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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死?”面具人喃喃重复一遍,面具下的神情变得异常暴怒:“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赢我了吗?既然注定不属于我,那便由我来亲手毁掉!纳兰晋轩,此时不滚出来,你还在等什么!”
话音落下,他大笑起来,笑声莫名地带着几分凄凉,手中匕首赫然全部刺了进去。与此同时一阵黑风从四面八方吹进来,吹得人睁不开眼,吊在半空的林思薇被吹得东飘西荡,而这阵黑风挟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其中还隐隐可见一人。诡异的黑风越刮越猛烈,地面也颤抖得愈发厉害,甚至给人种错觉,若这阵黑风再继续刮下去,整栋房子将要塌陷。
猛然间听到记忆深处的名字,白衣人被震得思绪乱飞,下刻,手中长剑一转,身影瞬动,攻向了黑风中那道身影,这一剑端的是凌厉无比,身上所散发出的气势也不再是对面具人那般散漫,而是杀气腾腾。
“……”面对这猝不及防的杀招,黑影虽身形急退,但仍没能躲过白衣人的攻击,右臂顿时被削落掉地,意外地却没有鲜血流出来,他神色不怒反而阴邪道:“哟,好火爆的小脾气,不过好手法!”
腥臭的黑风因这变故停下,屋内局势更是变得诡异无比。
这口气,白衣人至死都不会忘记,过往记忆将他一点点吞噬,他目光狰狞的看着纳兰晋轩,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终于失去理智吼了出来:“果然是这样!该死!你们该死!!”
说着,再次挥剑攻上去,然而因乱了心神,这回招式杂乱无章不说,还毫无攻击性可言。
宽敞的卧室内,一白一黑两道身影你来我往,你进我退间,白衣人身上白衣已经开始染红,几次命悬一线,与死神擦身而过。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处,真正的容胤正面无表情站在结界内,全身上下没有一丝活人气息,宛如死去一般,其实此刻他的确是个死人,这也就是为什么没人会注意到他的原因,包括同为魂体的纳兰晋轩。
而魂魄附在阴符纸人上的容胤,看着这戏剧性变化,不由愣了一愣,他从来就不是自大的人,当然不会傻到今天就能解决面具人,他不过是想要搞清楚面具人身份,但没想到白衣人会出现不说,还来个纳兰晋轩,如此一来,计划被打乱,他不得不立即回体,他已经失去得到真相的机会,若再任由事情这样下去,今天白衣人和他估计都会命丧此处。
“回!”
回字落下,面具人错愕地瞪大眼,看着眼前前刻还活生生的人,下刻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变成一张符纸串在匕首上,然后迅速向他身体窜来,他大叫一声不好,松开了匕首,另只手连忙紧紧按住窜到手臂上的符纸。他就奇怪,为什么容胤会如此平静,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个假人。
注意到这一动静的纳兰晋轩略微惊讶,斜睨了眼面具人:“阴符纸人?黑猫口中的那个鬼婴祭司吗?”
“速度解决走人。”面具人冷冷哼道,嘴里念了句容胤听不懂的咒语,就见一只黑猫从窗口跳了进来,虽然没有以前的大只,但只有一个眼珠的猫脸更显诡异。黑猫跃上面具人的手臂,朝着符纸一口咬下去,随即吞了下去。
砰……
符纸刚入肚,就爆炸开来,炸得黑猫粉身碎骨不说,还是将面具人身上粘满猫毛,猫碎肉。
相对面具人的狼狈模样,魂魄的突然回归,那种不适感让容胤额头上渗出密密细汗,面容惨白失了血色,但此时此刻他顾不得等身体适应,对准纳兰晋轩就打出火咒符,火符一接触到纳兰晋轩身体,立刻迅速地燃烧起来。
纳兰晋轩见状,乘势往后一踢,挡开身后的剑招,再反手一挥带起一股黑气,火势顿时灭了下去,而他也终于后知后觉朝容胤方向望了过去,看着从黑暗中一步步从容走出来的人,刹那如遭雷击:“赋离?”
