之这事还太远了,等依兰先嫁了再说。
“嗯,都好。”云荷也吃完一口菜,笑着这么回我。依兰一接触到这种温柔目光,她赶紧低头继续扒饭,后面的话实在是接不下去。又来了,每到依兰问出这种类似话题,总是在他笑着回她、告诉她答案时,依兰就自己说不下去、不知怎么完好的结束这类话题了,这还真是该死的窘。
说实在的,要是以前的云荷、就是依兰还不知道他那些多重身份时,依兰都还有把握可以把话题给接下去,又或者后面自己说些什么,类似那种自问自答、自言自语的,自从知道他就是以前那时刻伴在我身边、对我周遭一切都相当清楚明了的轮回、同时也是高高在上、曾经在依兰伸手而不可及,无论如何都无法触碰到的神界神王的时候,每次和云荷用餐,依兰都总是吞吐半天,毕竟在他的面前,把那两个天差地远的身分、还有那与依兰生活片段的关系给结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