赋离?赋离又是谁?容胤嗤笑不语,眸光满是不屑。
白衣人微微喘息,闪身挡在容胤身前,剑尖直指着纳兰晋轩,嘲讽道:“果然是才从地下爬出来的肮脏东西,连自己亲弟弟都会认错!”
“既然不是,那就死吧。”纳兰晋轩眯起了眼,晃眼看去的确和纳兰赋离一模一样,但若仔细瞧去,就发现两人的确不是一个人,赋离那张脸上可留有他‘爱’的印记,而且一千多年过去,赋离早就不在人世,此人最多是幸运的和赋离相似罢了。
白衣人眼一凛,提起最后几分内力注入剑身,头也不回地对容胤说道:“这件事和你、和山头村没有任何关系,你无需再追查下去,快带着那人离开。”
容胤站在原地,低垂着眼睛,默不作声,事情发展到这步,表面看起来好像真不关他什么事,可实际真的不关吗?怎么可能不关,人家等着时机挖他的心,他难道还能置身事外?
“你又是谁?”看着挡在容胤面前的人,纳兰晋轩不耐烦的质问,从进来就和他缠上,而且对他似乎还很了解。
白衣人冷冷地吐出一言:“你不配知道。”
纳兰晋轩闻言,怒喝一声,身形倏地窜起,只剩一只手臂的手抓起半空中的林思薇正欲砸向容胤,却又被面具人长鞭卷住,道:“时机尚未到,不能杀他,先办正事要紧。”
纳兰晋轩落在他旁边,烦躁的看着他:“那你刚才因何杀他?”
“我杀他了吗?我不过是在解决阴符纸人。”面具人强辩道,是的,那刻他是真的想杀死容胤,可这会儿冷静下来,他庆幸那是阴符纸人不是真正的容胤,否则他所做一切不是白费了么。
“是吗?”纳兰晋轩冷冷一笑,搂住他的腰,贴在他耳边阴恻恻道:“下次若是再胡来,我会让你付出相应的代价。”言罢,他足尖轻点,抱着面具人凌空飞起,诡异的黑风再度刮起。
片刻之后,风止,林思薇的尸体静静躺在一片狼藉之中,被定在天花板的李晓娟鬼魂已然不知去处。
而一直强忍满身伤的白衣人再忍不住喉头一甜,缕缕鲜血沿着嘴角流出,他恍若不知,只身形摇摇晃晃地朝窗边走去。
容胤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忽然开口:“如果三天后的这个时间,你还不愿来和我合作,我就在炸开那座坟,亲自看看那坟里埋葬了什么秘密。”实际上恶人坟里埋葬里着什么,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不过是威胁白衣人的一个手段而已。
“你敢!”白衣人倏然转过身,手中长剑颤抖的指着容胤,嘴角流出鲜血染红面纱,配上他眸底的悲恸之色,整个人说不出的凄美和无助。
容胤笑容可掬的反问:“有何不敢!我是祭司,不是吗?”
白衣人神色立即慌张起来:“他是你们祖宗,没有他就不会有你们,你不能这样做。”
见他这幅模样,容胤沉吟了下,终是淡淡地继续说:“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在惧怕什么,还是真有什么秘密不能说出来,反正我只知道,很多时候凭一己之力并不能解决事情,现在的情况再明显不过,我们联手才是最正确的选择。我想你既然能每次都能跟在面具人后面,自然也能找到我住在何处,我们等你,三天时间,你好好考虑吧。当然,你可以选择不来,不过届时从明年的鬼节开始,你都不用再去山头村祭拜了,因为那里会被我夷为平地。”
说完这番话,不等白衣人作出回应,也不关问白衣人的伤势如何,容胤径直走出了屋。
……
走出卧室,容胤朝苏北房间走去。
一路上的血迹,和摔坏的各种东西,让他下意识的皱起眉头,脚下步伐加快,直到看到那趴在阳台上望着夜色发呆的身影,他才暗暗的轻舒口气,缓步过去:“小北,没事吧?”
苏北偏过头笑了笑:“没事,就是免费游了个泳。”
容胤脸色一变,连忙脱□上的衣服披在他身上,又牵起他的手回了屋:“趴在阳台干什么?”
“看车。”苏北抿了抿唇,一辆让他双眼灼痛的车:“好了,你也别绷着一张脸,我又不是什么娇气包,没那么脆弱,我和儿子都没事,倒是你遇到了什么?”
话是这样说,可看到苏北脸上几条伤痕,容胤还是心疼自责不已,将他冰冷的手,放进自己裤兜里,轻描淡写的回答道:“遇到了几个熟人而已。你呢?”
“我就比较热闹了,算下来大大小小遇到七个木偶…最后,还跳下水救了一个漂亮的女木偶。”其实他看到跳下去的是林思薇,结果用尽全力救上来,才发现竟是个木偶,那刻看到怀中的木偶,他真是眼前一黑。
两人简单互换完信息后,苏北问道:“半死不活的林少诚和涂正明都在大厅,你去看看吗?”
容胤摇头:“没什么好看的,让涂正明报警吧,我们回屋换掉你身上的湿衣服就离开。”
“换衣服?我们没带衣服来吧。”
“的确没带,所以是我和你换。”
“……”
几分钟后,容胤惊喜道:“肚子好像又大了点。”
“有吗?”他没感觉,再说他怀的真不大明显,现在四个多月都只是微微凸起,穿着容胤的运动衫也不觉得多难受:“这次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容胤按他床边坐下,自己蹲在床边为他穿上袜子,解释道:“一半人为一半怨鬼寻仇。”
苏北眨眨眼:“人为?难道真被我猜中小三和正室的斗争?”
容胤轻笑:“当然不是,这个人为是指佣人李妈。”
苏北显然难以置信:“就是那个看起来人十分和善的李妈?”
“嗯,简单说就是林思薇因爱杀了李晓娟,并砍去双腿,下班回来的林少诚站在门边,从门缝里看到整件事却没出面阻拦,然后化作怨鬼的李晓娟开始报仇,事情表面来看就是这样。但真相是林少诚是个同性恋,为了钱让林思薇做涂正明情妇,他自己私下也偶尔和涂正明发生关系,这事林思薇当然不知道,却被同样爱林少诚的李晓娟无意中知道,她就利用这件事威胁林少诚和她结婚,林少诚表面同意,背地里故意某次喝醉酒后,在林思薇面前说出并扭曲了事实,结果自然是林思薇找上李晓娟,然后有了李晓娟的死。至于李妈,我托人查过她的资料,她年轻时因贫穷扔了个女儿,这个女儿正是李晓娟,她不敢和李晓娟相认,怕李晓娟不原谅她,就跑来给女儿的好朋友做佣人,只为平时多看看女儿,她在知道女儿死因后,按照家乡闹鬼的法子,偷偷把李晓娟的骨灰带了回来,撒在林思薇收藏的木偶上,再加上李晓娟死时怨气冲天,自然不会罢休,所以才有闹鬼这事。还有,李晓娟生前工作是雕偶师,林思薇那些木偶全是李晓娟送的,整件事就是这样,明白了吗?”
苏北慢慢点头:“难怪涂正明看到林少诚神色不对头,难怪涂正明住一晚就信誓旦旦说闹鬼,李妈偏偏说没什么,那我房间也是李妈进来破坏的?”
“很有可能。”
“可我和她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我们要阻止她女儿报仇,所以我们就是她的仇人。”
“林思薇,李晓娟,明明就是一起长大的好姐妹,怎么就下得了手。”苏北垂下眼帘,重复嘀咕道:“明明一起长大的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容胤略微挑起眉毛,拍拍他的肩:“别胡思乱想,这不是我们关心的事,走吧,该回家了。”
苏北嗯了声,神色淡淡由着容胤牵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下楼后,他和涂正明说了大概。
涂正明听后,当即拖着身体冲进李妈房间,却发现李妈已经上吊多时。
屋外,晶莹剔透的雪花如同飞絮一般,冉冉飘落,这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似乎比往年提早了些。